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偷拿家裡的錢幹嘛？」

　　「難怪被打，回來大半年了，沒幹啥事，凈會折騰家裡人，現在腿被打斷了，也是活該。」

　　「真是的，都一把年紀能當爺爺的人了，還一直不幹人事。」

　　「要我說，打斷腿也好，這樣也走不遠，全村人都能幫忙盯著，不讓他出幺蛾子。」

　　「打斷一條腿還是兩條腿，兩條腿的話，那他老婆有的累了……」

　　葉成洋連忙道：「好像打斷了一條腿，我就看他捂著一條腿叫。」

　　「那應該再打斷一隻手，誰讓他偷錢了，這要是讓他把錢偷走了，接下去也不知道得跑哪裡去禍害人。」

　　「還不如不要放出來。前幾年待在大牢裡面，家裡多平靜安生啊，眼看著他家幾個孩子都馬上能娶老婆嫁人了，結果這個節骨眼回來了，好了，這下子男孩女孩結婚都成問題。」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嘴裡都是唾棄的詞，可見這人現在有多麼招村裡人不待見，恨不得死在外面。

　　「是啊，誰好人家願意跟這種人結親啊，以後得有一屁股的事。」

　　「就是可惜了他家那幾個孩子，看著還挺乖，挺懂事的。」

　　「那也不行，結婚又不是兩孩子結個婚就行了，到時候娘家婆家一堆的事，那日子還過不過了？結婚前肯定得先打聽清楚家裡情況。」

　　葉母跟其他人嘀咕了幾句後，才想起來問葉成洋，「然後呢？你回來了，他們有沒有說要送去醫院啊？要不要治啊？」

　　葉成洋撓撓腦袋，「不知道啊，我聽了大概為啥打，就趕緊跑回來給你們報信了，我看你很急。」

　　林秀清笑著說：「是挺急的，你趕緊再去聽聽，有情況跑回來給我們說一下。」

　　「好嘞。」

　　葉成洋得到指令後，又趕緊撒丫子往村裡跑，他周圍的一群狗子們也跟著汪汪汪的衝到前面去。

　　周圍的婦女們繼續嘀嘀咕咕講他們家的閑話。

　　葉成洋就負責邊看熱鬧邊給她們報進度，兩頭跑，跑的滿頭大汗，臉蛋紅撲撲的，他還依舊樂此不彼，覺得自己有重任在身。

　　直到一兩個小時過去，熱鬧才漸漸的散了，原本過去看熱鬧的人也都陸續回來了。

　　葉耀宏家的三個兒子不管誰來勸，都狠下心腸，就是不送他們爹去醫院。

　　連村幹部們看在人道主義的份上，也過來勸了他們幾句，他們都客氣的說這是家事，讓其他人不用管，免得大正月的給大家添堵，讓大家該幹嘛幹嘛去。

　　除非大家打算以後給他們爹養老，那他們就聽大家的。

　　村民們又不是有病，給一個臭名昭昭的人養老，自家老人都還養不過來，誰還吃飽了撐的，還上趕著給人當兒子孫子。

　　大家一回來就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把剛剛發生的事又重新給沒去看的人描繪了一下。

　　「這話一說出來，誰還管他們家的閑事啊，又不是嫌家裡祖宗太少，非得認一個祖宗回去。」

　　「反正不送去治，腿折了瘸了，走不了路了，以後也是他們當兒子的事，關我們大家啥事，大家就看個熱鬧。」

　　「就是，反正是他兒子自己打斷的，又不是別人，也不打算去治的，這誰也管不了他們的家事，隻要不鬧出人命，連他老子都管不了。」

　　「他老子以後也是走他前面，後半輩子就是指望兒子。」

　　「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事來，難怪這一次三個兒子直接來個徹底的，腿打斷，看他以後還要不要再鬧騰。」

