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荊紅命快步走下來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黎元明,連忙站起來。
“電話呢?”
荊紅命走下樓梯後,直接說道:“我要貴軍的加密頻道專線。”
陸稱雄能督率一軍,坐鎮和華夏接壤的西邊境,當然會有專屬的加密頻道專線。
黎元明馬上快步走到牆角處,把話機搬過來,低聲說了幾個數字。
荊紅命撥打了個号碼,也沒用暗語,就是直說急需至少一千毫升的Rh陰性皿型,在二十四小時内。
打完電話後,荊紅命又請黎部長相陪,外面走走。
他把黎部長當做了通行證,在陸家軍轄區内無論去哪兒,都會暢通無阻。
黎元明全面配合。
荊紅命召見了躲在别墅附近的秦伊水等人。
别看秦伊水他們平時和他沒大沒小的,可在說正事時,卻沒誰敢嬉皮笑臉。
等荊紅命說完,秦伊水又把他剛才說的那番話,一字不落的重複了兩遍,才消失在了密林中。
站在遠處的黎元明,很清楚荊紅命是在給秦伊水他們傳達很重要的任務,口述,不用書面文字,就是為預防發生意外後會洩、密。
真要抓住秦伊水他們,也許能拷問出來,問題是誰能抓住他們?
他們真要是被抓住了,估計就是死一萬次,也不會吐露出半個字的。
等。
這個字,就是黎元明請示少将閣下接下來該怎麼做時,得到的答案。
然後他們就開始等。
黎元明眼巴巴看着案幾上的固話,多希望它能忽然爆響起來。
可它卻始終保持着高貴的沉默。
黎元明感覺快要被折磨瘋了時,二樓傳來了開門聲。
他擡頭看去,就看到外甥女從卧室内走了出來。
回來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荊紅命,卻連眼睫毛都沒眨下,好像睡着了。
他明明心急似焚,卻始終如次的鎮定,讓黎元明心中欽佩不已,等陸天秀走下來後,剛要點頭打招呼時,才發現桌上還沒有水。
受華夏文化的影響,陸稱雄家裡有好茶。
黎元明泡茶時,已經穿上家居服的陸天秀,悄悄坐在了沙發上,就這樣盯着荊紅命看。
如果羅恩博士死而複生來到陸家,肯定不相信這個臉蛋紅撲撲,明眸皓齒的短發美女,會是那個野心天大的少校。
荊紅命肯定感覺到陸天秀盯着他看了,可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等黎元明雙手端着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時,他才睜眼,點頭道謝。
陸天秀趁機說話了:“少将閣下,我能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嗎?”
“荊紅命。”
無論誰問荊紅命的名字,隻要他想說,都會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像某個騷包男那樣,月落星沈五嶽獨尊一大串的廢話。
盡管早就知道荊紅命身份非凡了,可陸天秀在聽到他的名字後,還是愕然呆住。
砰的一聲輕響,卻是剛坐下的黎元明,蹭地站起來作勢要把槍時,碰歪了茶杯。
但緊接着,黎元明就蓦然想起,現在雙方是什麼關系了,慌忙尴尬的笑了下,低頭拿起了茶杯。
有些人的名字,注定需要陸家軍的每個人,都牢記在心,把他們當做最大的死仇。
荊紅命,就是其中的一個。
二十多年前,就是荊紅命等人在這塊土地上,全殲了南越特種最精銳老虎團,把軍旗都擄走了。
這不但是南越四十八萬軍人的恥辱,更是陸家軍的恥辱。
隻是黎元明做夢也沒想到,時隔二十多年後,把他們前輩釘在恥辱柱上的“兇手”之一,會堂而皇之的坐在陸家别墅客廳内,卻是被奉為了救世主。
黎元明擦水時,陸天秀說話了,聲音很輕,幾乎是一字一頓:“華夏,最高警衛局,大局長?”
“是。”
荊紅命依舊神色坦然,端起茶杯喝了口,贊道:“嗯,這茶葉不錯。”
看他這樣子,茶葉是否好喝,可比他的身份重要多了。
呆呆盯着他,過了半晌後,陸天秀才洩了氣的樣子,靠在了沙發上,苦笑:“呵呵,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隻要我們夠努力,總有一天能雪恥前仇。現在看來,我那種想法簡直是癡人說夢。”
“有夢想是好的。”
荊紅命從來都不是那種擅于安慰别人的人,幸虧陸天秀現在的心态,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然肯定會以為他這是在諷刺她。
但就算荊紅命諷刺她,她又能怎麼樣?
她那個美媽說了,昨晚荊紅命出手幹掉陳享後,本想順勢摟住人家*來着,結果
看陸天秀滿臉喪氣的樣子,荊紅命微覺不忍,猶豫着說:“我這個人呢,不是太會說話。說對,說錯了,你别往心裡去。”
“我往心裡去,又能怎麼樣?”
