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青山酒店門口,葉臨空曾經用力推了展小白一把,讓她重重蹲坐在了台階上。
别說她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了,就算大老爺們兒蹲那一下,也會傷到尾椎骨的。
展小白的尾椎骨沒有當場斷裂,就已經是她運氣超好了。
沈嶽及時趕到後,曾經當衆把她當小寶貝那樣,橫在膝蓋上,幫她輕揉過。
沈嶽當時給她檢查過,感覺小老婆運氣好到沒法說,尾椎并沒有受傷,隻需幾個小時,就會沒事。
可現在,展小白卻反手捂着那邊,秀眉皺起,雙眸中隐隐有淚花浮現。
沈嶽連忙伸手攙住她胳膊,關心的問:“怎麼,還疼?”
“廢話。”
展小白推開了他,聲音哽噎:“我不要你假惺惺的關心我。沈嶽,我們倆完了,徹底的完了。”
“我知道。”
沈嶽苦笑:“但,我們可以做朋友吧?”
這厮打算的挺好,看出展小白現在甯死都不會原諒他,當然不敢奢望再老婆老婆的亂叫,卻希望大家以後還能做朋友。
隻要雙方能做朋友,那麼他就有機會施展泡妞絕技,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把她泡到手。
烈女怕纏郎,水多也能泡到牆。
“做朋友?呵呵,姓沈的,你以為本老、以為我看不出你的花花腸子?”
展小白飛快的擡手,擦了擦眼角,一瘸一拐的走向南邊:“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我就算是嫁給一頭豬,也不會再嫁給你的。我現在看到你,就惡心。”
沈嶽沒說話。
看着她背影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他承認,别說是展小白了,無論換成任何一個女孩子,看到昨晚那一幕後,也無法接受。
問題是,這件事能全部怪他嗎?
真以為,沈嶽願意去招惹個比他大十二歲的女人嗎?
那晚在千佛山之巅,聞燕舞不對他使陰謀,激起他的暴戾,就算她跪下抱着他的腿哀求,沈嶽也絕不會碰她的。
他隐瞞這些,純粹是怕展小白擔心。
昨晚,他更是為了拒絕聞燕舞的主動索愛,動了殺機。
這些,展小白知道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相信她親眼看到的,就以為沈嶽是那種淫、亂她家的畜生,甯可去嫁給一頭豬,也不會嫁給他。
連朋友,也沒得做。
真心說,站在展小白的立場上,她這樣對沈嶽,沒錯。
沈嶽也挑不出她這樣做的任何錯誤。
他的目光逐漸變冷,不是因為昨晚不惜要把陳明夫妻等人置于危險境界,殺葉臨空。
更不是為了救她,他隻能化身炮彈,撲向吸皿蝙蝠。
而是他滿肚子的苦水無法叙說,蓦然間感到很累,很累。
這種疲憊感,都和展小白有關。
偏偏無論他怎麼委曲求全,她都不能原諒她,那麼他隻能走。
累了,就走吧。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無奈,要想輕松,就必須放棄什麼。
“展小白,我會忘掉你的。”
看着那個窈窕的背影,沈嶽低聲說着,轉身。
展小白走的很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晚騎在某個混蛋身上時,都沒感覺到疼的尾椎,現在怎麼會疼起來。
難道說,剛才憤怒下踢出的那一腳,扯到了傷痛處?
應該是這樣的。
展小白用力咬了下嘴唇,擡手扶住一棵樹時,大聲說:“第二件事,我不想欠你的情。你幫過我幾次,我會償還你的。”
說着,她從口袋裡拿出手帕,蒙在眼上,系在了腦後。
然後,她冷冷的說:“你過來吧。拿走本該屬于你的東西。從此之後,我們兩個再也沒有任何的瓜葛。以後,請你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認識我。那晚在你家,你喝醉了時,并沒有欺負我。是我耍了小把戲,騙你的。但現在,你可以”
可以什麼?
展小白說不下去了。
她要說的第二件事,就是把本該屬于沈嶽的清白之軀,交給他。
因為,她那次是騙他的。
她雖然恨他恨的要死老展可能說的沒錯,他的寶貝女兒,有時候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既然決意要和沈嶽再無瓜葛了,那麼騙他,說給他的東西,就會真給他。
她拿手帕蒙住眼,就是不想看到他那惡心的樣子。
至于沈嶽得知被騙後,會是什麼心情,會不會拿走,那是他的事,展總不管。
反正今天一别後,從此沈郎就是路人了。
可她坦言那晚是騙他的後,這厮卻沒任何反應。
這不科學啊。
展小白閉嘴時,豎起了耳朵,傾聽。
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有鳥兒的叫聲,也有很遠處傳來的汽車笛聲,甚至還有魚兒跳出水面後,對水鳥狂送秋波的噗通聲,卻獨獨沒有沈嶽的聲音。
沈嶽的聲音,是什麼聲音?
展小白擡手揪下了蒙眼的手帕,霍然轉身看去。
她一眼就能看到水波粼粼的湖面,看到遠處的紅牆綠瓦,路上影影綽綽的行人,卻獨獨沒有看到沈嶽。
他走了。
在她準備讓他拿走本該屬于他的東西時,走了。
立即,展小白的心裡,就忽然空蕩蕩了。
整個世界的顔色,也像被濾鏡過濾過那樣,淡了很多。
他走了。
他怎麼就走了呢?
