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想到溫軟到看起來有些懦弱的馬姨娘會做出那等事情來!”徐珞冷冷地哼了一聲。
“小姐,大爺跟她可是毫無瓜葛啊!”書玉呆呆地說道,她窮盡自己腦子裡所有的想象力,如何也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徐家大爺她未曾見過,但馬姨娘她卻是知道的!此時書玉的腦子裡浮現的全是往日見到馬姨娘那一張平靜祥和的面龐,還有說話時輕柔軟糯的聲音。
“她是沒有,但公主卻是有的!”
自打從襄平城回來,她便一直着人暗中打聽公主府的消息,包括徐慶忠與公主府的瓜葛。
沒想到前段時日有人來報,說鎮國公徐慶忠曾在朝堂上駁過幾位大臣的舉薦,因那位官員私下聲名不是太好,且曾在任上玩忽職守被徐慶忠所查。
徐慶忠在朝堂之上言明:無功無德卻要晉升郎将,而那些本領高強、兢兢業業的人卻郁郁不得志,陛下若是允了,将來如何令臣民服衆!
那些大臣執意為那名官員,而徐慶忠卻如此不留情面,皇上兩方都不好駁回,隻能名人去查辦此事,回禀的人查明确有此事,那些進言的大臣這才就此作罷。
殊不知,他們所舉薦的人正是禦林軍左郎将吳相豪!
而吳相豪這人正是是公主豢養的男寵!
他本不過是一屆商戶子民,雖享有萬貫家财和榮華富貴,卻不受父兄的重視,又因是庶子,早晚有一天要被劃到府外的,到那時想要這份不受重視的寵愛都難了。
為此,他便想自尋出路,結交京城小家門戶的權貴,跳出了錢眼兒裡,算是初步混迹在了官宦圈子,後來又憑着一口三寸不爛之舌和風流俊逸的皮相一點點搭上了公主府的這條線。
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好歹是在謀了個官職出來,隻要抱緊了公主這條大腿,他還愁沒有來日晉升的機會嗎?
吳相豪倒也是個耐得住性子的,竟也從底下一點點熬了上去,不過後來聽說禦林軍的左郎将升遷,空出了一個職位來,他就有些急了,好歹也是個六品的官銜。
武将的官職三年才難得調一次,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他想要坐上郎将的位子不知要等什麼時候。
于是就把眼睛放到了公主的身上,好說歹說軟磨硬泡了許久公主才答應幫他。
武将晉升的規矩公主也不是不懂,但奈何吳相豪求得緊,她想着左右不過是多費些心就能辦成了的,沒想到卻被鎮國公當庭給駁了回來!
當日還未下朝,公主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一聽又是徐家的人!頓時氣得目眦盡裂,想起徐慶之帶給她的侮辱,臉上竟半分的從容和優雅都沒有,全然化作了怒氣。
聽說那日公主府杖斃了四五個奴才,那一日整個公主府的人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連掉根針的聲音都不敢弄出來,生怕傳到公主耳朵裡喪了命!
連對日日在她身邊伺候的下人都毫不手軟,更遑論是積怨已深視若仇敵的徐家人。
“可馬姨娘那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自然是為着她的娘家,”徐珞腦中回想着臨淵閣報回來的消息,“她家本是陝甯縣的一小門戶人家,馬姨娘的父親是窮秀才出身,她外祖父覺得馬維辭是個讀書的料,便将女兒嫁給了他,誰知他屢試不第,苦熬五載終于學有所成及第歸來。”
“做了一個七品縣令,本以為夢寐以求地求了官職,就能大展宏圖,将自己的理想抱負付諸實踐,”說到這徐珞冷嘲一聲,唇畔扯出一道微笑:“書玉你知道空有理想的讀書人下場是什麼嗎?”
書玉搖搖頭,她沒有做過官,也沒有什麼遙不可及的理想,所做所想都是希望能攢下她那裝月俸的錢匣,再找個好人家,若是這個都不能實現,那她就在小姐身邊伺候一輩子,所以小姐說的那些她不懂,也從沒想過。
“要麼與世俗同流合污,要麼留的一身清白。”徐珞徒然歎息一聲。
“那馬維辭呢?”書玉歪着頭問道。
“他選擇了往高處爬,間接攀上了公主府的這根高枝兒,如今在朝中也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
書玉有些不解,“既然馬維辭已經是了不起的大官了,那他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做妾?好歹也是他嫡親的閨女啊!”
“馬姨娘入三叔府中算起來有七八年了,彼時馬維辭尚不如今日這般風光,況且若是論起來,馬姨娘也并非他的嫡女,一個庶女若是能給他鋪了路,做妾對他來說也未嘗不可。”徐珞笑了笑,眉眼澄澈,心思卻仍是那般深沉。
不算是嫡女?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什麼是“不算是”?小姐這話說的有些怪異。
況且那馬維辭不是窮秀才嗎?便是得了官職想來也沒有多少開支能讓他養幾房小妾。
“馬姨娘不是陝甯縣的那個正室所出嗎?”書玉不解地問道,兩道彎彎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倒八字。
“是她,但她卻不是正室,馬維辭官至京城後便想辦法尋求靠山,受前人的蔭護他搭上了公主的這條線,一來二往給公主送了不好的好處,公主見他誠心,便指給了他一個女子,馬維辭為了感念公主的擡舉,竟把原配降成了企鵝氏,八擡大轎迎那女子入府,而那女子又是當今禦史大人的庶女。”
書生,在書玉印象中一直都是彬彬儒雅的形象,為了能在官場中有個依傍,休棄糟糠之妻,這種事她實在是想象不出來,也不敢相信馬維辭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而在這份不敢置信之後,書玉腦中冒出一個疑問的念頭:“怎麼是禦史大人的庶女?”
公主既是顯示自己有心招他入幕僚,所贈的人必定得是自己深信不疑的人才是,怎會從府外找一個拿捏不住的女人送去?
徐珞聞言忽的笑了出來,流光潋豔的眸子閃過一抹欽佩:“不得不說這公主的做法實在是精妙!”
“小姐這話是怎麼說?”
她這一笑,倒讓書玉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在她看來分明是毫不睿智的舉措,小姐為何卻不吝誇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