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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片狐狸師爺

慢春風 清楓聆心 2349 2024-01-31 00:59

  芷芳死了,手裡握着那卷畫死的。

  夏蘇知道那幅無名的畫珍貴,也知道芷芳很在意這畫,真畫卻讓人換成了假畫。

  她無法脫口而出,卻幾乎笃定芷芳的死與這幅畫有關聯,這才讓她對一個陌生人産生了一點點責任心。

  “夏姑娘吓壞了吧?
要不要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吳其晗這個東道,很是盡心。

  趙青河卻像一個****的兄長,“多謝吳二爺,不過最近城裡有盜,二爺的人我是不擔心,卻實在不能放心路上,她還是跟我一道走得好。

  吳其晗也不堅持。
夏蘇在,他的情緒不知不覺,居然更好,隻是礙于趙青河在場,不能和她多聊。

  “官府來人了。
”趙青河簡潔道。

  但見十來人腳步匆匆,從昏暗的小路中跑出,多身着官衙灰藍捕衣。

  為首的,不是原本的胖捕頭,雖不若趙青河高,身材也是梆硬硬,一看就是從武。
待他跑近,看清他的長相,十足纨绔的油頭粉面,一雙狹細的狐狸眼,不像壞人,也肯定不是好人。

  更有意思的是,一身青衫,文人裝扮。

  這人,一上來就看見了趙青河,不過,迅速不理睬,隻喊吳二爺。

  吳其晗能在蘇州做生意,事先和黑白兩道打過招呼,自然認得他,道聲董師爺。

  夏蘇立馬覺得,人之所以要不斷充實自己,就是要在這種時候避免眼皮子淺。

  誰說師爺一定留胡子?
又誰說師爺一定手無縛雞之力?

  明明也有狐狸眼,油叽叽粉嘻嘻,身闆像塊鐵的師爺。

  董師爺官腔十足,問話卻比桃花樓那夜的胖捕頭仔細得多,聽完吳其晗講述之後,親自帶了人去亭子看屍,然後給手下人分派任務。
找墨古齋的人問話,搜索池塘周圍的落水痕迹或其他可疑,收集這幾日出入的客人名單,包括今晚宴請的人,擡屍回衙交給仵作檢驗死因,一件件布置下去,快又好。

  吳其晗提到趙青河将屍體撈上來,并建議了自己遣散客人清出場地。

  董師爺似乎聽過就算,隻将功勞都歸給吳其晗,說應對得極好,為他省去不少力。
他顯然對那幅畫也相當感興趣,當場就打開,問吳其晗可知畫的來曆。

  這件事上,吳其晗還不如趙青河知道得多。

  因為,世上最好的鑒賞大師,也無法鑒一幅爛紙開墨的畫,而吳其晗不認識芷芳,沒進過芷芳屋子,更沒看過宋徽宗的無名珍品,自然連邊邊都猜不到。

  董師爺去監督手下人搜證,趙青河見沒自己什麼事,就向吳其晗告辭。

  “吳二爺定了明日出發上京師吧。
今晚不能早歇,要辛苦你了。
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吳二爺盡管開口,但凡我能做,一定盡力。

  吳其晗謝過,“待我從京師回來,再請二位吃飯。
”目光落在夏蘇身上,“夏姑娘手巧,貨十分好,頗得我心,希望今後可以多合作。

  夏蘇點點頭,“吳老闆一路順風,早去早回,趕得及回家過年。

  吳其晗的眼眸裡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情緒,笑起時,春風吹桃花,“一定。
無論如何,不能忘了約與夏姑娘的一頓年飯。

  呃?
她不是指這個。

  夏蘇想說明,趙青河卻搶道二爺不必相送,轉身就走。
她為了跟上他追星趕月的大步子,沒能再對吳其晗多說一個字。

  上了老馬,坐入老車,出鬧夜,進甯夜,大街小巷飄燈吹火,幾乎無人,偶而經過酒肆飯館,多關窗落簾,映出來的人影也是鬧中很靜之感。

  眼看離趙府還有幾條街,趙青河忽然連聲唿哨,甩鞭催快老馬,老車哆嗦着渾身老木架子吱啊尖叫,轱辘歪晃滾過青石闆,好似要飛脫出去,把打着輕盹的夏蘇徹底震清醒。

  “怎麼了?
”她雙手抓住車門闆條,眯眼看趙青河将車趕入一條漆黑的小巷。

  “有尾巴。
”趙青河卷着缰繩喝駕兩聲,同時往旁邊高擡下巴,趕車的動作利落,神情卻半分不緊張,還笑露白牙,“找個安靜地方解決他。

  夏蘇探頭看去,屋頂上一道黑影,拉腿如弓,落瓦無聲,身輕如燕,又似烏煙竄風,散漫中帶着疾勁。

  “是殺害芷芳的兇手麼?
”淡褐的眸中溢滿月光,月光緩流,在眼底成河。

  “或是調包了畫的人?
或是入室竊财的賊?
”馳出巷子,霎時出現開闊的一片地,趙青河拽緊了繩,老馬停蹄,喘得擡不了頭顱,“不管是哪個,你看熱鬧就好,我可不想隻身赴吳二爺的年飯去,讓人說照顧妹妹不周。

  趙青河跳下車,一身濕衣已讓體溫蒸得差不多幹了,風鼓大袖,簌簌拍打衣背。

  他轉過身來,面對夏蘇,也面對自牆落下的夜影,慢條斯理将衣角捉起,紮進腰帶中,又卷高了袖子,靜立一地。

  月當空,敷亮那對肌肉紋理健美的銅臂,他的五官仿佛刹那精雕細琢了一遍,面部輪廓冷而傲,劍眉刀目,絕崖鼻峰,噙着笑的蓮色唇片,都打揉了,又摻了影,似流風不羁,随時可顯親切,實則無情冰寒,距人千裡之外。

  夏蘇居然不敢多望,與他一樣,回頭盯着那道黑影似飄似疾,越來越近。

  趙青河目力比夏蘇好,識出黑影那襲青色長衫,嘴角一撇,準備動手的姿勢放了下來,“兄弟,剛才不是裝不認識麼?
我又不是女人,這麼上趕着追來,也不會感動。

  “放你的狗臭屁!
”青衫人大笑,眼看要從夏蘇身旁過去,猛然一個後空翻,潇灑的身形忽然帶了煞氣,手掌化手刀砍向夏蘇,“讓我看看你女人的本事!

  趙青河氣急,“她就是蘇――”

  手刀立綿,但半空躍着的身體收勢不住,青衫人以為自己要跌到夏蘇身上去,不料就在眼皮底下的人卻突然消失了。
他撞到車闆,驚得老馬吐氣亂嘶。

  車裡哪兒還有夏蘇的影子?

  青衫人扭頭一看,嘿,那姑娘離自己一丈多遠,正低頭撫平衣裳,而她的裙邊如水邊,輕輕推瀾。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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