她讓他走來嗎,他就敢走!
呆呆望着樹林外的湖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展小白僵硬的思維,才緩緩運轉起來,感覺到臉頰上涼飕飕的。
下雨了?
沒有。
昨夜一場秋雨過後,青山是碧空如洗,明晃晃的太陽就挂在天上。
是淚水。
不知不覺中,淚水打濕了展小白的臉頰。
他走了。
他肯定不知道,他走時,帶走了女孩子的心。
展小白嘴角用力抿了下,輕聲說:“沈嶽,快來。”
謝柔情曾經告訴她,說不管遇到任何危險,隻要說出這四個字,沈嶽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面前,大顯神威,幫她蕩平所有的妖邪鬼祟。
剛開始時,展小白肯定不信。
但接二連三的事實,卻證明謝柔情送給她的“四字真言”,相當的管用,靈通。
她每次說出這四個字,沈嶽都會出現。
這次,沒有。
真言已經失效。
隻因,他看出,她不再愛他了。
或者說,他累了。
“沈、沈嶽,快來。”
展小白又顫聲說着,然後閉上眼。
她希望,等她睜開眼時,那張惡心的臭臉,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他剛才,隻是因為不高興,躲在了樹林中。
等了足足有十秒鐘後,展小白才慢慢的睜開了眼。
眼前空空如也。
她終于相信,以後無論她怎麼說這四個字,沈嶽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呵,呵呵。這樣,也好。”
展小白的笑聲幹澀,雙拳用力攥緊,長長的小手指甲,刺破了掌心。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快步走出了樹林。
不但掌心不疼,受傷的尾椎處,她也感覺不到了,腳步輕快的回到了家裡。
她在邁步走進客廳内時,希望端着一盤菜走出廚房的聞燕舞,搶先問道:“沈嶽呢?他怎麼沒有回家?”
“他可能是死了吧?”
展小白淡淡的說着,看向了聞燕舞。
她說話的語氣雖輕,可看着聞燕舞的目光,卻像兩把小刀子。
聞燕舞立即低頭,笑道:“呵呵,我還做了他愛吃的紅燒肉。沒想到,他卻走了。這個小、小冤家。”
放在今早,聞燕舞決不敢當着展小白的面,這樣稱呼沈嶽。
現在,她敢了。
看來,她也是豁出去了。
“還真是樹不要皮會死,人不要臉則無敵。”
展小白不屑把這句話說出來,無聲的陰笑了下,走到沙發前拿起小包,對看電視的老展說:“爸,剛才公司打來電話,說有要事需要我辦理。”
“那就去吧。葉臨空剛死,肯定會有你忙的。小白,記住,錢财,永遠都是身外之物。”
老展擡頭,和藹的笑着說道。
沈嶽沒回來,早就在老展的意料之中。
他說錢财乃身外之物,就是暗示愛女葉臨空挂掉,葉修羅失蹤,京華葉家會相當的憤怒,哪怕這些事和展小白沒多大關系,都是叢林所為,可他們還會有滿腔的怒氣沒處撒。
勢必,會加大對振華集團的掌控力度,刻意為難展小白的。
老展希望,愛女不要在這時候和葉家對着幹。
沒好處啊。
展小白這麼聰明,當然明白,用力點了點小腦袋,轉身踩着細高跟咔咔的去了。
目送她駕車駛出别墅後,老展臉上的笑容收斂,低低歎了口氣。
站在旁邊的聞燕舞,立即問道:“振華,你這是在為我以後能不能和她和平共處,而擔心嗎?”
很喜歡和她笑着說話的老展,這才沒笑,冷冷的說:“燕舞,你表現的太過強硬了。你需知道,男人最讨厭的就是這種女人。”
聞燕舞不服氣:“小白比我還要強”
老展打斷她的話:“你憑什麼和小白比?”
聞燕舞立即愣住。
老展繼續說:“憑你比沈嶽大十二歲?憑你有個已經年滿十八歲的親生女兒?還是憑你來曆詭異?”
老展的三連問,就像三把重錘,狠狠砸在聞燕舞身上,讓她晃了晃,噗通坐在了沙發上,臉色蒼白,再也沒有了剛才面對展小白時的鬥志。
老展輕輕歎了口氣:“唉。我聽說我已經忘記是聽誰說過的了。遠在英國,有位豔名滿歐美的伯爵夫人。因為她不能生育,按照那個古老的家族祖規,她被視為惡魔的化身,要被淹死在大海中。”
伯爵夫人也可以不死,前提是在她被淹死的那天,能找到一個為救她,就必須擺平十三個高手的男人。
隻要她能在那天遇到這個男人,那麼她不但不用去死,保持她尊貴的伯爵夫人身份,還能公開成為男人的情人。
但此後,她隻能屬于這個男人。
直到她懷了他的孩子後,才能離開他。
說到這兒,老展笑了下,看着門外:“我還聽說,因她對男人的愛太過,男人受不了,偷偷的離開了她。現在,她正滿世界的找他燕舞,你的身份,比那個伯爵夫人還要尊貴麼?就想獨霸沈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