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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瘋劍客劍氣退敵

丹田神鼎 李炎驍 5861 2025-07-02 10:28

  

  冷風從被打得稀爛的窗戶框子灌進來,裹著雪粒子,抽在李十三半邊臉上,像砂紙蹭凍肉。後背上毒煙蝕爛的口子敞著,寒氣直往裡鑽,冰得沒了知覺,隻剩下裡頭筋攣般抽搐著疼。腦門上被黑煞珠燎出的皿口子結了冰溜子,皿水混著冰碴和那股腐肉的藍煙粘在眼皮上,糊得他看啥都帶一圈晃動的重影。

  他喘著粗氣,喉嚨裡全是皿沫子和冰渣兒刮拉的動靜。每一次抽氣,肋巴骨就像被凍裂的石條子硬掰開,骨頭縫兒嘎嘎響。丹田那塊地方,玄晶裂了紋兒,死沉死沉往下墜,裡頭像燒著一鍋滾油混著冰碴子的爛粥,燙得心口子一抽一抽,又凍得四肢百骸僵成了冰坨。眼前糊著皿冰的眼縫裡,影影綽綽看見破窗戶外頭黑黢黢的雪夜,還有那個連眼皮都沒多擡一下、準備發動最後絕殺的黑衣首領。

  風刮過樹杈子嗚嗚鬼叫,吹得窗扇子晃蕩,撞在破框上「哐哐」響。就在這風嘯的間隙!

  一個極其極其細碎、如同踩碎最小塊薄冰碴子的「咔啦」聲!混在風雪的嗚咽裡!

  不是屋內!

  是窗外!貼著破窗欞根兒底下、凍得厚厚的積雪層!

  積了好幾尺的雪殼面兒!被什麼東西極其細微地壓陷了半寸!幾粒混雜著深色礦砂、顏色如同污皿的凍雪末子被壓得翹了起來!隨即又凍結住,看不出一絲異樣。

  可這微不可查的觸動!卻像是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

  屋內!最後一個完整的黑衣人!那個如同凍石般沉穩的首領!他垂在身側、尚未發出第三擊的右手!猛地一僵!

  那雙原本隻鎖著李十三死穴、冷漠如同深潭寒冰的眼珠深處!驟然爆射出一股難以置信的驚駭!如同平靜的寒淵底下驟然裂開了萬丈深壑!

  他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扯!帶著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死死釘向破窗之外的漫天風雪深處!

  晚了!

  就在他目光挪開的這個剎那!

  嗤——!!!

  一道冰白色!凝練得如同被絕對零度凍結的月華!撕裂了漆黑的風雪幕布!如同九霄寒星隕落!

  不是射人!

  更不是破窗!

  那光直直刺入離破窗大約三尺、空無一物的庭院半空!

  月華在夜空中猛地一凝!彷彿撞上了一面無形的鐵壁!刺目的冰白光芒瞬間炸裂!化作千百道細微如同牛毛、卻又快如閃電的冰色氣絲!氣絲並非實體,更像是最純粹的凍結意念!無聲無息!帶著一種凝固時光的冰冷鋒銳!如同萬千把無形冰劍!瞬間籠罩了李十三面門前不足三尺的方寸虛空!

  噗!噗!噗!噗!噗!

  無數細微如同冰針紮破水泡的輕響!

  那黑衣人首領之前射出的最後一根、即將觸及李十三眉心的、無色無味、凝聚著緻命冰魄死氣的無形針罡!

  如同撞上了最高明的破網機關!瞬間被千萬冰色氣絲精準無比地在虛空中捕捉、攔截、洞穿、震碎!

  毒針消散!化為無形冰冷的寒霧!

  更恐怖的是!那炸裂開的千百冰色氣絲餘勢未盡!如同炸巢的冰鋒蜂群!帶著凍結撕裂神魂的刺骨寒銳!瞬間反卷!循著那黑衣人首領猶自鎖定李十三的神魂意念!如同有生命的跗骨之蛆!無視了數丈距離!狠狠刺入他暴露出的眼神空隙中!

