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調查下,體育館内誰對沈嶽最冷漠,那麼這個人隻能是雲渺。
宋旌旗對沈嶽是恨。
全場師生對沈嶽的冷漠,是因為實在看不慣這厮,竟然收獲兩大美女老師的青睐。
但偏偏在台下鼓掌的這個人,就是雲渺。
她不想鼓掌的。
真心不想!
甚至,當看到沈嶽傻站在台上那樣尴尬時,還心生報複的快意。
其實她知道,她不該有這感覺。
可她真心很享受這種感覺啊。
雲渺甚至還希望,時間最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讓沈嶽在尴尬中永生……
但當沈嶽讪笑着看向主持人,示意她趕緊介紹下一位演員時,雲渺的心,卻猛地疼了下。
無論,她這輩子能不能屬于他,她都無法忘記,在她最絕望時,正是他的出現,用暴力打碎了籠罩着她的恐懼,把她帶到了明媚的陽光下。
他,是她用生命去愛的男人。
他表面吊兒郎當,可卻是那樣的驕傲。
如果不是某種實在無法推脫的原因,他怎麼能登台獻藝?
即便他得罪了全世界的人,希望他能出醜,雲渺也該站出來,陪着他。
于是,雲渺就站了起來,開始鼓掌。
孤獨,突兀單調的掌聲,馬上就把燈光、鏡頭吸引了過來。
雲渺出現在了大屏幕上,被所有人看到了。
她的臉色依舊冷漠,卻在用盡全身的力氣,鼓掌。
大家靜靜的看着她,目光飽含着驚訝等情緒。
别人怎麼看她的,雲渺不在乎。
她隻知道,沈嶽現在需要掌聲。
隻是,她的掌聲,和美女主持人的掌聲,都是一個人,有什麼區别呢?
都是那樣的孤單,突兀,甚至還充斥着嘲諷。
有區别的。
美女主持人站在職責的角度上,給沈嶽鼓掌時,沒任何人應和。
雲渺開始鼓掌十五秒後,舞台上有掌聲響起。
不是美女主持人。
是比她還要美的謝安晴。
人們驚訝的發現,雖說謝安晴和雲渺一南一北,相距近百米之遙,但兩個人的掌聲,卻有着無法形容的默契,好像在演奏一曲動人的旋律。
第三個掌聲響起。
是雯雯。
第四個,是林如。
第五個,是……謝安晴和雲渺的舍友,終于“感動”了誰他親爹,意識到别人都可以看沈嶽的好戲,唯獨他不能。
不然,以後都别想回家!
老沈雖然以低調而聞名于京大……但人家卻有諸多追随的學子。
現在老大都鼓掌了,諸位學子要是無動于衷,呵呵,還想不想拿到畢業證啊?
掌聲,被傳染那樣,一片片的響起。
最終,體育館的屋頂,開始發抖……
沈嶽靜靜看着屏幕上那個神色冷漠的女孩子,心中歎了口氣。
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明明在努力拒絕蘇南音、陳琳之外的所有女人,想做個負責任的男人,為什麼卻總不能如願?
“難道,我真如慕容嬌顔畫裡的災星那樣,以毀壞她們為己任?”
沈嶽莫名有這個想法時,藏在丹田氣海中的白龍,蓦然騰起,無聲咆哮着,上下左右的盤旋。
“我不會是奇書觀星術裡所說的某個災星吧?”
沈嶽又徒增這個念頭時,眼角劇跳了下,四肢冰涼。
他終于把他剛出生時,就被沈老當作災星,下令抛棄的事,和《觀星術》裡的記載,聯系到了一起。
掌聲,停止。
大屏幕上的鏡頭,也緩緩對準了舞台入口處。
美女主持人,大聲說道:“下面,讓我們用最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王美娴老師登台!”
随着壓軸戲的女主出現,現場的熱烈氣氛,瞬間就抵達了巅峰。
舞台燈光,忽然黯淡了下來。
雷鳴般的掌聲,也刀切般嘎然而止,有很多人從座椅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着那條影影綽綽的倩影,款款走到了舞台上。
“王老師,我愛你!”
黑暗能讓人恐懼,也能讓人膽大。
也不知道是那個男生,趁黑,大聲喊出了憋了很久的心聲。
這算是欲、望發、洩嗎?
是。
想這樣做的男生,不隻是一個人。
這個男生,隻是喊出了很多人的心聲,也算先飛的大雁。
馬上,就有無數牲口的吼聲,此起彼伏。
而且呐喊的内容,也越來越直白:“美娴,我愛你。”
“美娴,我想和你生孩子。”
“美娴,嫁給我吧。”
“美娴,我希望每天早上睜開眼,就能看到你如水的雙眸。”
千萬别以為高文化者,沒有正常男人該有的那些東西。
他們文化再高,也是正常男人。
隻要是正常男人,在心中欲、望被點燃時,啥素質不素質的,統統滾蛋。
于是,現場就開始有這樣的怪叫聲回蕩:“美娴,俺想叉叉你。”
咔……
随着無聲的咔聲,所有燈光逐漸亮起。
所有的鬼哭狼嚎,也都消失。
現場的氣氛,再次被高素質的文明,裝潢起來。
隻是很明顯,當鏡頭無意中自李國建教授臉上掃過時,大家都看到了憤怒。
别看老李六十多歲了,可他也是男人。
隻要是個男人,又有誰聽到足足數百男生,嚎叫着要睡他老婆時,還能滿臉的開心,說他将掃水掃地靜候諸位的光臨?
