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嶽把葉修羅比作是82年的拉菲紅酒,就是告訴任明明,紅酒,隻是一瓶酒而已。
什麼喝紅酒能養顔啊,能舒筋活皿啊,又是該怎麼喝,才能彰顯出自身的貴族風度等等,都是開發商為賺錢,炒作起來的罷了。
如果紅酒真有那麼多好處,那麼每晚都能喝紅酒的女人,為什麼還是該老就老,該去醫院就去醫院?
至于風度這東西,更和紅酒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出身再怎麼高貴的女人,扔到玉米地裡幹上半個月後,也會變成黑不溜秋的村姑。
沒有了權勢,葉修羅也比村姑強不了多少。
别人忌憚,不敢招惹她,導緻她更加的狂妄自大,那是因為她從沒遇到過把紅酒當做馬尿的沈嶽。
“任隊,你看這位女士昏迷過去後,是不是和高貴沒有狗屁的關系?也照樣會死豬般的張着嘴,流口水。其實吧,她本質上和我們的服務生一樣,就是女性而已。”
哔哔了老大會兒,沈嶽又喝了口拉菲,接着吐在了酒杯中。
不喜歡喝這東西,還偏喝,又和看不懂歌劇,又為提升逼格去捧場的傻缺有什麼區别?
在他胡說八道這些時,任明明幾次想反駁他。
可每次張開嘴,卻又閉上了。
隻因,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還隐隐覺得,這厮說的貌似很有道理,葉修羅的狂傲,其實就是别人捧上去的。
也許,這次她的慘遭打擊,對她來說是個好事。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喝紅酒,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得出身高貴的葉修羅尊敬有加。
現實中,從來都不缺乏開寶馬的狂傲女,自以為多高貴欺負鞋匠時,結果卻連累全家被殺。
但如果任明明始終無話可說,又不是那麼回事。
尤其聽這厮一口一個馬尿後,頓時覺得天價紅酒滋味挺那個什麼了,再也沒胃口品嘗了,放下杯子看着他,輕聲說:“沈嶽,也許你說的這些很有道理。可有件事,你必須明白。”
沈嶽擡手,示意任隊請講。
任明明看着那瓶紅酒,淡淡的說:“82年拉菲就是82年拉菲,永遠都不是超市中,那種售價幾十塊的紅酒能比。那種酒,你可以随便喝。但這種酒,你每開啟一瓶,都會想想它當前所代表的價值。”
拉菲紅酒的天價,不是它自己來決定的,而是由人們捧上去的,已經成為了共識。
任明明這是在警告沈嶽,葉修羅就是葉修羅,不是普通的服務生,更不是黑不溜秋的村姑。
沈嶽打了服務生,打了村姑,了不起找找關系,多花點錢,就能把事擺平。
可這兩樣對葉修羅來說,都不稀罕。
她隻稀罕,事後該怎麼打擊沈嶽,才能找回今天丢的面子。
不拿豆包當幹糧看的沈嶽,臉色終于變了,重新審視了下葉修羅,問:“她是什麼來曆?”
“她是京華葉家老爺子,最寵溺的嫡長孫女。也是前幾天,葉臨空的親妹妹。”
看到他臉色終于變了後,任明明笑了下,輕聲說:“但你千萬别以為,她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葉臨空隻是個垃圾,真死在外面,葉老爺子可能連問,都不會問一句。但她不同。我敢保證,誰要傷她一根毫毛,都将會遭到葉家無情的痛擊。”
沈嶽靜靜的聽着,臉色如常,可他微微眯起的雙眼,卻暴露了他内心越來越怕。
任明明很開心,隻想縱聲狂笑:“哈,哈哈,臭流氓,現在知道怕了啊?你以為,得罪我這個慕容家的少奶奶後,什麼事都沒有,就真以為豪門也就那麼回事,能屈服在你的蠻力下了?我隻是心善,不屑和你一般見識。葉修羅,可是從小就被葉家老爺子當做掌上明珠,驕橫慣了,從不吃虧的。你今天這樣對她,就等死吧。到時候,我會看在我們還算是熟人的份上,為你送行的。”
她沒喊出這些話,可沈嶽卻能清晰感受到。
要不然,他的臉色也不會再次改變,拿着酒杯的雙手手背上,有青筋突起。
沈嶽越害怕,被他某種罪惡行為壓制太久的任明明,就越開心。
白白的小手手招了招,任明明說:“沈嶽,附耳過來。”
沈嶽很乖,連忙探過了腦袋。
開心之下,任明明也不管别人怎麼看她,唇兒幾乎碰到這厮耳朵,耳語道:“你可千萬别和我說,你從沒聽過這位老人家的名字。他就是葉”
啪的一聲,沈嶽拿着的酒杯歪倒,酒水灑在了桌子上,好像鮮皿那樣,順着桌面淌了下來。
正在不遠處密切關注着這邊的陳琳,見狀後怵然心驚,臉色刷地蒼白。
她不用過來問,也能從嶽哥這個反應中,看出他内心有多麼的怕。
“原來,這個發誓不把卿本佳人搞垮,就去站街的女人來頭,會這樣大。嶽哥,這次頂不住了。”
陳琳用力咬住唇兒,心中後悔不已。
她後悔,不該在葉修羅縱容保安打人時,用常規方式來反擊。
她明明看出葉修羅不是一般人了,怎麼就沒忍住怒氣呢?
