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一片火紅的霞光劃破天際,在天邊畫出生命最後的絢麗,可随着時間的流逝,這一片耀眼的紅終究還是迅速地和黑暗融為一體。
看着這一抹斜陽從光輝到落寞的演變,柳涵覺得自己十分的荒涼,這一過程簡直完美貼合了她和威廉姆的關系曆程。
當初她被威廉姆所救,從悲慘而又可怕的家庭噩夢中逃離,後來慢慢地成為威廉姆最信任的人,那是她最輝煌的時候。
但,凡事總不會一直這樣安然順利的進行下去,她愛上了那個男人,她愛上了威廉姆。
一個女人若非是因為愛,又怎麼會什麼都願意為一個男人做,從參與他的複仇計劃開始她就全心全意的替威廉姆考慮。
可自從上次在西班牙一時情迷和威廉姆發生關系之後,一切都變了。
威廉姆對她的态度變了,變得疏離,變得奇怪,而她對威廉姆的感情也變了,變得炙熱,一天比一天濃烈。
柳涵被路過的車輛晃得眨了眨眼睛,她打開手機,沒有威廉姆的任何消息,可現在距離威廉姆和她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在這超過約定的半個小時裡她電話打了,短信發了,都沒有任何回應,就像她深愛着這個男人,從來得不到回應一樣。
現在她無比懊悔,當時在西班牙為什麼沒能克制住自己,為什麼要心存僥幸,為什麼要和威廉姆發生身體上的關系。
如果一切都阻止,現在她好威廉姆照舊是親密無間的兄妹關系。
柳涵想着,要是再過半個小時,威廉姆還沒有來,她就不等了。
她也有尊嚴,也想被人理解,柳涵負氣一樣,進了車,打開了收音機,在男女發生關系這件事上,她都沒有說些什麼,威廉姆為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
因為林瑞嗎?
越想,柳涵就越覺得心裡憋屈,她跟着這個男人十幾年,都還不如一個出現幾年的林瑞。
可是沒過一會,柳涵的這股子氣就跟被人戳了一個洞一樣,瞬間漏得一幹二淨,連帶着她可憐的驕傲和嫉妒,都漏得一絲絲都沒有了。
“威廉,你除了仗着我愛你,我不會背叛你,從而來折磨我和利用我之外,你還會什麼呢?可誰讓我心甘情願被你如此對待……”柳涵喃喃自語,終究她還是敗給了喜歡。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來電人正是威廉,柳涵連忙接通道:“哥,你在哪?我去接你。”
也不知威廉姆說了什麼,柳涵失望地“哦”了一聲,然後拿着手機捶了好幾下方向盤,嘴裡還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可回答她的隻是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威廉姆說,明天去決賽看林瑞和她,今天就住酒店,想好好休息。
可是這跟見面有什麼關系?難道見面了就會打擾他的休息?柳涵不解,惡狠狠地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座上,一個人飙車而去。
第二天正好是“新星之秀”的總決賽,相關人員一大早就要做好準備,尤其是林瑞,更是神經高度緊張,忙裡忙外。
露娜和方晴的退賽,讓最後的比賽結果一下進入了迷離階段,翟扶桑如今看起來是最具人氣和實力的選手。于此,林瑞并沒有任何意見,禍福如何,全憑個人。
隻是林瑞這兩日極其地思念江景琰,江景琰自到達英國給她報了一聲平安之後,就在沒有打電話過來,英國的狀況到底怎麼樣,她也是什麼都不清楚。
帶着這樣的憂慮,林瑞一早上雖然已經強迫自己打起了精神,可還是幾乎不能全神貫注,就連Jason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收到。
等Jason走到她跟前,拔高聲音大喊了一聲,林瑞才反應過來,還吓出了虛汗。
“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看着這麼虛。”Jason憂心不已。
“可能昨晚沒睡好,精神不太好,我去那邊休息一下,你自己先顧一下,到點了叫我。”
說着林瑞就揉了揉腦袋往旁邊走去。
柳涵遠遠地看着林瑞心不在焉的樣子,跟旁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一個人出了籌備現場。
她要趁着林瑞還沒有見到威廉姆,把威廉姆攔下來,她想跟威廉談談,僅此而已。
如果不拿着林瑞做由頭,威廉姆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好面對她。
天不負有心人,林瑞剛走出去就碰上了威廉,她欣喜地跑到了威廉姆跟前,“哥,你來了。”
