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遲疑了一會兒，有些松動。
嘴巴張了張，似乎是要說話。
“好，我說。”
聲音細若遊絲。
我屏住呼吸才能聽的清楚。
“是衫……”
這一個字還沒說完，就沒了聲息。
那刺客瞪大了眼睛，眼裡滿是驚愕，死不瞑目。
似乎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
裴佑晟收回那把匕首。
正在漫不經心的擦拭上邊的皿迹。
新鮮的皿液撒了一地的斑駁。
看了這皿腥的一面，我後知後覺的才想明白了。
這人壓根不是被暗算死的，根本就是被裴佑晟殺死的。
可偏偏這罪魁禍首，還是一副很淡然的樣子。
放佛剛才收割的不是人命，而是切水果那麼簡單。
“他還沒說完，你就殺了他了。”
我都恨得牙癢癢。
我壓根就不知道，眼前這男人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從來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從來都是不可捉摸。
似乎隻是随心所欲，可眼下的平靜，卻像是有無數的風雲暗流在湧動。
“嗯，我知道。”
他擡眼看了看我。
還有心情擦幹淨手，讓人處理了那屍體。
緩緩的站起身來，身上沒沾染半分的皿迹，依舊是芝蘭玉樹，貴氣逼人。
“那皇叔知道他說了什麼？到底是誰指使的？”
剛才沒聽完的話，我就是想要知道最後那個‘衫’，是一個人名，還是含糊的‘三王爺’。
最近三皇兄過于安靜。
原先還鬧騰出花樣，現在除了截胡了我的人，幾乎都安靜的沒存在感了。
越是這樣，越是可疑。
裴佑晟的心情似乎是不錯。
薄唇也有了弧度，讓整個涼薄的臉上，都帶了幾分的溫度。
“是三皇兄嗎？”我試探的問道。
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未變。
仍舊是讓人瞧不出來任何東西的那種平靜。
對于一切，他似乎都盡在掌握中。
“怎麼了？”
我說的人恰巧就下來了。
我的情報果然是沒錯，三皇兄的确是在這邊。
聽聞，這邊有他一個甚得心意的女人，隻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不贖身，頂多就是時不時的過來一趟。
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但是外邊倒是有傳言，說三王爺雖然是多情，可卻也是專情。
說什麼的都有，到最後越傳越是玄幻，甚至都不知道本來的樣子是什麼了。
“三皇兄來的倒是趕巧。”
我回頭看着他。
他似乎才從溫柔鄉裡出來，衣服上還有濃烈的胭脂味道。
那半張不張的眼睛，都像是沒睡醒，還在回味方才的味道。
“我聽着外邊有點動靜，就出來瞧瞧，倒是沒瞧見你們也在這邊。”
三皇兄搖了搖手裡的扇子說道。
而後才完全的睜開眼睛，似有深意的看着裴佑晟，也帶着幾分的忌憚。
兩個人的談話中，全都是你來我往的東西。
虛假的真實的摻和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虛情假意還是别的東西。
三皇兄向來都看不慣裴佑晟。
這一點，從原先就有，現在更是掩不住。
話裡的鋒銳也是絲毫不客氣的刺過去。
“我今個還在想，攝政王從來都是日理萬機，請都難請出來，怎麼就會想起來這邊了？”
這話問的可絲毫不客氣。
手裡的扇子一搖一擺的，似乎在壓着他的情緒。
可被問到話的裴佑晟，卻分毫沒反應。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麼，身上自然是帶着極盡的壓迫和冷銳。
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勝過了三皇兄故意找茬的那些話。
沒回答。
三皇兄也絲毫沒覺得尴尬，還是在拖長了音調笑了笑。
“若是真的有心的話，我這邊可是不少的好的可以選擇，到時候……”
“不必了。”
裴佑晟的嗓音涼涼。
往旁邊走了幾步，視線似是不經意的掃過後邊，“這邊的事情處理了，就該解決其他的事情了。”
他身體往旁邊挪了挪的時候，後邊那未完全處理完的屍體，暴露出來。
那一瞬，我确定自己沒看錯。
我看到三皇兄的臉色狠狠的一變。
眼裡閃過驚愕和意外。
這反應，讓我更加确定了，自己聽到的絕對是沒聽錯，我猜測的也沒錯。
三皇兄，一直以來都是僞裝出來的低調與世無争。
可實際上，卻不怎麼老實。
不過片刻，三皇兄很快就笑了笑，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很僵硬。
“原來是處理事情啊，怨不得，這些擾亂秩序的刺客，的确是該死。”
三皇兄說話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情緒完全的被幹擾了。
打着馬虎眼，似乎是想要蓋過這件事情去。
轉而三分嚴肅七分斥責的看着我。
“長安也是，來這種地方幹什麼，不好好的呆在宮裡，也跟着出來胡鬧。”
這親昵的語氣，完全是一幅好哥哥的樣子。
前提是我完全不知情的話。
這樣的親昵作态，在我看來，卻格外的好笑。
像是演戲劇的人，畫着大花臉，在唱着大戲一樣的可笑。
“恰巧路過，隻是沒想到會看到一場大戲。”
我彎眉笑了笑，回答。
但是他的臉色更是不好看了。
似乎像是被石子咯到了牙齒一樣，一副牙疼的樣子看着我。
“三皇兄玩的可還好，聽說裡面有個玫蓮姐姐有點意思。”
我有心試探，更是眉眼彎曲，揚成最燦爛的弧度，在問他。
沒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變化。
我提到這名字的時候，三皇兄的眼睛明顯的縮了一下，雖然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可那變化還是騙不得人的。
果然是有點什麼貓膩。
“你個女孩子家的，瞎打聽什麼，乖乖的回去，别沾染了這邊的晦氣。”
三皇兄揮揮手，不是很想在這邊呆下去，可他想要走，卻有人不想讓他走。
裴佑晟向來就是那個不識趣的人。
嗓音依舊是冷淡。
“那三王爺就不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或者這個刺客說了些什麼？”
每個字都平緩，卻像是在陰寒冰冷的地方滾了一圈，字字都帶着寒銳。
氣氛霎時就變得緊張起來。
一改之前的氛圍。
三皇兄臉上的笑容也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