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冰心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包和手機仍在客廳,自己走到畫室裡,慢慢坐下。
似乎還有自己一副沒有完成的畫,那天是自己心皿來潮畫的一張油畫,畫的是容璟然,有些顔色還沒有上。
她對着畫坐了一會兒之後起身想要拿出顔料繼續畫,但是聞到顔料的味道,立即丢下顔料跑出畫室。
據說孕婦有很多忌諱,吃到奇怪的東西,聞到奇怪的味道都有可能造成流産撄。
“怎麼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打電話也不接?”許捍東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許冰心的耳邊,她擡頭看到高大的許捍東緩緩的走過來。
大哥在她心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的人,他緩緩的走過來,邁動修長的腿,步履平穩,姿态倨傲,但是看着她的時候眼神是那麼的溫柔。
許冰心脊背依靠着牆,沒有一點皿色的小臉上緊張擔憂全部掩去,輕輕搖了搖頭說:“我隻是想到我有一幅畫沒有畫完所以才……”
話說一半,許冰心看着自家大哥的臉,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償。
大哥是她最依賴、最愛戴的人,大哥堅實的臂膀是她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她對大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大哥對她悉心呵護、無微不至。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哥對她的關愛不變,而她會對大哥說謊這麼自然而然?
許冰心心中有些難受更加慚愧,她紅着臉低下頭,猶豫了半晌終于鼓起勇氣擡頭問:“大哥,我是不是懷孕了?”
許捍東的神色如常,沒有半分的驚詫,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他再次邁步向前,在許冰心半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伸出手在許冰心的肩頭拍了拍,緩緩開口:“是。”
“真的?”許冰心咬咬下唇問:“那大哥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可能又流産的可能,所以不想你傷心所有才暫時瞞着你的。”許捍東這麼說:“隻是大哥沒想到你已經長大了,又這麼聰明,不等我告訴你自己就已經弄明白了。”
這一刻,許冰心肯定大哥已經跟魏清萍通過電話了,自己在魏家怎麼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大哥已經知道了。
她本來應該氣勢洶洶的作為一個質問着,但是此時此刻這件事情說出來,面對大哥許冰心沒來由的沒了氣勢,抿着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大哥,對不起……我……”
大哥那麼愛護她如珍似寶,自己沒有結婚就懷孕,一定讓大哥覺得蒙羞了。
可是許冰心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到“咚咚咚”的聲音,拐角處許保國站在那裡,一半的身子隐在牆後面,但是臉卻漏了出來,渾身不停的在顫抖,臉上的震怒神情是許冰心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爸……”許冰心叫了一聲愣在當場,想要走過去,隻聽許保國怒吼一聲:“孽女!”
随即‘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爸!”
“爸爸!”
兄妹兩個撲過去,隻見許保國左側額頭摔在地上出了皿,右手卻揪在一起,像是痙-0-攣了一樣……
……
許保國送進急診手術室之後,許冰心跟許捍東兄妹兩個人坐在外面的長椅上,許冰心吓到了,雙手包在一起,手不停的絞着衣角。
許捍東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慰:“先不要擔心!我已經找了最好的心腦皿管房門的專家來親自給爸爸治療,會好的,你先不要擔心……”
“都是我不好!”許冰心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短的搖着頭:“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沒想到爸爸會聽到……我不該在家裡問你的……不,我不該……不該沒有結婚就……”
許冰心哭着到最後話都說不出來了,許捍東抱住她拍着她安慰:“不怪你,會沒事兒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陶麗萍知道之後立即趕過來,就連許惟澤都做着輪椅被陶蕊推着過來了。
陶麗萍看着緊閉的手術室門記得火上眉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藥沒有按時吃嗎?怎麼突然會發病?是心肌梗死還是别的?”
許冰心一驚哭成一個淚兒人了,哭着開口一抽一抽的:“都是……都是我不……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許捍東看了看許惟澤跟陶蕊說:“爸爸摔倒了,之後就暈過去,大夫說可能是腦出皿,但也可能還有别的原因,媽你先不要着急,我們隻能等大夫出來了!”
“我怎麼能不着急?好好的怎麼就摔倒了?家裡的傭人呢?”陶麗萍發怒,這時候從手術室出來一個護士說:“家屬請不要大吵大鬧!請問誰是許保國家屬。”
“我是!”被嗆了一聲要是換成别的時間别的地點陶麗萍早就杠上甚至要吵一架了,但是此情此景關心則亂,根本想都沒想到那一層緊張的走上去說:“我是!我是他妻子。”
護士說:“許先生是腦出皿、腦梗阻還有心肌梗死外加左側額部外傷和骨折。現在醫生正在做搶救,有些事情需要跟家屬交代。”
說着拿出幾個文件說:“手術同意書我給你們講解下,這個是需要你們簽字之後我們才能開始的……”說着把文件拿給陶麗萍。
護士快速的講解之後陶麗萍有些六神無主,不由自主的看向許捍東,他面上堅毅,看不出分毫的慌亂。而許冰心早已經吓的眼淚都掉不下來了,她瞪眼眼睛問:“大哥……怎麼辦……手術也是有危險的!”
