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喵崽要吃草《鳳凰男》方菜花不識字,可就覺得自己大兒子寫的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肯定就是好的。
言裕動了動嘴唇剛想拒絕,門外咋咋呼呼就跟猴子似的闖進來一個泥娃娃,泥娃娃跳過門檻,手背橫着一抹鼻涕,不滿的嚷嚷,“媽,媽,我也要吃雞蛋!”
十歲的人了,還成天在外面玩得滿頭滿臉的泥巴,鼻涕也長年累月的流着,感覺落下來了就擡手用手背橫着一擦,若是冬天就更方便了,直接用衣袖擦。
雖然這年代農村裡的娃都這樣,可言裕過來了快一個星期了,還是覺得有點不适應。
更别說眼前這個頭發像狗啃一般的黑臉泥娃娃還是個女孩子。
言裕别開視線不去看泥娃娃手背上凝結的鼻涕痂,喉結滾了滾,壓下那股子反胃感,努力讓自己忘記曾經的自己。
潔癖果然是因環境而異的,言裕暗暗想。
曾經言裕隻是某大學清閑的授課講師,父母一個是某高中校長,母親是教育局小領導,祖父母跟唯一的大哥也都是教育工作者,外祖家甚至還是國畫好手。
雖說一大家子都不怎麼去經營家産,說不上豪門大富,可也算家境不錯,言裕從小養成了好習慣。
除了性格沉悶加上潔癖一直找不到女朋友,言裕的曾經可以說順風順水平平淡淡。
誰知不過是晚上備完課後好奇的看了兩頁侄女留下的言情小說,睡下再睜眼,就變了個世界。
一開始言裕還以為是做夢了,結果再閉眼睡一覺醒來,還是在這裡。
而且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太過真實了。
恍恍惚惚兩三天,原主母親還以為兒子上學太努力學迷糊了,還特意殺了隻雞炖。
言裕想了很多,然而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隻能讓自己去适應這個世界的一切。
也是昨天開始,言裕才終于穩定了心神,翻起了原主的東西,然後開始接受自己即将參加高考的現實。
現在是五月,這回是放五一七天長假回家。
言裕過來的那天剛好是原主從學校回來,恍惚了幾天,明天早上就要回學校了,上午八點半開始就要上課。
“死丫頭,讓你去幹活就看不見人,一吃飯就曉得回來?還不快去自己舀飯,還要老娘來親自給你舀嗎?”
方菜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卻動作麻利的給言裕盛了滿滿的一碗白米飯,一旁的言華眼巴巴的看着言裕飯碗裡的白米飯,自己不情不願的去一旁飯鍋裡舀了一碗的蒸紅薯。
雖然稻米都是水田裡自己種的,可現在還沒有廢除農業稅,每年交稅之後更别說還要賣掉大部分的稻谷給家裡創造收入,自己吃的米也就不多了。
因此現如今農戶裡都是蒸米飯的時候在下面鋪厚厚一層的紅薯,若是早上晚上煮稀飯,不是放紅薯就是放面疙瘩。
像方菜花這樣把盛夠滿滿一碗的白米飯,鍋裡基本就不剩多少米飯了。
言華不像大姐那般老實,偷偷背着方菜花盛了兩勺白米飯在碗底,上面用紅薯壓得嚴嚴實實的。
言容就老老實實的去舀了滿碗的紅薯塊,上了桌也不敢朝着菜盆裡多伸筷子。
“裕娃子,你慢慢吃,吃飽了就回房間好好睡午覺,别看書太累了,我去給你爸送飯。”
方菜花交代好,又扭頭叮囑言容跟言華,“大丫頭,待會兒吃晚飯就趕緊上山,死丫頭你就把碗洗好了再去打兩背豬草,不許偷懶打太少,不然家裡的三頭豬不夠吃看我不抽死你。”
言容老老實實的點頭,言華埋頭刨着飯嗯嗯敷衍的答應兩聲,等方菜花一走言華就朝着方菜花的背影翻了個白眼,一邊抄着筷子狠勁兒的夾菜到自己碗裡一邊抱怨,“媽老是讓我跟大姐幹活,對大哥就總是怕大哥累着,真是煩死了,偏心眼,重男輕女,哼!”
言容先看了一眼言裕,然後才端起大姐的架子教育妹妹,“小裕不久就要高考了,當然要多花時間好好複習了。”
言華撇了撇嘴,“說得好像平時就幹了活似的,從小到大家裡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不是先給大哥,還是哥哥呢,一點都不懂讓着小的,我在這個家反正沒什麼地位,以後我長大了才不要回這個家被你們奴役。”
言容氣悶的将筷子拍在桌上,“這什麼話,誰教你的?還奴役你?你說說你一天天的除了溜出去玩還幹了什麼?”
言華端着菜盆往飯碗裡倒了滿尖的一大碗,端着碗就跑了,“我才不跟你們這些封建殘餘毒瘤份子說話!”
從頭到尾沉默着的言裕歎了口氣,起身将碗裡還沒動的白米飯趕了一半到言容碗裡。
“哎阿弟,你這是幹什麼?”