　　「都好幾回了，誰還有耐心一直容忍，前面打了都還送去醫院，這一次直接不治。」

　　「要我說，確實也不用治，打了還送去醫院，這不是浪費錢嗎？」

　　「希望這一次能學老實一點，年前頭部皿流了，這才沒幾天。」

　　「把家裡翻的跟鬧賊似的，被子都拆開，衣服雜物扔了滿地都是。」

　　「聽說從身上搜了好幾百塊錢出來。」

　　「這幾年他們三兄弟跟著做海帶，也賺了不少，不過村裡人有上門要債的，他們都盡量還了，所以才沒剩多少錢。」

　　「還好孩子沒養歪，幾個孩子是好的……」

　　「但是攤上這麼個爹，還欠著一屁股債，這幾個孩子也困難，怎麼都得等過幾年，事情過去沒人提起了，大概就好了。」

　　整個村的人這一整天都在議論這事。

　　葉耀東也是大家看完熱鬧回來，東一句西一句講起才知道。

　　他也覺得腿打折了省錢，一勞永逸了，以後敢打老婆，他老婆也能還手打死他。

　　後半輩子都得看老婆兒子的臉色過活，怎麼也能老實一點。

　　也還好幾個孩子是好的，能治得了他，不然現在放出來也是一個禍害。

　　而且幾兄弟都在村子裡，沒有出遠門，都能看得住他。

　　葉父倒是有些唏噓，「年輕的時候，看著也是精明會說話的，沒想到現在年紀大了，倒是糊塗了，落個今天這樣的下場，以後都得看老婆孩子臉色，小心翼翼過日子了。」

　　葉耀東道：「就是太精明太會說話了，見識了花花世界，被壞人誘導一下就學壞了。」

　　「咱自己家的孩子可得看緊一點，千萬不要認識不三不四的人被帶壞了。」

　　「三個大一點的孫子不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嗎？你自己盯著。」

　　「你以後可不要再帶他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了。」

　　葉耀東無語的斜看他爹，「我也就剛開始有帶他們長長見識，後面船多了，貨也多了，晚上哪還有空帶他們出去，讓他們送貨都還來不及。」

　　「再說了，堵不如疏，與其好奇跟著別人去，倒不如我帶去，我還能看著他們。」

　　「現在貨多的天天送到淩晨好幾點，屁的時間再出去，花錢都沒地方花。」

　　葉父沒有再說啥，轉移話題，「等成河結婚了，讓他把他媳婦兒一起帶上去，有他媳婦管著也能好些。」

　　「剛結婚，分隔兩地不好，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事要新媳婦幫忙做的。到時候帶上去，去我那租一間，然後再打聽一下，看看哪裡有房子可以買的。」