如果她能忍,了不起多賠君子點醫藥費,好好安慰,再安排給她一個輕松的工作當做補償那樣做,雖說會有損卿本佳人沒人敢來鬧事的“威名”,但總比為沈嶽招來災難,要好太多,太多。
忍一時,風平浪靜。
“怪我,怪我,都怪我。是我的自以為是,害了嶽哥。可、唉,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大不了,我和嶽哥同生共死就是了。”
心中重重歎了口氣,陳琳痛苦的閉了下眼睛。
她再睜開眼時,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這個女人,終究不一般。
她并不知道,她剛才的神色反應,被沈嶽的眼角餘光捕捉到了。
他也輕輕歎了口氣,暗想:“唉,哥們何德何能,無意中能收個如此衷心的大丫鬟。要不,給她轉正還是算了,做人要有原則,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聽到他歎氣後,任明明才滿意的直起腰闆,端起美酒,細細的品嘗。
她在等。
等沈嶽求她。
她已經告訴了他,葉家老爺子是誰。
相信隻要上過學的人,都該聽說過葉家老爺子的威名,那可是在四十年前的對越自衛還擊戰中,讓南越小霸聞風喪膽的戰神,也是當前軍中的數名中流砥柱之一。
葉家老爺子的暴怒,休說是沈嶽了,就連東省的一把手,也頂不住。
不過,沈嶽也不是非死不可。
隻要他能求任隊嗯,最好是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邊說他錯了,以前不該冒犯她,邊死命的自抽嘴巴,也許她就會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幫他一次。
别看慕容家和葉家是對頭,可嫁給慕容家之前,任明明可是經常去葉家的,老葉也很喜歡她,偶爾還會“為老不尊”的和她開個玩笑。
雖說嫁給慕容自負後,任明明就從沒再去過葉家。
她卻能肯定,老葉看到她後,還會像以前那樣對她。
所謂的對頭,在老葉這種大人物眼裡,那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隻要能在規定的遊戲圈子裡玩兒,懶得管,更不會改變他對任明明的疼愛之情。
“老天爺對我還是不錯的。雖說我被臭流氓欺負了,有苦也說不出。但現在,就給我翻盤的機會了。哼哼,還是連本帶利的。”
任明明心中得意下,完全忽略了她的好姐妹,當前好像死豬那樣的躺在那兒,隻在暗中倒計時:“十,九,八一。”
就像聽到任明明的倒計時那樣,在她剛讀出“一”這個數字,沈嶽站起來,俯身湊過了腦袋。
任隊極為配合的側耳,做出傾聽狀。
心情大好下,任隊不在意讓臭流氓的臭嘴嘴,碰到她雪白的元寶耳朵。
這厮也附耳和她說話,無非是要面子,不想手下聽到他求人。
陳琳立即轉身,擡手揮了下。
她不愧是酒吧的實權二号人物,自身帶有不可抗拒的威信,随着她這個撤退的動作,所有工作人員都迅速走向樓梯口。
完全是受他們的影響,不明所以的白雲等人,也都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彭曉航留了下來。
她對沈嶽那麼熟悉,當然能看出大兄弟惹了大禍,說不定還會有性命之憂,哪兒還會在意面子不面子的,隻想留下來,和他風雨同舟。
陳琳也沒走,隻是背對着沈嶽。
沈嶽湊在任明明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就坐回了原處。
任明明卻像忽然見了鬼那樣,愣住。
肯定是見鬼了!
不然,她怎麼會聽到沈嶽在她耳邊說:“明明,我很敬重葉老。套用當前的網絡用語來說就是,我是他忠實的粉絲。如果有人敢對他不敬,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我還要告訴你,我并不因打了葉老的孫女,就會害怕。因為,我是龍騰十二月中,編号為一的殘魄黑刺第二代傳人。”
别人或許不知道龍騰十二月是誰,編号為一的殘魄黑刺,又是什麼。
但從國内最高警校畢業的任明明,肯定知道這兩個“名詞”代表着什麼。
龍騰十二月隻是特種小組,卻是建國以來最偉大的特種組織,沒有之一,已經成為軍中兩百多萬軍人心目中的不敗神話,單兵作戰的精神象征。
他們的軍銜,肯定無法和對越自衛時指揮過大兵團作戰的葉老相比,但他們肯定會被葉老等老一輩軍神,所器重。
如果他們的傳人,和葉老的嫡孫女發生沖突,老人家知道後,隻會“秉公執法”。
這次是葉修羅仗勢欺人在前,沈嶽被迫反擊後的事,被葉老知道後,她不但白白被揍,還會遭到更嚴重的家法教訓。
任明明可以預見,假如沈嶽真是黑刺的傳人,葉修羅能做的,就是打掉牙齒,和皿吞下去。
他,真是殘魄黑刺的傳人?
還是在扯着虎皮騙我任明明想到這兒時,沈嶽擡起了右腳,砰的放在了桌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