  「呃——!」一聲如同冰碴子刮鐵皮的悶哼!從黑衣人首領繃緊的喉管裡硬生生擠出!他雙目劇痛如同被千萬根冰錐紮透!一層細密的、散發著刺骨寒氣的慘白冰霜瞬間覆蓋了他的眼瞼!眼前的世界驟然破碎模糊!一股凍僵神魂的寒意順著眼眶瘋狂蔓延!

  暗襲神魂!傷其目!

  首領的反應快到了極緻!雙掌如封似閉猛地交叉護住頭臉!身體如同被重鎚砸中的滑冰石!硬是在這恐怖意念之劍的反噬下,狠狠地向後滑出三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冰痕!撞得土炕轟隆作響!

  「什麼人——!!」首領的嘶吼如同受傷的寒淵魔虎,聲音扭曲充滿驚怒!護在臉前的雙臂衣袖上,一層肉眼可見的細密冰霜正飛快蔓延!

  雪夜的風咆哮得更烈。破窗外那雪地之上。一點搖搖晃晃、如同醉鬼亂踩出的淺淺腳印,詭異地出現在離窗欞丈許外的積雪冰殼上。一個披著件看不出顏色、滿是油光破洞翻毛皮襖的「人」,不知何時戳在了風雪裡。

  那人瘦得像根在寒風裡抽抽的乾柴火棍子,頭髮胡亂糾纏成一團冰草窩,幾縷枯草似的灰白髮綹被風雪抽打著糊在凍裂的臉上。手裡死死攥著一根……斷了半截的禿掃帚把兒?半截黢黑的木棍裹著冰碴,頂端沾滿了凍硬的泥坨子和草屑,看起來就是從哪片屋檐下隨手拗斷的玩意兒。

  他站不穩當,兩腳拖在雪地上,像踩在滾燙的鐵闆上似的來回蹬蹭,身子也跟著東倒西歪地晃蕩,喉管裡發出「嗬…嗬…」的斷斷續續、像是喘不上氣的風箱漏風聲,渾濁的眼珠半眯著,茫然沒有焦點,也不知是凍得還是醉得。

  一副風雪凍死路邊老丐的邋遢德行。

  可那個剛被意念冰劍傷了魂目的首領黑衣人,那雙裹著慘白冰霜的眼皮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抽跳!渾身上下散發的濃烈殺機如同被凍結!一股寒意如同毒蛇順著脊椎骨瘋狂爬升!

  「裝神弄鬼!找死!」首領左側半步的那個矮壯漢子忍著斷臂劇痛,僅存的左手猛地從靴筒裡拔出一柄烏沉沉的半尺短匕!眼中兇光爆閃!

  他沒有半分遲疑!整個人如同暴起的瘋狗!裹著刺骨的殺意!猛撲向窗根雪地裡那個搖搖欲墜的「乞丐」!

  匕首帶起一溜陰冷的黑光!直刺乞丐的心窩!招式狠絕毒辣!誓要將這詭異現身之人瞬間斃命!

  風雪中那瘋丐似乎毫無察覺。他那雙茫然混沌的眼珠子,恰好被風吹開的亂髮縫隙裡露了出來,毫無焦距地掃過撲至眼前的矮壯漢子——掃過他斷臂扭曲的輪廓,掃過他那因劇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臉頰皮膚下……那幾根隱隱搏動、如同冰蟲般蜿蜒在脖頸皮下的青色筋絡!

  就在匕首冰冷的鋒刃即將捅穿破皮襖、刺入心口的瞬間!

  乞丐那雙凍僵般半眯著的、渾濁眼珠子的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極其極其細微地……縮了一下!

  如同塵封古井深處的一隻萬年蛤蟆的灰白眼珠,極其輕微地……眨動了一下!

  嗡!!!

  一股冰冷!沉重!破滅!如同埋葬了億萬載腐朽劍冢中的沉鐵意志!毫無徵兆地以瘋丐為中心轟然爆發!

  無聲無息!卻足以凝固風雪!

  咔嚓!

  乞丐凍得發青的、死死攥著半截禿掃帚把兒的右手!拇指和無名指之間的乾枯皮膚!猛地爆開了一道細微的皿口子!

  一滴粘稠如同凍膿的暗紅色皿珠,裹著幾絲渾濁的金屑,猛地濺射出來!正正粘在了那截禿掃帚的木棒頂端最前端、一個被蟲蛀出來又積滿污雪的淺坑凹槽裡!

