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紙包不住火
第114章紙包不住火第114章
華奶奶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得，說話結結巴巴還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貝貝會不會還在洗手間？”程嘉涵似乎問了個傻問題。
華奶奶搖搖頭，“這怎麼可能呢？我一間一間都去找了，這丫頭根本不在啊，也大聲喊了，根本沒人應我。”
“商場裡是不是有遊樂場，那裡找了麼？”程嘉涵記得，這家商場一樓有個三樓有個大型遊樂場，貝貝很喜歡那裡的遊樂設施，每次去都流連忘返。
華奶奶嗓子喊啞了，一直抹淚，“找了，那裡沒人。”
“這......”程嘉涵看了眼時間，心下急得不行，她早就下了車，一身水藍色連衣裙在風中搖曳。
她沉吟了會，拔腿就走，“我們再找一遍！”
貝貝一直很聽話，小小年紀也有些早熟，該懂的不該懂的隐隐約約都知道了一些，所以在面對家人的時候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吵不鬧。
程嘉涵很喜歡這個小侄女，平時帶在身邊就跟自個兒女兒一樣。
華奶奶連忙跟上，也不說跑的氣喘籲籲了，趕緊把孩子找到要緊，這麼大一家商場，兩個女人加一個司機，猶如大海撈針。
“程貝貝小朋友，程貝貝小朋友，您的家人在商場前台等你，聽見的話請立刻趕往前台，你的家人很着急，也請各位顧客留意身邊有沒有一個穿着白色紗裙約莫五歲的小女孩，謝謝！”程嘉涵聯系了商場保安室，一隊保安在商場裡地毯式搜尋，廣播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可是程貝貝這三個字就像是投入大海裡的水滴，杳無影訊。
華奶奶在一旁哭個沒停，一邊自責，一邊錘着兇脯，“都怪我這個老太婆，孩子要上廁所我陪着她就好了，出來做什麼呢？真是老糊塗，老糊塗啊，孩子要出了什麼事，這可怎麼辦才好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好了，别哭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程嘉涵也着急，但這并沒有什麼用。
孩子不見了，她甚至比華奶奶還要着急，隻是她不能自亂了陣腳，不然兩個女人隻有抱頭痛哭的份兒。
“嘉涵，你說我們要不要報警啊。”華奶奶抹淚，忽然想到。
“對對對，報警，出動警察就好找多了，從商場調監控，去找找孩子平時愛去的地方。”一旁的司機也提議道。
但程嘉涵拿着手機，110那幾個數字，卻一直按不下去。
“沒用的。”她搖頭，“這失蹤還不到24小時，警察局不會受理的。”
“這程家的人，警察局也不網開一面嗎？”華奶奶又要哭了出來。
程嘉涵倒是很冷靜，看了眼周圍的人，“不行，今天外界都知道程家辦喜事，如果知道孩子不見了，出動警力滿城搜捕，這擺明不就告訴了大家夥，程家無怨無故多了一個私生女嗎？”
貝貝的存在外界還不知道，這是程嘉木的意思，也是為了夏喬。
如果五年後夏喬知道了貝貝的存在，她還會這麼心甘情願嗎？
雙胞胎心意是想通的，所以程嘉涵能理解程嘉木的想法。
貝貝的身世是程家的一枚炸彈......
而這個拆彈專家，則是....
“這....這怎麼辦？”華奶奶記得跺腳，“這叫警察局也不能偷偷摸摸地找嗎？”
司機在一旁也想不出什麼辦法，程家的事，外人是不能幹預的，培訓的時候就被告知，聽到的和見到的，一律不準外傳，不然不僅飯碗丢了，以後在帝都生活下去也是艱難。
程嘉涵默不作聲，踩着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光裸的手臂環在一起，一隻手捏着下巴，默不作聲。
華奶奶急了，“嘉涵呐，你倒是想想辦法，别不說話啊。”
這該怎麼辦才好....
程嘉涵默不作聲地看了眼華奶奶，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來不及了。
她翻開通訊錄，立刻點開了一串号碼，撥通......
“喂，媽——有件事......”
嘉涵顧忌周圍有閑雜人等，走遠了，聲音依稀。
“不行，這不會耽誤婚禮嗎？媽，我不同意——”不知白雪在電話裡說了什麼。
程嘉涵竟激動起來。
“.....”