　　葉父擡起手腕看了一下表，「阿海去了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把客人都接回來。」

　　「早著呢，下午看吧。」

　　他們今天從中午就開始吃席吃大餐，不過不是正餐，晚上才是正餐。

　　明天也一樣，明天中午也是大餐，但是到了晚上才是正餐。

　　今天中午，葉耀宏家的兩個女孩也過來吃席了，雖然關係不好，但是跟下一代沒關係，而且都是親近的親戚，有人情往來，照樣也派了兩個人過來坐席。

　　同桌的人看她們眼睛鼻子紅紅的，都跟著安慰了幾句，倒是也沒有明目張膽的討論。

　　附近桌子的客人就難說了，剛巧上午發生的事，中午大家坐在一塊，肯定是趁著新鮮翻出來再講幾遍，然後發表一下各自的看法。

　　這事除了他們自己家，對所有人沒影響，隻是為婚禮添了幾分八卦跟熱鬧而已。

　　葉成海是快黃昏的時候，才匆匆的接了新嫁娘回來。

　　大家都等急死了，生怕天黑了人都還沒回來，一大幫的人在下午的時候，都伸長了脖子望向海面。

　　葉父都後悔，應該讓阿海帶個對講機的，這樣到鎮上了，大概也能提前通知他們準備。

　　現在隻能伸長了脖子乾等幹著急。

　　直到看到漁船的影子後，他們才一下子鬆了口氣，正好在太陽下山後回來了，人到了休息一小會兒也能坐席了。

　　葉耀東也讓人派出拖拉機去碼頭接人回來，早就已經通過氣了，這一趟人跟陪嫁會一塊兒接回來。

　　「來了來了，客人來了……」

　　「客人來了，先放個鞭炮迎接一下……」

　　葉父喜氣洋洋的朝拖拉機走去，然後迎接下車的人。

　　他們這邊的習俗是結婚時，女方那邊送嫁是派兩三個兄弟，而親爹親娘則是沒有來的，省城也是一樣的習俗。

　　所以從拖拉機上下來並沒有幾個人，但是卻有不少的嫁妝，有女方的衣物被子，臉盆熱水瓶痰盂等零碎的日用小件。

　　還有顯眼的大件，比如自行車，縫紉機，還有一台重量級的洗衣機。

　　「哇，還有洗衣機？這省城娶的媳婦就是不一樣啊……」

　　「嫁個女兒給這麼多陪嫁？還有洗衣機，這都得好幾百了，合起來不得千把塊？這不是倒貼嗎？」

　　「還是省城人大方，嫁女兒給這麼多，滿滿的一車。」

　　「阿海這媳婦娶的好啊，娶得值啊，難怪還敢要在省裡買套房……」

　　「嘖嘖嘖，這麼多東西挑都得挑好幾擔……」

　　葉耀鵬跟葉大嫂兩夫妻看著滿滿一車的陪嫁，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辛苦，辛苦三個大舅子跟小琴了，讓別人搬，咱們先去裡頭坐。」

　　「坐了這麼久的船，得累壞了，咱們先進去坐下喝口茶，等會就開席了。」

　　「不辛苦，不辛苦……」

　　雖然早就知道會陪嫁什麼，但是真的送過來，看著鄉親們羨慕的目光，議論的話語，兩人都覺得太有面子了。

　　這兒媳婦太給他們長臉了。

　　1800的彩禮沒有白花，錢都帶回來，還有陪嫁，城裡人就是講究。

　　要是他們這裡，要這麼多彩禮，娘家多少都會扣下一些，有些不要臉不要皮的全扣下，隻陪個被子跟幾件衣服也不是沒有。

　　葉耀鵬兩夫妻帶著客人先進屋去坐，而葉父帶著另外兩個兒子，還有幾個孫子一塊幫忙搬東西。

　　葉父也紅光滿面，太長臉了，陪嫁了這麼多。

　　等明天婚禮的時候，他們還得將陪嫁擺出來，擺在拜堂的堂前給觀禮的客人瞧。

　　到那時候更長臉，畢竟這會兒錢跟黃金都沒拿出來給大夥瞧。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哈……」

　　葉母笑著招呼大家，「你們可以先去坐席了，等我們搬完陪嫁，立馬就開席了。」

　　「阿清啊，你趕緊先帶著大家去作坊那邊坐席……」

　　周圍瞧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這才開始疏散的去坐席了。

　　熱鬧已經瞧過一眼了，現在是吃大餐重要。

　　葉母吆喝完也跟著帶人過去，那麼多人，他們主家得安排一下座位。

　　而他們搬完嫁妝，跟新娘的兄弟們聊了幾句也帶著人過來坐席了。

　　雖然訂婚結婚一起辦，但今天畢竟還沒有到正日子，新嫁娘跟大舅子們還隻是客人。

　　而新娘子今天也沒有穿大紅色，隻是穿著日常的花棉襖，但也很喜慶。

　　今天晚上也隻是算過來吃個席，等吃完席，葉成海跟葉成河兩兄弟就開著拖拉機，送新嫁娘跟大舅子們去鎮上的招待所過夜。

　　客人們吃完席拍拍屁股就能走，他們主家人得忙活善後的工作，一直忙活到了半夜才都歸整好休息。

　　葉耀東先一步回來，累趴在床上，還特意喊來了葉小溪幫他踩背。

　　他天沒亮就起來忙，這會兒幹完搬搬擡擡的活就先回屋了，其他清洗規整的細活，就剩給婦女幹。

　　「噢……輕點踩，單隻腳踩就行……」

　　「上來一點，踩背，不要踩我的老腰……」

　　「對，就是這樣，等會踩完背幫我捶捶腿捏捏肩。」

　　葉小溪脆生生的道：「要加錢的爹。」

　　「加加加，必須得加。」

　　「爹，以後要有這種活叫我就好了，你不要叫哥哥哈。」

　　「隻給你賺是吧？」

　　「沒錯。」

　　「一個小時多少錢？」

　　葉小溪瞬間就被問倒了，她得要多少錢？

　　這不是看她爹拿多少嗎？她哪知道要多少錢？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反問了，「你說呢？」

