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三個人之間的感情
話落,他自己上前拉人,剛邁出一步就聽白佳慢慢蹲了下來,道,“裴展,是我自己去找的你。”
“……”
這話一出,裴展猶如被雷擊頓在那裡,無法相信地向身旁的人。
白佳漂亮的眼底沒什麼光亮,平鋪直叙得像在講述一件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那個時候,鹿家出事,信雄要查元兇,他知道這條路很難走,所以狠下心将還懷着孕的我送上去國外的船。”
懷着孕?
鹿之绫聽得呆了呆,這麼說,裴顔不是裴展的女兒,而是她的堂妹妹……
“我沒去,我去找了你,因為我知道那夥人和某個大家族脫不了幹系,我到你身邊更方便查江南的一些家族。”
白佳向裴展,說道,“我早就當鹿家是自己家了,鹿家出事一直裹着層迷,我想解開,所以是我自己來找你的,和信雄沒有關系。”
她不是什麼大家族的小姐,隻是個很普通的人。
那一年,她來江南上大學,當時江南陶藝盛行,年紀小的學一門文化,年紀大的圖一個解壓,因此很多陶藝館都開到很晚。
她就在一家陶藝館裡兼職夜班,門口鈴铛響起時,她擡起頭,鹿信雄和裴展比肩而進,有說有笑,兩人的視線從她身上一晃而過……
後來,她嫁進那麼大的鹿家,處處拘束,生怕自己做得哪裡不好。
小小年紀的鹿之绫牽着她的手帶她一個一個地去認,和她說家裡每個人的性格、愛好,和她說不用特别融合,慢慢适應過來就行。
她真的好喜歡鹿家。
裴展隻剩下自嘲的笑,笑得過于苦澀,“真的隻是為鹿家?”
“非要說有什麼關系的話,就是他抛棄我,我都沒有怪過他。”
白佳向鹿信雄那張毀容的臉,長睫更濕,“我知道他心裡有多苦,有多恨。”
“……”
鹿信雄目光一震,向面前女人蒼白的臉,眼底内疚痛苦。
他是對不起白佳的。
白佳到裴展身邊很久,拿到幾個家族的資料後才來找他,那個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
白佳阻止不了他的抛棄,他阻止不了白佳的固執。
良久,她慢慢擡起手去觸摸他的臉。
鹿信雄僵着沒動。
指尖撫在那變了形的扭曲面龐上,白佳的手都在顫抖,“小七,你你堂叔……崴個腳都要喊半天的人,卻敢二話不說把硫酸往臉上潑。”
多疼啊。
聞言,鹿之绫驚呆地睜大眼,心髒跟着震動。
記憶裡,堂叔是二叔公的老來子,二叔公将他寵得厲害,寵出了公子哥的脾性。
雖然取了個威風的名字,但事實上,堂叔和堂嬸剛結婚那一年,堂叔崴了腳還和長輩們抱怨,二叔公和叔婆跟天塌下來一樣伺候着他……
什麼時候,一個豪門公子哥竟成了敢把硫酸往自己臉上潑的人,而從前保養得比女生都精緻的一雙手現在全是繭。
她披着薄妄的大衣慢慢蹲下來,着面前的鹿信雄,每個字都充斥着顫栗,“你,你自己潑的?”
為什麼?
為什麼啊……
鹿信雄向她,眼底有着寵溺、安撫,“不疼,小七,堂叔早就不疼了。”
聽到這樣的話,鹿之绫的唇都顫栗起來,她着他臉上猙獰的皮肉,久久都不知道說什麼,眼前很快模糊一片,什麼都不清了。
“别哭啊,小七。”
鹿信雄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的笑容來。
“你堂叔這麼做就是為了能改名換姓進警局查鹿家舊案,他自己身份不要了,容貌不要了,連我,他也不要了。”
白佳垂下手來,聲音平淡如死水一般,“我不得他這樣,我想幫他,所以,我進了裴家。”
空氣像是凝住一樣,死一般的寂靜中充斥着較遠的槍戰聲。
“那我呢?”
裴展頹力地松開攥着鹿信雄衣領的手,癱坐到地上,眼神近乎無力地着白佳,他着她,又着她向鹿信雄的眼神,那明晃晃的心疼一如當年。
他們兩個人中,她能到的始終隻有鹿信雄,“白佳,這些年,你有愛上過我嗎?”
她為鹿信雄到他身邊,他知道她心底有一塊名為鹿信雄的隐密,可他以為,那已經是個死人,隻要他做得夠好,遲早可以在她心裡把死人擠出去。
可原來,他一直才是在她心門之外的那個人。
她做的一切、一切都是為了鹿信雄,為了鹿家。
白佳藏着水光的眼顫了顫,沒有說愛,也沒有說不愛,隻是沉默。
“你對我,從來就隻是利用?”
裴展定定地着她,非要問出個答案不可。
是不是每次和他上床的時候,她都在閉着眼睛想鹿信雄。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白佳淡淡地道,一雙眼木然得可怕。
她到今天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緣故,是她,裴展見死不救,也是她,裴展被阮樹州要挾多年,做起這種見不得人的生意。
情?
什麼是情,是她毀了鹿家又毀了裴家的情嗎?
“我要聽――”
裴展已經虛弱得不行了,肩上的傷口不停流着皿,他卻不管,一雙眼睛隻死死地盯着白佳,“這幾年裡,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說完,他就跌坐下來,痛得瞳孔緊縮,仿佛随時要昏死過去。
白佳擡眸向他,眼底的緊張洩露出來。
“……”
鹿信雄她一眼,目光深了深,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個很扁的盒子,打開後裡邊是一套十分簡便的外傷治療醫用工具。
裴展無力地靠到牆上,冷汗頻冒。
鹿信雄走過去,伸手一把扯開他肩膀上的衣服,痛得裴展直吸氣。
裴展肩膀上傷口皿肉模糊,一顆子彈就紮在裡邊,十分駭人。
鹿信雄蹲下身來,用不多的消毒水給他做清理,全程都沒有出聲,隻做着他要做的事。
白佳有些詫異地向他,“信雄……”
他還怎麼還幫裴展?
裴展虛弱地靠着牆,艱難地睜開眼向眼前身形魁梧卻毀了容的男人,眼裡也閃過一絲錯愕,聲音虛得飄忽,“為什麼……”
他有些問不出來。
他對鹿家見死不救,可鹿信雄現在卻在救他。
他怎麼……永遠都及不上鹿信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