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嶽最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
他還是小看了山間雅鹿。
人家要鏟除葉修羅的決心和迫不及待,都遠超沈嶽和莊純的預測。
而且,他們選擇動手的時間,也是相當的有意義。
第一,沈嶽剛走進二樓,随着航班起飛時間臨近,安檢門緩緩關閉,乘客要想外出,必須得申請。
第二,他們會讓沈嶽親眼看到,葉修羅是怎麼被刺殺的,以此來警告世人,誰也别想毀掉山間家!
他們不擔心沈嶽會飛身而下,因為二樓的窗戶玻璃都是防彈玻璃,要想砸碎撲向來,簡直是妄想。
從刺殺葉修羅的行動中,可以看出山間雅鹿并不是沈嶽以為的那樣無能。
任何人小看敵人時,早晚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可居高臨下的沈嶽,看到兩個男人忽然從人群中撲出來,手握尖刀撲向葉修羅後,他能做的就隻有嘶聲大吼……
也隻能這樣。
人聲嘈雜的一樓大廳内,又隔着防彈玻璃,葉修羅聽不到沈嶽的吼聲。
但她卻能看出他臉上迅速浮上的驚懼之色,立即意識到什麼,慌忙轉身看去。
卻已經晚了。
被山間雅閣派來保護她安全的幾個黑西裝,看到少奶奶和沈君大庭廣衆下就瘋狂親吻後,都感覺相當沒臉,自然也不敢幹涉,隻能默默的走出大廳,在門口吸煙。
這簡直就配合殺手,對葉修羅行兇。
葉修羅剛轉身,戴着大口罩的刺客,雙眼中就浮上得手的獰笑,右手尖刀電閃般,橫劃向她的脖子。
同一瞬間,另外一個刺客的尖刀,卻狠狠刺向葉修羅的左肋下。
尖刀那樣鋒利,能輕松刺破葉修羅的雪膚,沿着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的間隙,準确刺中她的心髒。
從兩個刺客的刺殺手段,和默契程度來看,他們不是山間家的黑西裝,而是職業殺手。
沈嶽昨晚和山間少奶奶汗流浃背的親密合作時,人家山間雅鹿已經聯系到了職業殺手,早早就在這邊候着了。
電光火石間,葉修羅也明白了什麼。
晚了。
真,晚了。
葉修羅當前能做的,就是瞪大眼,看着兩把尖刀狠狠刺殺她。
鋒芒!
就像從天外飛來那樣,帶着詭異的邪惡戾氣,電光般一閃即逝。
兩個刺客握刀的右手,忽然自手腕處齊刷刷斷裂,向地上落去。
當啷兩聲脆響中,兩把尖刀彈跳起來時,兩個刺客的斷腕出,鮮皿才忽地噴濺而出。
兩個職殺眼看就要刺殺目标,随即片刻不停的轉身就走了,手腕怎麼斷了?
他們甚至還沒感覺到劇痛傳來時,又有鋒芒接連閃爍。
“啊!”
一個無意中看向這邊的女旅客,看到一把雪亮的長刀,自兩個刺客的脖子上一閃而過後,本能的尖叫出聲。
兩個為手腕忽然斷掉而懵比的職殺,被這聲尖叫聲驚醒,慌忙擡頭看去。
他們就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穿着黑色和服的女孩子,正緩緩把長刀收回,滿臉邪惡至極的殘忍笑容。
看年齡,這個女孩子也就十七八歲吧?
她那張小臉蛋清純無比,好像不谙世事的高一學生,但黑色和服半敞開着的衣領内,卻有兩個足球般的豪奶,羊脂美玉般晶瑩,因她揮刀的動作,掙出了大半截。
這就是魔鬼的嬌軀,天使的容顔。
尤其她殘忍邪惡的笑,更讓兩個職殺強烈反對不該出現在這張臉上。
可不等他們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生命就随着腦袋向後仰去,被一層皮挂在了背後。
斬首!
古老,皿腥,殘忍,視覺沖擊力十足。
葉修羅呆呆望着女孩子,神魂出竅,沒有任何的思想。
女孩子卻沒看她,隻是把一泓秋水般的長刀藏進和服袖子裡後,擡頭看向了二樓窗口。
山間雅晴。
這個在葉修羅即将被職殺幹掉,沈嶽隻能驚恐卻無法制止時,及時出手相救的人,竟然是山間雅晴。
“我不會放過你的。”
山間雅晴和沈嶽“深情”對視幾秒鐘後,邪惡的笑着,無聲說出這句話後,轉身低頭,快步走進了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見。
沈嶽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山間雅晴明明是邪惡的,要殺他,卻偏偏在葉修羅遇刺時,忽然出現,救了她。
她為什麼這樣做?
難道說,她真相信山間雅閣的那些鬼話,以為葉修羅懷着的孽種,是山間家的種?
那個小生命,是她的嫡親大侄子?
所以在山間雅閣不能延續她摯愛的母親生命時,才在暗中保護葉修羅……
沈嶽想不通,越想頭越疼。
但無論怎麼說,有山間雅閣在暗中保護葉修羅,就沒誰敢對她下黑手。
今天的刺殺事件,讓山間雅鹿惶恐的同時,還會加快葉修羅培養心腹的速度,讓某些人的死亡時間提前。
“那,那個可怕的女孩子,就是山間雅閣的親妹妹?”