　　「我說？那就不要錢。」

　　「那不行，那我要出去玩了。」

　　「行行行，一個小時給你1塊錢吧。」

　　她滿意的點點頭，但是發現她爹看不到，她又靈機一動。

　　「要兩塊！」

　　「好好好，那就兩塊。」

　　葉小溪：「！！！」

　　要少了！

　　還有差點上當了！

　　差點就被一塊錢打發了。

　　她忍不住多用了點力氣去踩。

　　「輕點輕點，你怎麼又胖了？」

　　「哪有，我隻是冬天穿的多，我明明都瘦了。」

　　「我還以為你是晚上吃太多，吃太飽了。」

　　她點點頭，這個理由可以，「那也有，晚上好吃的太多了，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正好現在運動一下，消消食，晚一點才好睡。」

　　「爹，一個小時了吧？」

　　葉耀東驚詫，「哪來的一個小時？你這5分鐘都沒有，還一個小時！你搶錢啊？」

　　「這麼慢的嗎？可是我覺得我進來好久了。」

　　「你剛進來就脫衣服，脫鞋子，又脫襪子給我聞，又往被窩裡鑽，滾來滾去玩了好一會兒……」

　　「那也算啊，從你開始叫我按摩就開始算了！我本來玩的好好的！」

　　「還是你會算，但是也沒有一個小時，給我繼續踩，別停。」

　　「唉好吧，賺兩塊錢太難了，那還有多久啊。」

　　「你再給我踩半小時吧。」

　　「好久。」

　　「那你還是別掙這個錢了，把你哥哥叫進來，讓他賺吧，他肯定很樂意。」

　　葉小溪立即停了下來，然後趴他腦袋邊，「那你兩塊錢先給我。」

　　「你都沒完成……」

　　「可是我給你踩了，那你就得給錢，而且又不是我不給你踩，是你不要我踩的。」

　　說完她又將兩隻小手放在他肩膀上捏了兩下。

　　「你看，我也按了，我踩又踩了，按也按了，你給錢，說話算話。」

　　葉耀東小聲的罵了一句，「還是你知道搶錢，踩了還沒5分鐘，捏了兩下，就要兩塊錢。真要讓你幹一個小時，那得十幾二十塊了。」

　　葉小溪興奮的點頭，「好啊好啊，那下次給我十幾二十塊我就幹一小時。」

　　「屁，還有下次？上當一次就夠了，沒有下次了，滾滾滾，被你騙了，錢在褲子口袋，自己拿。」

　　「嘿嘿，我愛你哦。」她高興的湊過去親了一口，然後歡歡喜喜的下床摸他口袋。

　　她掏了兩塊錢出來，還伸到他前面給他看了一下自己沒多拿，然後才歡喜的穿上鞋襪跑出去。

　　葉耀東自己找了一個不求人的小竹捶給自己敲敲。

　　早上天還沒亮，他就爬起來幫忙幹活，一直忙到晚上天黑，都累死了。

　　不過，林秀清也沒比他少幹，反而這會兒還在外頭幫忙。

　　得把所有的活都幹了，東西規整好，放到她家院子裡鎖著，她也才能回來休息。

　　「你女兒說她太虧了，給你按摩才兩塊錢，說已經跟你說好了，下次按一次就給她十幾塊的。」

　　「啥？」葉耀東有些昏昏欲睡的，聽到她這話都清醒了不少。

　　「她可真能瞎掰，她還虧？我才虧。明明是她耍賴，剛談完工錢，她就撂挑子不幹了，然後錢又要都拿！還說她有幫我按，就得給工錢，而且是我不讓她幹，要換她哥哥來。」

　　「我還以為你下次真的要給她十幾塊，亂來。」

　　「死丫頭，就會訛我，說好一個小時給她兩塊錢的，5分鐘都不一定有，就問我一個小時了沒有？」

　　「早點睡吧，明天一早起來還有的忙活。」

　　「嗯。」

　　ps:今天一天都泡在醫院，陪家人做一下腸鏡，晚上7點多才回來，結果是好的。感覺最近三天兩頭的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