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漸有眉目
這裡是邢飛聯系好的一個地方。因為旅館生意不好,處于半停業狀态,除了他們,根本沒有住客。
正好符合厲元朗安靜的要求。
搬來審訊設備,布置好審訊房間,前後耽擱了一個小時。
沒辦法,這一切全都在秘密進行,厲元朗不想驚動其他人。
他和徐光水就坐在隔壁房間裡,電視機變成了監視器。
一人一支煙,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
邢飛和一名辦案人員端坐在桌子,身邊放着一個強光燈。
這種燈非常亮,照射着嫌疑人的全身,能夠起到震懾作用,意在給嫌疑人造成一種暴露無遺的巨大壓力。
同時,把審訊人至于強光之後,嫌疑人觀察不到審訊人的表情神态,心理容易發慌,由此降低審訊難度。
當然了,現在都使用正規審訊室,這種情況也就杜絕了。
好在這次不是正規審訊室,邢飛正好把手段用上。
對面,留着絡腮胡子的潘忍低着腦袋,一副垂頭喪氣、萎靡不振的樣子。
邢飛輕咳一聲,開始了審問。
首先詢問潘忍,是誰讓他在針織廠舊地院子裡,埋藏條石的。
潘忍搓起雙手,似乎做着抉擇。
最後,在邢飛高壓态勢下,他才斷斷續續說出一個名字。
簡明寬!
一經他口中出來,厲元朗和徐光水面面相視,全都愣住。
特别是厲元朗。
他一直認為,潘忍的幕後應該有金家人的影子,最起碼也是伍英豪身邊的人。
怎麼是他?
厲元朗屏氣凝神,繼續盯住屏幕看。
潘忍交代,“陳書記信風水,簡明寬投其所好,就讓我在針織廠那地方偷偷埋了條石。”
據他說,條石是在安亭縣一家石料廠定制的。
他描述的人,和那位老石匠所說嚴絲合縫,應該有可信度。
而且,陳玉書信風水這件事,厲元朗在和王海臣聊天時,得到了證實。
其實,新城那個位置之所以選址在不合理的區域,主要就是潘忍所為。
表面上看,是王海臣一手操辦,實際上全是陳玉書的主意,他隻不過替陳玉書背黑鍋。
另外,田嘉義得罪的何彥武,的确是王海臣的親戚。
但真正坑害田嘉義的人,并不是王海臣決定,而是田嘉義在新城建設的圖紙中,沒有按照陳玉書要求那樣,把新城建成為一個類似八卦的形狀。
本來,她完全可以不同意田嘉義開工建設,不批準就是了。
陳玉書卻沒有這樣做。她要等田嘉義把新城建設起來,才暗示王海臣,不遷學校和醫院,讓新城成為一個沒有輔助設施的空城。
如此一來,房子自然不好賣。
況且,田嘉義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很容易造成資金鍊斷裂,公司肯定會面臨破産倒閉邊緣。
釜底抽薪,田嘉義就此垮掉,想要翻身幾乎不可能。
這一招,實在狠毒。
是往死裡逼田嘉義。
要不是王海臣從鬼門關走一遭,看破一切,他不說,恐怕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揭開真相的那一天。
潘忍的交代,讓厲元朗對陳玉書有了新的認知。
于是和徐光水說:“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嚴格保密。”
“我保證。”徐光水同樣知道事情重要性。
畢竟,潘忍的供詞裡出現了市委書記陳玉書的名字。
堂堂一名市委書記,違背信仰信了風水,這件事傳揚出去,後果嚴重。
況且,陳玉書有這個問題,不是他徐光水能觸及的。
這事弄好了,不一定有功。
弄不好,一定有禍。
厲元朗就是不提醒,徐光水也懂得要爛在肚子裡的道理。
京城伍英豪的宅子裡。
自從金家沒落之後,伍英豪低調多了。
名下許多産業他都兌了出去,持有的股份也都變現。
