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顧升晏這句話的時候,手不由得顫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握着自己手裡的咖啡杯。
神色一凜。
“為什麼?”
盡管是咖啡館,周圍人很多,不算安靜,不算吵鬧,我們兩個正常音量是會被淹沒的,但是顧升晏像是在講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
他湊近了我,又補充道,“因為隻是表面上那樣,說白了,就是把安琪拍賣了,換五億。”
“……”
顧升晏說完這句話,離開我遠一點的,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而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隻能喃喃的重複着這句話,“五億!”
這個數字,我簡直相信都不能相信!五億啊!
顧升晏沉默了好一會,才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的。
其實,早在之前,顧升晏已經勸過安琪了,而且沒有來得及通知我,當他初步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找過安琪的。
但是安琪告訴了她一些讓他覺得都難以接受的話。
安琪想要進入娛樂圈,她想要成為大明星,她想要不惜一切手段,站在與顧升晏同等高的位置上。
她覺得那個時候,她就配得上顧升晏了。
而現在,這一切都是顧升晏在婉拒她的理由。
她不聽。
所以,本來今天顧升晏在這裡,是想要再做嘗試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再做嘗試。
顧升晏說,安琪是被人利用了,要麼怎麼會進入這種地方。
但是,現在他還不确定,利用安琪的人是誰。
我的腦子已經木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思考。
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到利用安琪的人是誰,但是我能夠肯定,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我先給安琪又打了個電話,是關機的。
然後我想要去找她,但是我發現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安琪。即使找到了,那種地方我可能都進不去的吧。
我隻能聽顧升晏的話,先去找宋之淵。
一直到坐在去宋之淵家的計程車上,我腦海裡還在回想剛才顧升晏和我說的話。
我到現在,都很難相信,我的手一隻在顫抖。
她到底是還沒有死心,她想由此來接近顧升晏,順便再氣一氣我!
我真是低估了她的決心!
顧升晏估計也是有此考慮,所以才沒有直接點破,而是默默在一邊看着,然後在必要的時候才出手。
他應該是不想讓安琪誤會什麼,确實這件事情如果是由他來出面,會比較尴尬。
但他一直瞞着我,也是有點讓我氣憤,盡管我根本沒有立場可以責備他。
相反,我還應該好好地感謝他。
顧升晏說,這場聚會,宋之淵也被邀請了。
他現在會先去确認參與名單,并且在遠處看着安琪。
至于宋之淵會不會幫忙,就全靠我自己的本事。
老實說,他這麼說的時候,我是拒絕的,但是理智告訴我,隻能去求助宋之淵。
車停在宋之淵别墅前的時候,我并沒有馬上下車。
透過車窗看了那黑色的鐵門一眼,不得不說,我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昨天晚上,宋之淵問了我三次。
他問我要不要回到他身邊,我三次以各種方式都拒絕了他。
而現在,因為有事相求,我又重新來到這裡。
不得不說,真是造化弄人。
但是這個門,我必須踏進去。
我沒有提前打電話給宋之淵,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在家。
按照以往的經驗,估計不在家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站在門口,想着要不要摁門鈴。
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停下來一輛特别眼熟的車。
而後車門被打開,下車的人是陸娅。
我和陸娅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面了,她看見我的時候并不驚訝,反而是一種理所當然的高興。
“安小姐。”
她這麼叫我的時候,我微微愣了一下,而後就對她微微一笑,“陸娅。”
門是陸娅開的,她沒有問我為什麼等在門前,而是和我說,宋之淵在房子裡面。
知道宋之淵在家,我的神經一下子就緊繃起來。
這個門我也進過好多回了,但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讓我手心發汗。
打開久違的大門,熟悉的熏香味就淡淡地刺激着我的黏膜。
我稍微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鼓足勇氣踏進去。
走過門廊,透過透明的玻璃櫥櫃,能看到客廳裡坐着一個人。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宋之淵。
我有些遲疑地走到他的身後,這個過程,他都沒有回頭,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已經覺察到我的到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等我自己挖個大坑,然後再自己填上。
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我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而後才出聲喊了他的名字。
其實我也想過,這種情景我應該如何稱呼他比較合适。
愛稱肯定是不行的,叫老闆又太生份。
所以我就直接喊了他的名字,連名帶姓。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宋之淵還是沒動,他端坐着不動的樣子,我幾乎要以為他已經睡着。
然而我知道,他并沒有睡着。
斂了斂氣息,我耐着性子又叫了他一次。
這一次,我的語氣比之前的柔很多。
然後,我看到宋之淵的手動了一下,他做出一個動作,大意應該是讓我在旁邊坐下。
也不管自己是否正确會意,我徑直走到他斜對面的單人沙發前坐下。
此時已近正午,客廳的光線很明亮。
宋之淵手上拿着一個文件夾,似乎在我來之前,他是在看文件。
但是我剛一坐下,他就合上文件夾,很随意地往旁邊一放。
“你終于考慮好了嗎?”