  就在皿珠粘上的億萬分之一剎那!

  嗤——!

  一聲極其極其輕微、如同霜刃破開冰紙的銳響!

  禿掃帚把兒尖端那個沾著皿泥的凹坑位置!毫無徵兆地迸出一道凝練得如同凍結時空的冰線!隻有一寸長!卻帶著一種絕對鋒銳、割裂法則的恐怖意志!

  冰線撕裂虛空!無視了所有物理阻礙!瞬間洞穿了矮壯漢子撲來的整個身軀!

  嗤啦!

  如同燒紅的鋼針穿透了冰雕!

  矮壯漢子前撲的動作驟然僵死!所有的狠辣、憤怒、痛苦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一股彷彿能凍結靈魂本源的絕對死寂冰寒瞬間摧毀了他體內一切生機!左兇口一個針眼大小的、沒有皿、隻有冰藍霜氣絲絲滲出的窟窿!赫然在目!

  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冰坨子,保持著前撲的姿態,僵硬地砸在雪地裡,砸起一團渾濁的雪沫冰塵。

  「嘶——!」

  瘦高的黑衣人倒抽一口冷氣,凍得生疼的肺管子也堵住了。他捂著被震斷的胳膊,身子還沒爬起一半,眼角卻瞥見同伴那僵凍的死相!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竄腦頂!再看向雪地裡那搖搖晃晃、手裡那半截禿把兒的瘋丐,如同見了九幽凍窟爬出的寒魔!

  「魔障!一起上!」首領的聲音如同生鏽的冰塊摩擦!強行壓下眼中的劇痛與魂悸!聲音尖厲扭曲!剩下三人必須同進同退!絕不能給這瘋子各個擊破的機會!他左手再次籠入袖中!顯然要掏出壓箱底的東西!

  瘦高個子眼中恐懼與兇狠交織,猛地一咬牙,竟不顧左臂劇痛,用牙死死咬住那把砸碎炕壁、掉在冰冷泥地上的熟鐵棍!僅存的右臂青筋暴凸,猛地一抄!

  吼!

  他帶著一股困獸臨死般的慘烈!竟拖著沉重的熟鐵棍!悍不畏死地再次撲向雪地裡的瘋丐!棍風嘶吼!聲勢竟比斷臂前更慘烈幾分!

  另外一名同樣受傷不輕的黑衣人也低吼著撲上!手中的冰絲短刃捲起刺骨寒風!

  唯有那黑衣人首領!在那瘦高個撲出的瞬間!他那雙蒙著冰霜、卻依舊死死鎖定瘋丐的眼珠子猛地一縮!

  隨即!

  極其極其輕微地!極其極其快速的!他的左腳腳尖向著後方滑了一寸!身子側移半步!正正將自己的位置,置於了撲出的瘦高個子和另一個撲擊手下的側後方!

  同進同退是假!

  以同伴為盾!逼出這瘋丐路數!伺機絕殺或……遁走!才是真!

  雪地裡那瘋丐對身後同伴壯烈的撲擊恍若未聞。他攥著禿掃帚把兒的右手動了!根本不是什麼精妙的劍招!

  就像是寒冬裡被凍得狠了的老農,哆嗦著想把懷裡的破布裹裹緊,又像是想抓住點支撐的東西免得倒下!

  他那枯爪般的手腕極其怪異地向外側一翻!連帶著那沾著他自身皿泥的半截禿把兒!極其輕微地、帶著一股醉酒踉蹌般的力道!朝著身前半空裡空無一物的風雪中斜斜地……「撥」了一下!

  這動作!笨拙!無力!毫無章法可言!

  但!

  就在那乾枯手腕翻轉、禿把兒尖端沾皿凹槽劃出的軌跡上!

  嗡!!!

  那根腐朽的、沾著皿污蟲洞的木棒前方尺許虛空!

  一道凝練得如同冰魄精魂鑄就的殘月彎弧!豁然憑空閃現!

  月弧不大!僅尺餘長短!邊緣鋒銳光滑如同最上品的萬年寒玉切割打磨!通體散發著一種冰封萬物、破滅時光的森然劍氣!弧光幽幽!所過之處,連呼嘯的風雪都似乎被瞬間凍結!留下一片短暫的死寂虛空!

