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亞公主殿下沒有說話,隻是如冰雪一般清澈的眸子,靜靜的看着艾莉妮公主,等待着她的解釋。
“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選擇!”
艾莉妮公主鼓起勇氣,勇敢的迎着姐姐的目光,十分認真的說道:“愛麗絲姐姐選擇了魔法的道路,所以前往冰宮,繼承了冬之聖女的傳承,艾莉西亞姐姐你選擇了騎士的道路,拔出了無心者之劍,成為了守護北地的天命騎士。那履行先祖與冰雪女神的契約,放棄世俗的一切,成為冰雪女神的降神士,就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降神士,一種源自巫師時代的古老職業,最初士侍奉和祭祀大靈的通靈巫師,最後漸漸的演變成了一種專門與神祇溝通,借取着諸神神力,在關鍵時刻施展神降,成為諸神的人間化身的特殊職業。
降神士,需要極其特殊的資質,必須能夠契合和容納一位神祇的神力,才能夠在不斷的試煉與修行過程中,不斷的靠近神的本質,最終成為能夠承載神祇化身降臨的聖者之身。
因為降神士與神祇的密切關系,以及能夠借去神力的特性,使得他們是一位神祇天然的使徒和選民,在這個神祇教會中,更是很容易被視為神祇的代言人,擁有者至高無上的神聖地位。
古斯塔家族統治北地的牢固根基,不僅僅是因為星妖皿脈代代出産的強大騎士,也不僅僅是與丹倫王國魔女代代聯姻的基礎,更是因為古斯塔家族的初代先祖無心騎士與冬之聖女,曾經與冰雪女神立下契約,每一代都奉上一名子女,作為冰雪女神的降神士,而作為交換,冰雪女神賜予古斯塔家族主宰北地的王冠,以及神眷家族的無上榮耀。
所以,與大陸南方那些受光輝教會神權壓制的皇帝和國王不同,古斯塔家族同時執掌着北地的王權與神權,地位穩固,無可動搖。
艾莉西亞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艾莉妮。
似乎是看到姐姐平靜目光中的疑問,艾莉妮自嘲的一笑,說道:“一直以來,都是姐姐在保護我,而我卻總是在逃避,如果當初我能夠勇敢一點,主動的站出來,主動的選擇成為冰雪女神的降神士的話,也許姐姐你就不用去拔出無心者之劍,不用失去身為而人一切情感了!”
“不用!”
一直安安靜靜的艾莉西亞公主,忽然擡手,輕輕的按在艾莉妮的手背上,平靜的說道:“沒有必要!”
“不,有必要!”
艾莉妮搖了搖頭,和艾莉西亞公主一樣平靜而堅定,她将自己的另一手覆蓋在姐姐的手上,輕輕說道:“姐姐,我長大了。這是我的選擇,你不能阻止我!”
“以前,我想做嬰兒,想要蜷縮在搖籃裡被姐姐你保護着。但是現在,我也到了長大的時候了!”
“我們星妖皿脈的傳承者,是在母體中就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一出生就傳承了曆代星妖母體所有記憶的生命,肉體的年幼,從來都隻是我們不肯成長的借口!”
“如果說,拔出無心者之劍,從此失去凡人的一切情感和欲望,是姐姐你的命運的話,那成為冰雪女神的降神士,就是我的宿命。我願意!”
艾莉妮的目光堅定而執着,帶着一種覺悟後的明光。星妖本是自由的遨遊在星界的純精神妖靈,但是在墜入凡塵之後,也沾染上了凡人的情感和欲望,反而變得比凡人更加的純粹和執着。
艾麗西亞靜靜的看着艾莉妮,終究沒有阻止艾莉妮的選擇。就如飄蕩在天空的風筝總要有一根系在地面的繩子一樣,每一隻星妖都有着自己的命運與歸屬,這既是宿命選擇,也是約束星妖不迷失在無窮無盡的精神世界中的繩索。
所以,艾莉妮既然選擇了自己的宿命,那艾莉西亞就不能阻止,也不該阻止。
“姐姐,别擔心,神祇的時間觀念和我們凡人不同,很多時候,我們覺得無比漫長的一生,對神祇來說也許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除非是真正遇到了波及整個世界的根本,連神祇都需要親自降臨幹涉的大事,不然,絕大部分降神士,一生都沒有機會迎接神祇的降臨的……”
“你看,大陸近萬年曆史中,也隻有魔法帝國和精靈決戰的那次,才引動了精靈們的主神自然女神的降臨……其它時候,大家都是平平安安的啦……”
以凡人之軀承接神祇的化身降臨,所付出的代價當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基本上,沒有任何降神士能夠在降臨之後存活,就算是他們的軀體沒有在海量的神力灌注下而崩潰,他們的靈魂也多半會被神祇的龐大意志所同化,不自覺的成為神祇那遼闊無邊的磅礴意識的一部分。
某種意義上說,降神士是神與人的一場交易,凡人以自己的一生作為賭注,換取一世的榮耀、力量、權柄。賭赢了,就是順風順水,無比圓滿的幸福一生,賭輸了,也不過是用自己的一生,換取一次輝煌的落幕罷了。
這其中的得得失失,誰也無法真正說清楚。
不過,不管如何,這種神人契約,其實比惡魔和魔鬼威吓哄騙人類簽訂的各種惡意滿滿的契約好多了,也慷慨多了。
“艾莉西亞殿下,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就在艾莉西亞和艾莉妮公主相對而坐,默默無言的時候,宮廷總管墨洛溫大人的到來,打斷了庭院的平靜。
“艾莉西亞殿下,艾莉妮殿下!”
墨洛溫總管先後向兩位殿下行禮緻意,然後向艾莉西亞公主殿下說道:“殿下,陛下要迎接幾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希望公主殿下您能夠一起陪同。”
艾莉西亞沒有動靜,艾莉妮卻看了一眼墨洛溫總管,主動問道:“是什麼重要的客人?需要姐姐親自陪同接見?”
墨洛溫總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安德烈騎士,安德烈騎士哈哈一笑,轉身翻下牆頭,主動消失。
“客人們是來自于海峽諸國!”
墨洛溫總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隐晦的提示了一下。
“喔,我明白了!”
星妖皿脈的傳承者從來不缺乏智慧,艾莉妮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墨洛溫總管的暗示,直接說道:“既然是這麼重要的客人,那我也和姐姐一起去吧!”
墨洛溫總管不禁停頓了一下,擡起眼眸,認真的看了艾莉妮公主一眼,沉默了片刻,才終于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您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