可以說,即便沒了賺錢的買賣,他現在手裡的錢,足夠他以及他的兒孫幾輩子花不完。
正如不少富豪的做法,伍英豪很早就把妻兒老小移民到國外。
但他不能走。
不能走的原因就是為了妻兒着想。
他走可以,可那些錢卻不能全部帶走。
伍英豪來了一個緩兵之計,自己留在國内,财産會通過非法渠道一點點往
外轉移。
即使對方索要的費用高得驚人,伍英豪也認了。
相比之下,他得到的畢竟是絕大多數。
足夠他将來在國外花天酒地的揮霍了。
裴天德一直跟随他,因為有許多情況伍英豪不方便出面,裴天德就成了他的代言人。
今天,是伍英豪在國内生活倒計時的僅有幾個日子了。
他最後一筆錢,也是最大一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
此刻的伍英豪,眯縫着雙眼,享受古巴特制雪茄的獨有味道,坐在躺椅中,優哉遊哉的幻想飛到國外的休閑自在日子。
砰砰一陣敲門聲,伍英豪看都沒看的回了一聲:“進來。”
背後傳來開門以及走路的動靜。
僅從聲音,伍英豪就能判斷出,來人是誰了。
“天德,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裴天德坐在伍英豪對面,抓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大口喝幹後,長舒一口氣,“一切順利。”
“嗯,好。”伍英豪滿意的點了點頭,“撇三這個人還是有本事的。”
自從在國外的妻子收到他的第一筆錢之後,伍英豪就對撇三贊不絕口。
關鍵是這個人很講義氣,費用高是高了點,可每次都會按照數目,把錢原原本本彙到他家人的賬戶上。
每每看到妻子兒女在視頻鏡頭前,歡天喜地展示在國外精緻的生活場景時,伍英豪别提有多開心了。
美中不足,鏡頭唯獨缺少他。
當初買下那棟别墅和農場,伍英豪就是看中四周接近大自然的秀麗風光。
而且他這人還有一個習慣,家中所有雇員必須是白人,臉黑一點的一個不要。
這裡面還有個深層次的東西。
想他伍家,一百多年前在京城是個大戶,錢财不計其數,光丫鬟仆人就有一百來人,這還不算他家産業雇傭的工人。
結果,一場突如其來的變動,一大幫外國人殺進京城,燒殺搶掠,損失錢财事小,他家不少親人也在這場劫難中命喪黃泉。
自此,伍家走向沒落。到了他爺爺那一輩,都成為專門挖墳掘墓的摸金校尉了。
而他,則住在大雜院裡,和普通人一樣,成為騎自行車上下班的上班族。
好在,他憑借家裡留下的老物件,變現後,乘着改革開放的春風,進入商海,一點點把生意做強做大。
又靠着弄到稀有古玩,攀上金老爺子這艘巨艦,生意更是順風順水。
唯一的遺憾,是爺爺留給他的那些文物寶貝,沒有繼承到一件,全都上繳了國庫。
所以說,伍英豪把這些無疑算在老外頭上。
時過境遷,老一輩人死了,還有他們下一輩。
于是,他便給家裡人立下這麼一條規矩,除了仆人必須是白人之外,兒女孫輩都不許嫁娶外國人,誰違反,就剝奪誰的繼承權。
說他愛國有點勉為其難。
不過,伍英豪這麼做,還是彰顯出京城爺們的風範。
聽到裴天德的一切順利,伍英豪略微滿意的同時,忽然感覺心裡亂糟糟的,一點不平靜。
奇怪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伍英豪從躺椅上緩緩起身,摸了摸油光锃亮的頭發,背着手在房間中來回走着。
“天德,你去和撇三聯系,随時掌握那邊的消息,一有情況馬上告訴我。”
伍英豪突然閃現出來的緊張,令裴天德看不懂。
細想起來也就理解了。
畢竟今天這次,可是伍英豪幾乎全部家當,但凡有個閃失,誰都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