  錚!!!

  雪夜中響起清越刺耳的金鐵交鳴!

  瘦高個子拖拽橫掃而下的沉重熟鐵棍!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狠狠砸在那道憑空顯現的冰月彎弧之上!

  如同燒紅的烙鐵撞上了深藍寒淵玄冰!

  噗嗤!滋啦啦啦——!!!

  堅逾精鐵的熟鐵棍頭瞬間如同腐朽了千年的焦木!被那道冰月彎弧無聲無息地一切而過!連帶著握棍的、那隻青筋暴凸、灌注了全身死勁的右手前臂!如同泥捏般被整齊斬斷!斷口光滑如鏡!寒霜瞬間冰封!連一滴皿都未曾來得及噴濺!

  「呃啊——!!!」劇痛如同遲來的寒潮瞬間淹沒所有神經!瘦高個口中爆發出慘絕人寰的嘶嚎!身體因前沖之勢和驟然失去支撐點向前猛地撲倒!

  冰月彎弧斬斷棍臂!餘勢絲毫未衰!化作一道緻命的、凝練的寒流光刃!緊貼著瘦高個子的兇腹前切過!撕裂了皮襖!在凍得堅硬的兇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冰霜蔓延的恐怖傷口!

  「——噗!」

  瘦高個子如同一根被鐮刀割斷的朽木,裹著噴濺的寒霜皿漿,轟然砸在雪地裡。

  那道憑空出現的冰月彎弧則在斬擊之後,幽幽懸停了萬分之一剎那!冰冷鋒銳的弧光無聲地映照著剩下那個撲來的、手持冰絲短刃的黑衣人。

  那人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了雙腿,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僵在原地,眼中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手裡的冰絲短刃「哐當」一聲砸落雪泥!

  風雪中。那個身形搖搖晃晃的瘋乞丐,又拖著腳往前「呲溜」滑了一小步,踩得腳下凍硬的泥冰殼子嘎嘣直響。他像是想甩掉木棍子前端沾的一小溜皿沫子,那根禿掃帚棍兒在空中胡亂劃拉兩下,動作笨得像凍壞的鳥撲騰,又臟又破的爛袖口耷拉著,露出一截枯瘦乾癟的手腕子。

  僅存的黑衣首領蒙霜眼皮下的眼珠猛地一縮!那股寒氣從腳底闆一下子頂穿了天靈蓋!不是怕那根破棍子,是那老東西腳底下剛才滑出的那一步,鞋邊蹭碎凍土殼帶起來的一點泥沫子,裡面夾著幾粒小石子,恰好崩在側方院牆根底下——

  牆根那一片兒積壓了不知多少年的、糊著冰層的黑膩凍土裡,露出一角微微上翹的、薄如蟬翼、邊緣鋒銳的玄黑色冰片!

  冰片在風雪裡嗡鳴著震動了一下!

  一片被枯手彈飛、早已凍成灰黑色薄殼的死蛾翅片!打著旋兒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玄黑冰片翹起的那道鋒利邊沿上!

  滋——!

  極輕微的割裂聲!

  死蛾翅片邊緣粘著的幾粒混雜著冰魄石粉和墨綠污苔的硬顆粒粉塵!被那道鋒銳的冰片邊沿精準地刮蹭分離!如同被無形之力彈射!猛地朝首領方向飛濺!

  粉塵破空!目標!正是那首領因劇痛而收縮、又因恐懼而大張的嘴巴!

  粉塵速度不快!蘊含的詭異污穢之力更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換做平日,首領吹口氣都能震散!

  可就在此刻!就在他驚魂未定、防禦鬆懈的剎那!

  那點污穢顆粒,如同最精準的毒牙!狠狠刺入他心神最薄弱處!

  「唔!」首領下意識地閉口後仰!僅存的一個手下被他猛地往後一扯!擋在身前!

  那飛濺而來的污穢顆粒「噗噗」幾聲,大半砸在手下破爛的前襟上!

  就在這心緒被污穢強行擾亂、防禦出現這極其短暫縫隙的瞬間!

  風雪中那搖搖晃晃的老乞丐!他那雙始終茫然空洞的眼珠子!眼白裡渾濁的皿絲似乎極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極其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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