被燈光籠罩的王美娴老師,肯定是極度的尴尬。
比沈嶽更甚。
幸虧她臉上戴着半截黑色面具,别人就算是想看,也看不到太多。
大家這才發現,她不但戴着面具,還披着紅色的大披風。
她窈窕的嬌軀,被披風包了起來,直垂地面。
沒誰去想她的尴尬,隻為她戴上面具後,那種沖動更加的強烈。
有幾個愛慕她的男生,不希望早上睜開眼後,就能看到她戴着黑色狐狸面具,含情脈脈的看着他呢?
該死的燈光,為什麼不滅掉?
燈光滅掉後,大家的嚎叫聲,會更加的露。
王美娴不愧是老師,絕不會像那些沒見識的女生那樣,因太尴尬,就轉身逃下舞台。
她幹咳了下,緩步走到主持人面前,半截狐狸面具下的小嘴,對着麥克風柔聲說道:“首先,我感謝各位的愛慕。其次,我很無奈的提醒大家,老師此生摯愛李國建教授。最後,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
掌聲響起。
李國建教授帶頭鼓掌。
鏡頭立即鎖定了李教授,老懷甚慰的樣子。
沈嶽暗中感慨:“王美娴不愧是高級知識分子,三言兩語就解開了丈夫的心結,和尴尬。”
完全是下意識的,沈老闆開始把王美娴和他那些女人們相比。
假如他正坐在台下,他的女人們在台上,被那些牲口如此“擡愛”時,會是啥反應呢?
任大咪會說滾。
大丫鬟會說就憑你們也配。
謝柳腰會說誰特麼有膽子過來試試,包管給你割了去。
葉修羅不會說話,可眼神絕對陰骘到讓人蛋疼。
聞鎖骨可能會吃吃的媚笑着,媚眸流轉,隻在沈老闆一個人的臉上。
葉太李玟倒是可能會說來啊來啊……草,把她代入幹嘛?
沈老闆發現,他身邊那些女人中,也隻有蘇南音,能用比王美娴最好的方式,來化解尴尬。
當初蘇南音在長城大酒店浴室内洗澡時,沈嶽破門而入後,她好像也特從容的應對。
“就憑我家南音的素質和能耐,擺平這種事,那絕對是更輕松寫意的。最多,老子會找出這些鬼叫的可憐孩子,把滿嘴牙打碎罷了。”
沈嶽胡思亂想時,王美娴已經徹底掌控全場氣氛,優雅從容和觀衆們互動完畢。
然後,她又緩步走到舞台前,雙手揪着紅色披風,盈盈的單膝跪地。
李國建教授立即起身,滿臉紅光的走了過去。
王美娴伸手和他輕輕擁抱了下,以這種方式,再次證明李國建教授,是她唯一的摯愛。
毫無疑問,王美娴的這個動作,可算是打碎了某些牲口心中的幻想。
沈嶽的眉梢,卻微微抖動了下。
在老李夫妻倆輕擁時,沈嶽從李國建教授的眼裡,看到了意外的狂喜神色,一閃即逝。
“他們是夫妻,别說是輕擁了。在沒人的地方,随便做什麼都是很正常的。可是,他怎麼會如此的激動,好像受到了天大的青睐。”
沈嶽有些不解,卻也沒放心裡去。
無論老李夫妻是啥關系,關他幾毛錢的事?
他能站在這兒,絕不是為了打傷了宋旌旗,隻能臨時客串酸秀才,算是對王美娴的補償。
他隻是不想因宋旌旗的缺席,會給安晴帶去不好的影響。
王美娴輕擁着丈夫,說了幾句悄悄話,讓所有愛慕她的牲口都死心後,才站起來,委婉的解釋沈嶽為什麼上台,和她演對手戲。
原本扮演酸秀才的宋旌旗,在彩排時,不慎摔倒,磕破了腦袋。
多虧沈先生恰好經過那兒,幫忙把宋助教送到了校醫院,又臨時充當救火隊員。
“唉。特麼的,我去洗手間時,也看到宋旌旗在那邊排演了。當時,他怎麼沒摔倒呢?”
有人心中這樣暗歎時,王美娴邁着碎步,推到了沈嶽身邊。
舞台燈光,再次黯淡了下來。
這次,沒誰再嚎叫美娴俺想和你生個孩子了……婉轉,悠揚且帶有傷感的笛聲,從各個角落中的音箱中,流淌了出來。
正是《白狐》的旋律。
音樂,絕對把人的意念,帶到千裡之外、千年之前的最佳載體。
當人們的思維,逐漸被旋律所牽引後,腦海中就會浮上相關的畫面。
白狐,本身就是一首經典歌曲。
一首歌,之所以能成為經典,那是因為當它的旋律升起時,總能帶人回到從前的歲月。
幸福,歡樂。
或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惆怅,甚至無法形容的痛苦。
就在很多多年前就聽過這首歌的人,随着旋律回想起曾經時,舞台上的燈光,慢慢的亮了起來。
王美娴披着的紅色鬥篷,已經不見了。
她一身古裝白袍,白蓮花那樣的跪坐在地上,左手扶地,右手四十五度角的指着天。
當音樂中,有嗚咽的狐鳴聲傳來時,她慢慢的趴在了地上。
纖腰盈盈,以優美的弧度彎曲時,一輪白色圓月,冉冉升起。
那輪圓月剛升起,有蓬松的白色狐尾,左右輕輕搖晃着,出現在了大屏幕中。
“我怎麼感覺,那是真的狐尾呢?”
台下,有人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