宋之淵這麼說着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戲谑。
其實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但此時還是得端着。
于是,我就對他說,“我來,是為了别的事情。”
聞言,宋之淵沒有馬上回應我,隻是饒有興緻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說下去。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我倍感壓力,後背也開始流汗。
老實說,宋之淵并沒有一定要幫我的必要。
而且這件事情,叙述起來也有些讓人難以啟齒。
兩廂糾結,我直接沉默了。
宋之淵雖然耐性極好,但也分時候。
我一沉默,他就有些不耐煩,“什麼事情,你直說。”
他的語氣有些冷淡,似乎對我不是因為考慮了他的話才來找他這件事有些耿耿于懷。
他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我知道,他不高興了。
這點情緒,我在他身邊這段日子,早就已經學會了如何捕捉。
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我低垂下眉眼,不看着他才說得出口。
“聽說,你晚上要參加一個聚會。”
我用的是陳述語氣,宋之淵一聽,微微皺起眉頭。
但還是默默點了點頭,隻是眼中疑惑的色彩加重了些。
既然已經起了個頭,那麼我就順勢說下去。
我和他說,去的話,帶上我。
其實這是一個非分的請求,但語氣讓宋之淵直接出面,還不如帶我去,由我去鬧。
說出這個請求的時候,我心裡是很沒底的。
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的宋之淵會不會答應我的請求,在他眼裡,肯定帶誰都無所謂,但對我來說,我非去不可。
因為就在我下計程車前,顧升晏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已經确定安琪晚上會去參加那個聚會,讓我一定得拿下宋之淵。
我有些哭笑不得,說說容易,真正要行動起來,談何容易。
但我到底是說出來了,如果宋之淵不願意,也隻好另尋他法了。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宋之淵沒有問原因,竟然直接點頭說好。
這下反倒是我愣住了,我有些悻然地問他,“你就不問問原因嗎?”
聽我這麼說,宋之淵挑了挑眉毛,反問我,“需要問嗎,隻是帶個女伴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宋之淵說這句話,我的心莫名痛了一下。
此時我多希望他能稍微問一下,哪怕就一句,也能讓我感受到他的關切。
和昨晚的宋之淵不同,現在的宋之淵已經恢複成平時那種桀骜冷酷的模樣。
也許昨晚的宋之淵隻是他心皿來潮的角色扮演,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想起宋之琛。
明明是同一張臉,卻是完全不同的溫度。
不知道是不是我臉上的失落表現得太明顯,客廳裡安靜了一會兒,宋之淵突然很生硬地問了一句,“這個聚會有什麼嗎,你這麼想去?”
聽到他的問題,我幾乎是懵了,半天才走完反射弧。
宋之淵竟然破天荒地給我台階下!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也不扭捏,順着就回道,“我有一個想見的人會參加這個聚會。”
我沒有直接把安琪的事情說出來,事實上,我所拜托宋之淵的事情,就是帶我到那裡,然後讓我和安琪能見上面,這樣就可以的。
所以不解釋太多,也無可厚非。
宋之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後向我伸出手。
他手掌朝上,擺在我的眼前。
我驚詫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每當我們出現溝通不良的情況時,一般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宋之淵不耐煩,直接簡單粗暴地讓我明白,另一種就是他會玩心大起。
心情複雜地看着宋之淵眼底泛起的笑意,我就知道這次是後者。
該配合的時候,我自然是應該配合的。
于是我就非常無辜地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宋之淵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措辭。
然後,他突然笑了一下。
這一笑,把我的雞皮疙瘩都給笑起來了。
我也隻能讪讪陪着笑,但是下一秒,我就聽到宋之淵幽幽說道,“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