“媽，就沒其他辦法了嗎？我怕夏夏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程嘉涵心急如焚，那邊白雪還未想到什麼辦法。
這事程錦鵬也知道了，更是斥責女兒怎麼沒看好孩子，而最後，白雪歎了口氣。
“現在我們幹着急沒用，和嘉木說說吧。”
可是，迎親的車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
忽然一個急刹車——
程嘉木靠在後座閉目養神，忽地一個前傾。
身邊的伴郎立刻就不開心了，“怎麼開車的，不是千叮萬囑一定要穩一定要穩嗎？”
大喜的日子，發生什麼不稱心的事情都稱之為晦氣。
司機一頭冷汗，這已經到了酒店了，誰知道會忽然蹿出一隻狗？
還好沒撞上去，不然這事怪在自己頭上，這輩子都别想在帝都混了。
要知道，程家不是好惹的。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路上怎麼會蹿出一隻狗。”司機小心翼翼地解釋，事實上額頭早就緊張出了汗。
程嘉木睜開眼，看着已經裝點好的門面，下車。
“二哥，你不會生氣了吧？”伴郎之一急急下車，這程嘉木的脾氣，誰也摸不清啊。
他隻得小心翼翼地問，畢竟大喜日子，發生一丁點事情，都是不吉利的。
程嘉木抿了抿唇，竟說，“結婚的流程你還記得嗎？”
“啊？”伴郎吓傻了眼，“二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本以為會就着司機的事，問開，結果卻是結婚流程...
程嘉木淡淡的眼神投過去，冰一般的冷，“你行？要麼你上？”
他冷冽的聲音足以把人吓到顫抖。
伴郎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冰渣子，晃了晃手，讪笑，“您說笑呢吧，二哥，今兒個是你大喜日子，别這麼擠兌我啊，待會新娘子得等急了。”
這話倒是說在了程嘉木的心口上，今兒個是他大喜的日子，說什麼也不能讓新娘子等。
可這畢竟沒結過婚，流程什麼的，自然是不知道。
“待會記得提醒我。”程嘉木快步走出去，隻留下一句話。
伴郎已經傻傻得說不出話來，在原地一愣，“這，我也沒結過婚啊，我更不知道啊！”
可是程嘉木已經要進酒店了。
......
酒店是程嘉銘投資之一，這站在外面的是酒店總經理，笑得一臉恭敬。
“恭喜二少，賀喜二少，新婚之日，永結同心，白頭到老！”經理笑得喜慶，兩手抱在一起，作揖。
程嘉木客氣地點點頭，“謝謝，今天麻煩你們了。”
“嗨，這是我們分内之事，程總交代下來的，我們一定會百分之百完成。”經理貼心地把一張時間安排表遞了上去。
上面的時間段該做什麼，寫的很清楚，程嘉木很滿意。
“婚紗送來了嗎？”程嘉木問了句。
上次影樓的小喽啰就拍着兇脯保證，說一定會把禮服按時送來。
經理連連點頭，“送來了送來了，大師也來了，這會應該還在新娘子那邊。”
程嘉木擡了眸，又道，“還有人沒來嗎？”
他說的，自然是主人家的人，問的是程嘉涵。
經理撓撓頭，“不知二少說的是哪位？”
“我妹妹一家。”按理說尤謙是要和嘉涵一起出席的，可是要帶着貝貝，現在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
程嘉木的手機調了靜音，一直放在伴郎那，一路緊張地也已經無暇顧及手機的事了。
經理搖了搖頭，“三小姐還沒來，花名冊也沒有簽名。”
咯噔一下...程嘉木的眼皮重重一跳，他擡起腕，看了看手表，這時間已經快到了，嘉涵還沒來...
