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給展小白一次重來的機會,她絕不會等待沈嶽的到來。
她隻會跑出蜻蜓谷,找到那厮,左手采住他衣領子,右手左右開弓,咣咣的抽他大嘴巴。
就沒這麼坑人的!
展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明明知道不能和“小外甥”在異國他鄉私自約會,還傻兮兮的苦等他,希望能被他牽起小手兒,親個小嘴兒,順便被他鹹豬手搞得嬌、喘細細……下定這決心容易麼?
他憑什麼爽約,害她在死地迎來強震啊。
親眼看到一個服務生被亂石當頭砸死後,小白姐的世界,就變成了灰色調。
她都不知道她該跑向哪兒。
不知道也得跑啊。
災難來臨時,抱着腦袋無頭蒼蠅般的四處亂跑,是所有人的本能反應。
展小白的運氣相當好。
又在親眼看到一個服務生被巨石攔腰砸在地上,慘叫着救命時,慌忙彎腰伸手去抓她手的展小白,腳下一個踉跄,來了個漂亮的惡狗搶骨頭,臉朝下的撲進了一條山縫内。
然後,展小白就發出絕望的尖叫聲,一路向下的往下滾。
也不知道滾了多久,當耳邊傳來噗哧一聲水花大響後,展小白總算停止了滾動。
嬌軀迅速浮上水面,昏了過去……
等她的腦思維終于再次轉動起來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然後就看到了一盞油燈。
油燈。
如假包換的青銅油燈。
這種油燈,早就該去博物館内,被現代人瞻仰,緬懷祖先們在黑暗來臨時,都會做哪些無聊的事。
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展小白雙眸滾動了下,借着昏暗的油燈光芒,逐漸看清她當前的處境了。
這是一間石屋。
石屋的意思呢,就是左右前後牆壁和天花闆地面,都是石頭。
石頭屋子,石頭櫃子,石頭床……真隔的難受,一點都不如席夢思舒服。
“我是死了來到陰間,還是随着強震穿越到了某個時代?”
展小白下意識想到這兒時,感覺渾身骨頭好像散了架般的疼。
尤其那對初具規模的小可愛,在她一路翻滾下來時,成了斜坡的重點照顧對象,老疼老疼了,幸好展小白還沒發育成任明明那樣的,不然真得“砰”掉。
疼痛的滋味雖然很糟糕,但卻能有效提醒展總:“天可憐見,您還活着。”
既然沒死,卻躺在了頗具古代風情的石屋内,那麼展小白懷疑她可能是穿越了,這也很正常。
尤其她在緩緩坐起來,發現并沒有少了胳膊缺了腿,身上卻多了件頗具古代特色的黑色長袍後,更加相信她可能穿越了。
立即,展小白腦洞大開。
她開始回憶所學的那些技能,像用沙子來造玻璃啊,拿刀子切開人腦袋做手術啥的,萬一她穿越成王妃了,還是不受待見的那種,就可以憑借這些金手指,來母儀天下了……
話說,那些脍炙人口的網絡女頻道小說中,不都是這樣寫的嗎?
“可惜,沒把沈嶽那個破人帶來。要不然,本宮肯定會封他個大将軍。白天,為我帶兵征伐四方。晚上,乖乖陪寝。讓本宮盡享醒掌殺人劍,醉卧臭男人膝的美好生活。”
展小白的這番自言自語,足夠證明無腦的女士,不僅僅隻有那些整天晃着一對豪奶四處顯擺的,還有可能是無奶的,也無腦。
屁股有些痛。
尾椎那兒。
展小白都懶得去查看了。
因為她很清楚,就算不去查看,也能确定那條小尾巴,又有了新的突破。
唉,小尾巴每次要長大,都建立在展總吃痛的基礎上,簡直是讨厭死了。
她可就奇怪了,在穿越過程中,為啥沒把小尾巴給穿沒了?
這讓她以後,有何面目,去陪寝她的真命天子啊。
就在展小白傻愣愣的盤膝而坐,胡思亂想時,有條黑影,出現在了門外。
事實再次證明,多次曆經生死的人,在任何處境下,都能保持足夠的理智,不會因忽然出現個穿着灰色長袍、面白無須、彎腰說話時嗓子尖利的人,會一驚一乍的。
五十多歲的灰袍老男人,尖聲打招呼:“公主殿下,您終于醒了。”
公主殿下?
呵呵,原來本宮穿越的不是啥受氣嫔妃,而是公主殿下。
老男人的穿着,說話的聲音,在展小白面前的恭敬态度,都有力證明了他是個老太監。
展小白心中一喜,表面卻淡淡然的點頭,輕輕嗯了聲。
很明顯,她可比網絡女頻小說中,那些穿越後附大受氣王妃身上的可憐女主,命好了百倍不止。
嫔妃,能和金枝玉葉的公主殿下相比嗎?
盡管“本宮”也能從下榻的石屋看出,她這個公主殿下所居環境,實在是不咋樣。
但也總比被打進冷宮的嫔妃起點高,就憑展總這個從未來穿越的商場精英,要搞定未曾謀面的父皇和母後,那就是分分秒秒的事。
不用多慮。
當前公主殿下最想知道的就是,她來到了哪個朝代,誰是當今皇上……盯着老太監過了片刻,才徐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公主殿下問出這個問題後,才蓦然醒悟,她不該這樣問。
公主殿下,怎麼會不知道伺候她的老太監叫啥名字?