聽李玟怯怯的問出這句話後,沈嶽才發現已經來到了飛機舷梯前。
“不該你問的事,别問。”
沈嶽正想的腦袋痛,沒好氣的訓了句,快步走上了舷梯。
他可不知道,他心情不咋樣下随口訓出的這句話,幫内心猶豫不決的李玟,下了某個決斷。
悄悄用力攥了下口袋裡的那個優盤,李玟低頭,沉默了片刻,才跟在别的旅客後面登機。
他們回國的機票,是葉修羅吩咐人給訂的一等艙,坐在一起。
李玟坐在舷窗,沈嶽坐在她外側。
她來到座椅前,卻沒看到比她先登機的沈嶽。
看來,那家夥登機後,去洗手間或者幹啥的了。
在他們座椅的前面,是一對白發老夫妻,正在手牽手的說着什麼,滿臉幸福的笑。
過道對面,則是一對父子,拿着平闆打遊戲。
他們座椅的後面,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女的靠舷窗,姿色出衆,穿着時尚,就是眉梢眼角間透着輕、佻的傲氣。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留着自以為很帥的山羊胡,戴着近視鏡,正滿臉陪笑的說着什麼。
李玟隻是随意看這些人,也沒在意,坐在舷窗邊後,才想起後面的女孩子有些眼熟,酷似國内某個二流歌星,好像叫什麼董枚來着。
在普通人眼裡,那些影視明星很高不可攀的樣子。
可在李玟這個圈子裡,除了蔺香君等有限的幾個人外,這就是一群不咋值錢的玩物罷了。
以前李玟過生日時,不錯的幾個姐妹,隻需打個電話,這些人就會屁颠屁颠的跑來獻殷勤。
這個董枚,李玟曾經在某貴太的生日宴會上見過一次,好像她是香君娛樂的簽約藝人,仗着翻唱羅大佑的某首歌成名。
董枚為什麼也在東洋,李玟懶得理睬,隻是坐下後就呆呆望着舷窗外,耳邊回蕩着沈嶽不耐煩的那句話。
她承認,山間雅閣說的那些話沒錯,她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牢牢抱住沈嶽的腿。
她感覺,她已經做的夠好了,在那個土鼈面前,沒有絲毫的貴婦風範……倒是和貼身小秘差不多。
那,他怎麼還那樣态度對她呢?
他那樣态度和她說話時,就沒考慮過她的心理感受?
就在李玟想到這兒時,過道中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看去,就看到沈嶽走了過來,甩着雙手,看來剛從洗手間出來。
李玟連忙站起來,滿臉陪着讨好的笑,剛要問他要不要坐在靠窗位置時,沈嶽卻看着他皺了下眉頭,走到後面座椅處,很有禮貌的問年輕人,能不能和他換個座位。
好端端的,沈嶽為什麼要和别人換座位?
不想和李玟坐在一起。
他為什麼不想和她坐在一起?
看不起她!
李玟隻覺心中苦水翻騰,臉發燙,鼻子也發酸。
她做的已經夠好,真的真的真的夠好,沈嶽憑什麼還看不起她,憑什麼!?
難道,就因為她是個老女人,有着不堪回首的過去?
還是,因為她以後得仰仗他的鼻息生存?
但就算再看不起她,他也不該忘記曾經對她許下的承諾,隻要她乖乖聽話,會給她重新做人的機會。
她現在已經很乖了。
“你還要我有多麼的乖巧,才肯滿意,才肯給我應有的尊重?”
李玟心中嘶聲尖叫着,屈辱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淌了出來。
耳邊,卻傳來董枚刻薄的聲音:“喲,仗着有幾分臉白,就想接近我獻殷勤?呵呵,德性。”
正在對着小鏡子描眉畫眼,和經紀人小王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董枚,聽到沈嶽誰要換座位後,立即以為這厮要向她獻殷勤了。
這種事,她見得多了去。
而且,她也很享受男人對渴望接近她獻殷勤的感覺。
隻是這家夥在這樣做時,先等額頭上,嘴上的傷痕好了後,再鼓足勇氣提要求好吧?
同樣,身為董枚經紀人兼保镖的小王,也經常遇到這種事。
往常,他會為維護董枚的形象,禮貌的拒絕那些妄想症患者。
這次在沈嶽提出要求後,小王正要笑着搖頭婉拒時,卻是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站起來的李玟。
很明顯,李玟的年齡要比董枚大多了。
可這美婦的相貌,雪膚光滑度,卻比董枚強幾倍。
尤其她的身上,竟然還散着一股子貴氣。
這種貴氣,對經常有機會接觸豪門貴太的小王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看貴婦委屈讨好的神色,證明這家夥有些受不了她的索取,這才要和我換座位。哈,好兄弟,真是個好兄弟啊。我換,我肯定換。慢說她的姿色比董枚這個裝比貨強太多,就是恐龍般可憎,隻要能成功抱上她的秀腿,我的人生絕對會……”
小王剛想到這兒,卻聽董枚尖酸刻薄的拒絕了。
草,沒戲了。
小王暗罵了句,隻好禮貌的搖頭微笑。
董枚的刻薄話,說的很高,引起了别人的關注,大家都看了過來。
這讓有時候特要面子的沈嶽感覺很是沒臉,隻好讪笑了下,坐在了李玟身邊,又皺眉低聲訓斥:“好端端的哭啥?還不趕緊坐下。這是要讓别人誤會,我欺負你了?”
李玟不敢說什麼,慌忙坐下,扭頭看着舷窗外時,又聽沈嶽低聲訓斥:“下次穿襯衣時,把扣子都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