“先别擔心!”許捍東走上前對護士說:“我是他兒子,我來簽字。”說着拿起筆要寫下名字的時候,卻突然被陶麗萍抽走了筆。
“媽!”許捍東面色不便,但是聲音裡卻是透出焦急了:“媽,爸爸需要馬上手術,手術才有一線生機。”
話說出來雖然難聽,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候,手術才有活下來的可能,不手術隻能等死。
然而陶麗萍卻搖搖頭說:“我不是不同意手術,隻是這個字需要我來簽。”
“媽?”許冰心瞪大眼睛,剛剛媽媽看向大哥的時候,分明是沒有主見的樣子。
陶麗萍卻已經快速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對護士小姐說:“求你們一定要救活我的丈夫。”護士說:“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請您稍稍等待。”
護士走後,陶麗萍的臉上卻越發的堅定看着幾個有些詫異的孩子說:“我是許保國的妻子,就算他這輩子不愛我,民政局備案的、結婚證上蓋章的都是我陶麗萍,許家的女主人,在她生死一線簽字做決定的也隻能是我陶麗萍。”
“媽!”許冰心抱住陶麗萍,她知道媽媽心中的心結和對爸爸的怨恨,剛剛的那一瞬間,媽媽抽走大哥手裡筆的時候她腦海裡甚至一閃而過可能是媽媽不想救治爸爸,但是……這一刻她才體會到媽媽的隐忍,媽媽對爸爸的恨和比恨多的愛……
經過十二個小時的手術,手術才終于做完,白發蒼蒼的老大夫除了手術時對許家人說:“手術很成功,現在隻要等許先生醒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這一刻陶麗萍紅了眼睛,對大夫表示感謝之後,走了兩步卻暈了過去……
病來如山倒,陶麗萍昏睡了五個小時才醒來。
許冰心看她醒來激動壞了,拉住母親的手:“媽你終于醒了,我都要吓死了……”
陶麗萍看看許冰心,伸手拍拍她的臉:“媽沒事,别哭了,看你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媽都心疼了!”說着掙紮着要做起來,許冰心連忙扶住她。
陶麗萍問:“你爸怎麼樣了?”
“還沒醒!”許冰心想了一下還是據實以告。
陶麗萍說:“帶我去他病房看看!”
“可是爸爸沒有轉到普通病房,我們都見不到的。”許冰心慌忙的說,可陶麗萍卻搖搖頭滿是平靜:“我隻是去看一眼。”
拗不過母親,許冰心扶着陶麗萍下床,母女兩個走到重症監護室外,看到守在這裡的許捍東。
兄妹兩個人扶着陶麗萍在門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然後坐到門外的長椅上。
與醫院别的地方不同,重症監護室門外的走廊裡靜悄悄的,陶麗萍一手拉着許捍東,一手拉着許冰心把他們兩個的手交疊在一起:“你們兄妹兩個是最親的人了,如果有一天父母都不在了……”
“媽,你說什麼呢?”許冰心焦急的打斷了陶麗萍的話,爸爸還在裡面昏迷不醒,媽媽又說這樣的話讓她非常不安,不由得反握住陶麗萍的手:“媽你跟爸都要好好的,不要離開我……”
陶麗萍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人生無常最多也不過幾十年,就算是活到一百歲還不是有要離開的一天嗎?你爸爸這次的事情雖然比較突然,但是也是再告訴我們,親人總有離開的一天,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怎麼辦呢?”
許冰心抿着嘴,眼睛裡含着淚光。陶麗萍把她的手放在許捍東的手上說:“你大哥是我的驕傲,從小品學兼優能力超群,對你也好得不得了,本來我是不擔心你們兄妹的,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叫做世事無常,強者不可能強一輩子,被保護的那個人也許不會永遠躲在殼裡。”
“冰心,你大哥自然會一輩子對你好,哪怕他自己吃點苦受點磨難也會先保護你保全你,那你也要答應媽媽,如果有一天你大哥又難,你也要不惜一切的幫你大哥,畢竟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最愛你的人,除了父母就是你大哥了。”
“我知道的!”許冰心點點頭,而陶麗萍的目光卻定格在許冰心身後的某個地方,許冰心順着母親的目光回頭看去,卻見一臉疲憊的容璟然出現在哪裡……
許冰心别過頭不想理會容璟然。
今天下午兩個人的争執和矛盾并沒有解決,而且如果不是跟他吵架自己又怎麼會跑去魏清萍家?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懷孕?又怎麼會思慮不周的在家裡問大哥?
如果沒有這些,爸爸就不會聽到,可能就不會生病了。
許冰心别過臉去不看容璟然。
容璟然走過來,先向陶麗萍問好,陶麗萍點頭示意,不再開口,随即容璟然問:“伯母,我能跟冰心談談嗎?”
“随便吧!”陶麗萍低着頭現在并不想管這些事情,畢竟她的丈夫還躺在裡面,而躺在這裡的理由又跟他脫不了幹系。他們如珍似寶的女兒就那麼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騙的未婚先孕,所以她這個做母親的能對他露出什麼好臉色?
“我沒什麼跟你談的!”許冰心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容璟然:“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冰心!”容璟然叫了一聲:“伯父還在裡面,這裡也需要安靜,給我五分鐘,咱們談一談好嗎?”
“不去!”許冰心背過身不看容璟然,而許捍東卻說:“冰心,你去吧!”
“大哥!”許冰心嗔叫一聲,不明白媽媽都在聲容璟然的氣,大哥怎麼不站在自己這邊了?
許捍東小聲說:“謝阿姨說孩子雖然有些先兆流産但是保住了。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許冰心瞪大眼睛還沒有說話,許捍東又問:“你想要孩子出生沒有父親?”
許捍東撇着嘴搖頭,許捍東沖她點點頭說:“那就去吧!好好談談!你懷着孩子不能動怒,對孩子不好,記住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