她該變着法的旁敲側擊,以免讓老太監懷疑她是雀占了鳥巢的山寨品。
可是話一出口,覆水難收。
展小白也隻能迅速思考,老太監驚訝的反問“您竟然不知道我是的名字?真是個小沒良心的”時,該用何種原因來解釋,她為啥這樣笨。
但讓展小白暗送一口長氣的是,老太監并沒有起疑,而是畢恭畢敬的回答:“回禀公主殿下,老奴叫展文。”
你也姓展?
哈,五百年前,咱們還是一家人呢。
你咋搞的啊,本宮是公主殿下,你卻是個老太監……展小白輕咳一聲,又問:“展文,現在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古代年月日,可不是現代通用的曆法。
展小白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又在暗中飛快盤算着,如果老太監說出崇祯多少年時,那麼換算成現代曆法,應該是公元多少年?
老太監的回答,卻讓展小白愕然一呆。
因為他說出的年月日,就是展小白所熟悉的現代曆法。
而且,老太監還告訴展小白,說現在是淩晨一點。
公主殿下更懵,心想:“乖乖龍的東,酒菜炒大蒜。難道那些曆史學家都是傻子,不知道古代早就施行現代全世界通用的日曆了?”
更大的問題是,老太監所說的時間,距離公主殿下在蜻蜓谷内遭遇地震,隻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
也就是說,展小白并沒有穿越。
不穿越?
不穿越,那她幹嘛沒死在地震中,醒來後卻穿着黑袍,被老太監這種曆史産物,尊稱為公主呢?
展小白嘴角用力抿了下,暗罵了句“這就靠了,本宮穿越一次容易嗎”,又問,她當前所在何處。
東洋。
北海道。
蜻蜓谷。
山腹間。
聽老太監吐字清晰的說出确切方位後,展小白的穿越美夢,總算是徹底破滅了。
她哪兒是穿越了啊?
穿越這種好事,又怎麼能輪到她頭上!
她隻是在強震來襲時,不慎跌到了山縫内,順着該死的斜坡,一路滾地葫蘆那樣,滾到了山腹内,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已。
不能穿越,就不能憑借所掌握的現代技術,在曆史上留下重重一筆的失望,讓展小白有些憤怒,再說話時的語氣,也沖了很多:“你為什麼要叫我公主殿下?還有,誰是公主的老爸,老媽?”
她的話音未落,突聽門外傳來一個老男人和藹的聲音:“小白。”
老男人的聲音雖輕,聽在展小白耳中,卻像炸雷般那樣,差點把她給震傻。
這是父親的聲音。
聽到老展活着的聲音後,展小白神魂亂飛,等她渙散的雙瞳,終于再次正常聚焦時,自稱展文的老太監已經不見了。
替代展文站在門口,對他和藹笑着的老太監……不是她親爹展振華,又是誰?
“原來,我還是死了。”
展小白呆呆望着老展那張紅撲撲的老臉,心中無比悲哀的這樣想。
看到活生生的死人,不是死了,還能是啥?
比活着時的樣子,要年輕很多歲的老展,緩步走了過來,坐在石榻上,牽起愛女冰涼的小手,在掌心溫柔的摩梭着,低聲說:“小白,别怕。爸爸,并沒有死。”
展小白嬌軀劇顫,猛地縮回手,尖聲叫道:“你、你起開!”
雖說大家以前親如父女……但那時候的老展很正常啊。
展小白可是親眼看過老展死翹翹的樣子,後來又從太平間詐屍,逃出了醫院,從此下落不明。
無論他是僵屍還是别的什麼東西,現在的老展,都不是正常人。
也就展小白膽子大罷了。
這要是換成别人,哪怕是沈破人那樣的呢,看到死後又詐屍的人,坐在這兒獻殷勤時,保證會被吓尿了的。
愛女如此驚慌恐懼,老展心知肚明,微微苦笑着站起來,退到門口後,才低聲解釋:“小白,爸爸沒騙你,我真的沒死。以前,你看到我死了的樣子,不是死了,而是蠱毒發作後,處在了假死狀态中。後來在太平間詐屍,也是被蠱毒奴役,逃離了醫院。輾轉萬裡後,來到了賞月城。”
東洋北海道,向西主峰地下山腹内,有一世人不知的世界,名為賞月城。
賞月城的老闆,就是展振華多年前意外去世的賢妻宋賞月。
宋賞月,也是展小白的親生母親,是沈嶽親媽宋銀翹同姓不同族的小姐妹。
展振華費了足有半斤口水,才讓嬌軀瑟瑟發抖的展小白,從這番話裡,捕捉到了幾個信息。
第一,她親媽沒死。
多年前,她隻是因為某種原因詐死,跑來原名聖山的向西山山下,主持地下桃源賞月城的日常工作。
第二,老展沒死。
老展在青山時好像死了,隻是被宋賞月下的蠱毒發作,詐屍後跑來這兒,又被解開。
第三,一切都是冥冥之中那隻手的安排,才讓展小白昨晚假扮了次現代版的尾生,等待沈嶽時遭遇強震,從山縫内滾了進來。
母女,父女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