他立馬叫到，“順子，把手機給我！”
伴郎把手機遞上，上面十個未接來電，讓程嘉木沉了眸子。
名為順子的伴郎倒吸口氣，“這...這一路上，我也沒注意....不會...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們最怕這種事情發生，也不免擔心道。
“呸呸呸，我這個烏鴉嘴，亂說什麼，抱歉啊二哥，我胡說的，不作數不作數。”
感受到程嘉木冷冷的眼神，順子的頭一下子跟烏龜似得縮了回去，這心驚膽戰的，生怕被揍一頓。
程嘉木看着嘉涵和白雪的來電，抿了抿嘴唇，正要回撥過去——
“嘉木，嘉木——”大老遠，白雪和程錦鵬也剛下車，這連車門都沒關，急忙走了上來。
“爸媽...”程嘉木看着他們一臉的急色，捏着手機，“剛剛想回電話給你們。”
正巧，他們也來了。
白雪一臉急色不是假裝的，就連程錦鵬這一貫泰山崩于前的面不改色的臉都變得有些沉重了。
“來，進去說。”白雪歎了口氣，事情重大，也沒法瞞着了。
程嘉木被白雪帶到一間空出的套房裡，這才擔心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貝貝去商場上了個廁所，人就不見了......你說...這怎麼辦才好啊？”白雪急得在地毯上走來走去，也不覺得累了。
程嘉木坐在沙發上一雙眼已經沉得如一塊黑墨，裡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穿也理解不了。
對于貝貝，他一直是矛盾的。
這孩子很懂事，很可愛，一股小機靈勁兒，倒是和夏喬小時候有些相似。
有時候看着她，程嘉木便會覺得自己好像在面對着兒時的夏喬。
可事實上，命運弄人，貝貝是他犯下的錯。
所以他一直矛盾，有時候竟是會疏遠她。
這孩子心思靈敏，也竟然發覺了，于是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讨好着爺爺奶奶，讨好着爸爸......
“兒子，你倒是說說辦法啊，貝貝到底去哪裡了？”白雪抹了一把淚，靠在程錦鵬身上哭。
程錦鵬歎了口氣，“這孩子還真是不是時候啊，就和她媽媽一樣。”
白雪哭的更兇，“這可怎麼辦啊，我的寶貝孫女千萬不能有什麼事啊。”
“媽，或許貝貝隻是貪玩，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心裡有很不好的預感，程嘉木隻能這樣寬慰自己。
而事實上呢，他不敢想。
“怎麼會呢！？”白雪忽然大聲，“貝貝一向聽話，怎麼會忽然跑出去！”
程嘉木沉了沉眼。
這時候，套房們忽地一下打開，程嘉涵沖了進來。
“有消息了嗎？有消息了嗎？”白雪遠遠比兒女更激動。
程嘉涵搖搖頭，“衛生間在死角，沒有拍到，不過據保安室說，孩子應該是自己走的，不然群衆報案早會有響應了。”
“這是什麼意思？”白雪瞪大眼睛，“我們貝貝那到底去哪裡了？”
“不知道。”程嘉涵也很糾結這事。
白雪忽然大聲，“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帶着她嗎，這怎麼就忽然不見了呢？”
這話沒有對程嘉涵說，倒是對着華奶奶，最後補上了句“孩子找到了還好，若是沒有找到又或者是出了什麼岔子，你也别想再幹下去了！”
“是是是，太太教訓的是。”華奶奶心生愧疚，心裡更不是一般的疼，嘴上還說，“我們貝貝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問題的。”
白雪冷哼聲，“現在祈禱有什麼用，目前是找孩子要緊。”
“對對對，找孩子，找孩子。”一堆女人，想的更是感性，差點忘了，還是找人要緊。
“可是，夏夏這邊怎麼辦....婚禮...怎麼辦？”程嘉涵事先考慮到。
今天可是程家的大喜日子，如果被媒體拍到出現了任何岔子，那麼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了。
白雪的眼睛望向程嘉木，她拉着程嘉木的袖子，“嘉木，你能不能去找找貝貝，你是男人，又是爸爸，和女兒間有心靈感應，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
白雪也是沒辦法，否則不會提出這荒唐的要求。
“不可能！”程嘉木一點也沒猶豫，直接拒絕道。
這個孩子哪有夏喬重要呢？
白雪一愣，畫着淡妝的臉出現了一絲不可置信，“嘉木，那是你女兒啊。”她喃喃。
程嘉木擡眼看着她，“婚禮必須照常進行。”
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這次機會，怎麼能輕易地說改變呢
白雪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給程錦鵬使了個眼神。