陸天秀沮喪的聳聳肩,低頭輕聲說:“現在我才知道,我隻是個取得點小成績,就自以為是的自大狂。我爸、我爸活着時就總說我。可惜,我從沒聽進去。如果,那時候我能知道,我和你相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裡之遙。那麼,我們家也不會是家破人亡。為了活下去,我媽還得”
荊紅命不會安慰人,可看到悔恨的淚水,自陸天秀臉上滑落後,隻好硬着頭皮說:“人在做錯事後,都要付出、咳。我的意思是說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也不對,就是、是我該怎麼說呢?”
在秦伊水等人心中,睿智的,英明的大局長,現在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難道讓他說,其實隻要能保住小命,和無數忠于陸家軍的軍人,母女倆都嫁給同一個男人這筆買賣,還是很劃算的?
幸好野心被殘酷現實摧殘殆盡的陸天秀,重新恢複小女兒姿态後,還是很善解人意的,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曬笑道:“呵呵,大局長你不用勸我了。反正,隻要能保住那些兄弟,别說是讓我們都嫁給他了。就算,隻給他當奴隸,也是心滿意足的。”
荊紅命連忙說:“他不敢把你們當奴隸的,隻能把你們當妻子看。要不然,我會打斷他的腿。”
不等陸天秀說什麼,荊紅命又連忙注解:“當然了,你們隻能是他的南越妻子。在華夏,我無法幹涉他的個人問題。”
陸天秀問:“這算是政治聯姻麼?”
“不,确切的來說,是軍事聯姻。”
荊紅命搖了搖頭,認真的說。
他知道,現在是和陸家軍的正式談判了,因此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晰,緩慢。
這就是荊紅命最大的長處,絕不會因為陸天秀當前是喪家之犬,為此不惜母女都嫁給沈嶽,就會輕視她。
相反,他還會特别的重視。
有兩個原因。
第一,陸天秀太年輕了,剛倍受慘痛的打擊,情緒極度不平穩,别看和美媽一起那樣抱着沈嶽,但那是因一敗塗地後的恐懼,主要是害死陸稱雄、以及逼着美媽不得不出此下策的悔恨所導緻。
一旦激起她這個年齡段的強大叛逆性,生死都會置之度外,哪兒還會考慮大局和長遠?
第二,荊紅命昨晚救下黎小草後,就把她清晰表達出來的意思,迅速反饋回了國内。
國内軍方高層,也在最短時間内,傳回了明确的命令:“無論怎麼樣,都要接納陸家軍。哪怕,你荊紅命迎娶陸家母女!”
荊紅命收到命令後,差點暈過去。
當然了,他是很理解軍方高層為什麼會下這種死命令的苦衷。
别看現在随着華夏的崛起,南越再也不敢像上世紀那樣,自稱小霸王,總是找到機會就動手動腳了,可他們依舊野心勃勃,在等待最佳的鬧事機會。
尤其華夏要想突破美帝和東洋精心編織的海域風鎖鍊,就必須得從南越家門口走。
雖說南越不敢冒犯,華夏卻必須派出一定的力量,密切監視這邊的一舉一動。
事實上,駐紮在邊境的十數萬邊防軍,其中就有三分之一的力量,都被陸家軍所牽扯了,每年所耗費的軍資等,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如果能趁此機會,暗中掌控陸家軍呢?
套用東洋人的話來說就是,好處大大滴,簡直是不可估算。
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擺在眼前,華夏軍方高層真要放過,那就是國家和人民的罪人。
别說是“犧牲”一個荊紅命了,就算讓他離了國内的老婆,來當南越女婿,華夏軍方高層也會毫不猶豫的驅逐他處境的。
荊紅命是真怕會接到這樣的命令,暗中後悔,不該把這邊的情況如實彙報了。
幸好,就在大局長暗中哭泣來奉還文件時,竟然看到沈嶽被美媽給救了,母女倆更是那樣子對他。
有誰知道,大局長看到那一幕時,激動的差點給跪了,隻想握着沈嶽的手,大喊三聲恩公。
至于沈嶽獲救後,同不同意成為陸家母女的丈夫,嘿嘿,那就不是他能說了算的了。
荊紅命有至少十八種辦法,讓這厮乖乖聽話。
要不然,以後别說認識荊紅十叔,更别說是向南天的弟子。
狗屁的代價都不用付出,就能娶一對母女花這樣的好事,往哪兒找去?
荊紅大局長有了背鍋俠後,暗中龍顔大悅,這才能收斂心神,和陸天秀展開了正式談判。
陸天秀定定的看着他,很久後才問:“我想知道,沈嶽在你心裡的地位。”
荊紅命毫不猶豫:“我待他,比對我親兒子都親。”
陸天秀無聲的冷笑:“真的?”
“假的。”
荊紅命還是飛快的回答:“但以後,會是真的。”
陸天秀冷冷的說:“就因為,他能給你們帶來無法預測的利益?”
荊紅命反問道:“要不然,他有什麼資格,能代替我的親兒子?”
陸天秀沉默了。
荊紅命心中松了口氣。
别看他這段時間内,閉着眼老神在在的樣子,其實就是在反複琢磨陸天秀,該用那種方式對付她。
思來想去,荊紅命決定用坦率的方式,就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隐瞞絲毫。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半晌後,陸天秀終于又說話了:“你覺得,他能接納黎小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