言容有些驚訝,還有點受寵若驚。
要知道若是往日,言裕都是裝作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吃,雖然沒有明說過,可言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這個阿弟對她甚至說對他們一家人都有種高高在上的輕視。
不過言容小學沒畢業就回家幫家裡幹起了農活,自然覺得自己阿弟這樣的讀書人看不起他們這些泥腿子是正常的,隻心裡自卑,不自覺的跟方菜花一樣,仰着脖子去看言裕。
言裕沒多廢話,皺着眉躲開言容要把白米飯撥回來的舉動,“天氣熱,吃白米飯噎人,我想吃紅薯,這米飯吃不完也浪費了。”
這話倒挺像原主那般清高人會說出來的話,言容也就沒再想着倒回來了,畢竟她不像阿弟這樣頓頓能吃白米飯吃到膩煩。
言容作為家裡三個孩子裡幹活最多的,反而吃得是最差的,每次看着鍋裡的白米飯也自覺的不去伸手,隻能偷偷聞着香味咽口水。
此時意外得了半碗白米飯,言容小口小口的撥進嘴裡,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滿足的笑容,似乎吃一口白米飯就跟吃了龍肉一般,看得言裕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不過言裕到底沒多說什麼,他本身也并不是什麼善于言辭的人,多說空話不如多幹點實事,等以後有能力改善家裡的生活了,再好好補償家人就夠了,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抱着這樣的心思,言裕吃完飯回房也沒休息,就翻看起書本。
還有兩個月不到就要高考了,雖然言裕自己是大學教授,可距離高考到底是已經過去許多年了,更何況現在是兩千年,言裕當初高考的時候是零八年。
兩千年的高中知識,不知道跟零八年的高中知識有多少不一樣的。
好在言裕本身學習能力強,雖然一開始覺得有些生疏,可靜下心來看了一下午的書,很多知識也漸漸有了熟悉感。
這讓言裕松了口氣,畢竟如果高中知識相差太多,言裕也不能保證一個多月裡他就能很好的掌握三年的知識内容。
高中知識,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簡單是因為會學習的人将三年的教科書一歸納總結,其實就隻大體的幾個知識大框架,複雜則複雜在題型及考點的多變性。
對于很多高中生而言,要這樣宏觀性的去掌控,是很難的。
言裕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學習上也有自己三十多年摸索出的一套經驗,學習起來倒是不覺得困難,隻是一開始有些生疏,慢慢多刷幾張卷子,再翻一翻書,也就不覺得吃力了。
言裕穿過來的時候得到的原主記憶很模糊,原主對家人的記憶也很模闆化,比如母親方菜花就是庸俗粗魯,父親就是沉默寡言,大姐是沒文化長得不好看,小妹則是讨厭鬼邋遢蟲。
都沒什麼好的感覺,哪怕是對原主最好的母親,原主都沒有什麼别的情緒。
似乎家裡的人捧着他什麼好的都緊着他用,是理所當然的。
更多的記憶是集中在學習上的,看得出來原主學習确實不錯。
傍晚天都要黑完了的時候,言家的當家男人言四海才扛着鋤頭背着背簍回來。
五月裡田地都等着播種插秧,農戶人都忙得撒泡尿的時間都沒有,早出晚歸的連中午都不回家,就在山上吃了飯到樹下躺一會兒,休息片刻就起來頂着太陽幹活。
言裕是言家唯二的男人之一,可原主一貫不下地,言裕又幹不來,哪怕有心去學着幫忙,也被方菜花跟言四海兩口子趕回了房看書。
言四海雖然話不多,家裡的小事也一般不過問,可實際上跟方菜花差不多,對唯一的兒子十分偏愛,兩個女兒倒是可有可無。
重男輕女,在這片土地,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理所當然的真理。
方菜花那邊衛生也都搞好了,聽見院子裡的響動,扯下頭巾邊走邊用頭巾拍身上的灰,一邊笑哈哈的走過來跟人寒暄,說完走到言裕面前把那隻雞給麻溜的接了過來。
“這孩子之前在家都是在看書做作業的,哪會殺雞啊,讓他别來弄吧,偏要說什麼空下來了要多幹點活補償父母,嗨,這養孩子可不就是咱們做父母理所應當的,還補償個啥呀。”
村長他們也不急着進屋,就站在院子裡跟方菜花說話。
蓄着白羊胡子的三叔公滿臉笑容的看言裕,一邊接話,“裕娃子說得對,咱們做父母的養孩子,可孩子懂得感恩孝順那可是大好事,那烏鴉的崽子還懂得反哺......”
三叔公是這附近十裡八鄉唯一在務農之餘還幫人看風水算命的先生,當初言裕的名字還是他給取的呢,現在言裕真的有出息了,三叔公可是十分得意的,認為他當年給這娃子算的命果然沒錯。
一行六個五六十歲的的老頭子們就在那裡吹起了牛,一開始談論的中心還是言家裕娃子如何能幹出息,以後會好好孝順父母長輩之類的,到了後面就扯開了,雜得很,既有附近某某鎮那年那月出的大學生,又有地裡莊稼如何如何的。
言裕手上的雞被方菜花林在手裡,先給雞脖子那裡選了個地方,麻溜的拔了毛,叫來了言華幫忙把雞腳給抓住了,然後一手拎翅膀捏雞頭,另一手拿着菜刀手起刀落一劃拉,那被反向捏着頭的雞就咯咯哒不出來了,隻嗬嗬無聲張着喙蹬了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