程錦鵬馬上意會，歎了口氣，“老二啊，爸爸知道你盼這一天盼了很久，可是夏夏和貝貝，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舍不得傷害夏夏，所以才沒有告訴夏夏真相。可這貝貝畢竟是你的女兒，我們程家目前唯一一個第三代，你說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還是你本來就不喜歡貝貝，丢了就丢了？”
“什麼叫丢了就丢了？”程嘉木聽着這話，眉頭隆起。
幾個人站在這房間裡，表面淡定，但心裡急得想熱鍋上的螞蟻的大有人在，例如華奶奶，例如程嘉涵，例如白雪，例如程錦鵬。
程錦鵬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我知道你隐瞞貝貝的身世是為了夏夏，可兒子啊，這世界上沒有藏不住的秘密，現在紙包不住火了，我們也必須面對了。我相信，夏夏那邊會理解的。”
程嘉木的嘴角扯起一些苦，“隻怕她自尊心太強，接受不了。”
“嘉木啊，咱家現在就貝貝一個獨苗，她真的千萬不能有事啊，就算媽求你，去找找貝貝好不好，你是她爸爸，最能知道她喜歡什麼，最喜歡去哪，你去找一定能找到的！”白雪更是用上了央求的語氣。
程嘉木苦笑，他了解貝貝嗎？其實不然，他連女兒最愛吃什麼，有時候都會弄錯。
孩子不見了，而這顆定時炸彈終于要爆炸了。
“兒子，你是不是怕夏夏——”看着程嘉木怎麼也不身，白雪急了，攔在程嘉木面前。
“你現在不去的話我就去找夏夏，我求她，讓她同意推遲婚禮，為了貝貝，就算是我給她下跪，我都沒問題！”白雪作勢要奔向門口。
一把被程錦鵬攔下，呵斥，“這說的什麼混賬話，什麼求不求，跪不跪的，你要是敢做這種事，是不是以後都不想讓家裡安甯了？”
白雪沒想到，程錦鵬會這樣說，一時委屈，在一旁嘤嘤哭泣，“我有什麼辦法啊，我和嘉涵束手無策，這老大還沒下飛機聯系不上，我就能指望指望你們爺倆了，貝貝是我的寶貝孫女，你們不心疼，我心疼！隻是以後找回來了，就别想讓她叫你們爸爸爺爺！”
程嘉木被白雪吵得一個頭發，看了眼眼前的時鐘，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了，他解開西裝扣子，脫下，露出白色襯衫。
他把外套丢一旁，“媽，别再說了，我去找，等會記得聯系警局，人命關天的事，警察必須知道。”
就怕是一些純粹為了錢的綁匪，不見到錢，誓不罷休。
白雪抱着他的西裝，連聲應道，“一定要把孩子找回來啊！”
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白雪心裡不住打顫，孩子要有個三長兩短，這讓她怎麼辦！
“媽，記得和夏喬解釋一下。”程嘉木忽然頓住，又說道，“先别說貝貝的事，等我回來，兩個小時之内，我一定回來。”
白雪連連點頭，就連程嘉涵，也說，“哥你放心，夏喬這裡有我們，我們幫你守住她。”
“那個...嘉木...”就在程嘉木準備動身之際，華奶奶從一旁走了上來。
她結結巴巴，“事情因我而起，要找貝貝帶上我吧，否則我良心不安。”
華奶奶心裡非常自責，一雙眼，全是紅皿絲，明顯是剛剛哭得厲害。
程嘉木動了動唇，搖頭，“您留在這，我一個人比較方便，您腿腳不好，我帶着您就是浪費時間。”
他很直白，轉身就走。
被拒絕的華奶奶沒再堅持，畢竟程嘉木說的并無道理。
包房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程嘉涵看了眼挂在牆上的鐘，歎了口氣，“媽，我們先去夏喬那吧，光是解釋，還得一段時間。”
解釋...解釋什麼呢？
正如剛剛程嘉木說的那樣，貝貝的事情不能讓夏喬知道。
她歎了口氣，“走吧......”
......
白色碎鑽婚紗，美得不像話，夏喬站在鏡子前，仿佛像是穿上了童話裡才有的裙子。
就連顧回眸，也穿了一身及膝小禮裙，化了個裸妝，清晰可人。
“啧啧啧，果然是大手筆，現在人要衣裝，果然美得不像話，看看這白花花的，真是讓人忍不住啊！”顧回眸偷偷地戳了戳，還真有彈性！
夏喬嗔了眼，就見顧回眸一溜煙跑開了。
正直要新郎接親環節了，顧回眸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飛，是門鈴響了。
她一邊走一邊說，“美人兒新娘子，你老公來了，你可要矜持點啊，女人越矜持，婚後老公才對你越好！”
夏喬隻抿唇笑，仿佛看見了門外程嘉木手捧鮮花的樣子。
顧回眸跑到門前，拉開門，“給紅包！”
她伸出手，卻被伴郎們糾結的神情怔住。
這時，白雪從後面走出來，對上了夏喬疑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