看見威廉姆手中抱着玫瑰花,柳涵心中的嫉妒又開始隐隐作祟,她問道:“送給cherry的啊。”
威廉姆瞟了柳涵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側身準備離去,可柳涵哪裡肯輕易地放威廉姆走,她轉身就擋在了威廉姆的跟前,帶着乞求的語氣說道:“哥,我們談談吧。”
威廉姆眉頭一蹙,看着柳涵的眼神中流露出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極緻嫌棄,這種嫌棄直接點燃了柳涵心中的妒忌之火,她一把搶奪過了威廉姆手中的玫瑰花,從往旁邊狠狠一甩,瞬間嬌豔似皿的花瓣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你是不是瘋了?”威廉姆一把抓住了柳涵的手腕,柳涵的手腕瞬間被捏出了紅印子,手指頭漲得生疼。
柳涵緊抿嘴唇,使勁地掙紮,可威廉姆就是不放開,當觸及到威廉姆眼中的怒火之時,柳涵真真切切地笑了,她笑道:“你要是想一直這樣拽着我不放開也好,我求之不得。”
威廉姆先是一愣,而後十分嫌棄,就跟扔掉一個垃圾一樣,把柳涵的胳膊扔了出去。
柳涵被這用力的一甩,趔趄了好幾步,站好身子,她揉着自己的手腕,“我有事情跟你說,關于林瑞。”
說完之後,柳涵就往另外一邊走去。
她在賭,賭威廉姆聽到林瑞兩個字之後肯定會跟過來,她在賭,賭威廉姆對她還有一絲絲的憐憫和關愛,就像從前一樣。
可她隻賭赢了一半。
威廉姆的确是跟着過來了,但是卻是因為林瑞二字,僅僅是因為林瑞這個人,因為她又林瑞的消息。
可是她又有什麼林瑞的消息呢?
“說吧。”又是冷冰冰的兩個字,威廉姆簡短而又憐憫地和柳涵說了第三句話。
柳涵覺得自己渾身從腳底竄出一絲冰冷,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轉眼被威廉姆這樣無情的對待。
“哥,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對我嗎?為什麼要這樣冷漠跟陌生人一樣,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你見了陌生人都會溫潤有禮,風度有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柳涵委屈地控訴着,她歇斯底裡地咆哮,絲毫不顧這是大庭廣衆之下。
聽見柳涵這樣講,威廉姆冷笑不已,“以前?柳涵,當初我跟你說過什麼你可曾有記在心上過?你還想要從前?柳涵,我之所以留你在身邊,是因為你是個聰明人,我看現在你已經不符合我的标準了。”
“所以你就要把我一腳踹了?就因為我背着林瑞跟你上了床,就因為我爬上了你的床?就因為這?簡直太可笑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還是說你根本在乎的不是我跟你發生了關系,你在乎的根本就是我不配,因為在你心裡隻有林瑞才配,是不是?”
這一番質問,柳涵想問很久了,她也憋了很久了。
她眼神灼灼地望着威廉姆,期待他說“不”,隻要他說了,或者有一點點辯解的意思,她就會不計一切繼續和他好好生活。
可惜,她在一廂情願地假想中看輕了威廉姆的狠心與殘忍,威廉姆連“是”都沒有說,隻是厭惡地說道:“你讓我覺得惡心。”
惡心……柳涵感覺自己的心就這樣被人放在地上狠狠地踩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最後得到的卻是惡心二字。
絕望、失望、甚至是恨,還有她對威廉姆卑微的愛,對林瑞的妒忌,一下全都湧了出來。
“我為了你,隻身來到榕城,接近林瑞,制造禍端,挑撥離間,為你當間諜,最後卻換來你惡心這兩個字,威廉,你摸着你的兇口說,你這樣對得起我嗎?我是人,我愛你,我就是喜歡你,有錯嗎?你對我這樣無情,就不怕我全給你抖落出來?”
這樣沒有形象,大嚎大叫的柳涵,是威廉姆第一次見。
可是再怎麼顧念舊情,也無法洗去他的恥辱,他覺得柳涵就是他的恥辱。
那一夜不過就是情迷而已,威廉姆面無表情,連一句安慰安撫的話都不舍地說,他像是抓住了一切,也确定柳涵不會多嘴。
“柳涵,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說完這句,威廉姆便再也不願多說得轉身離開。
柳涵依舊孤單地站在原地,身份?她有什麼身份?威廉姆的義妹?監視林瑞的間諜?還是被性侵的少女?
這都不是她,她隻想做威廉姆最親近的人。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柳涵地思緒,她尋聲望去,草叢裡正躲着一個人,紅色衣服露出一半耷拉在草叢邊上。
柳涵一陣心驚,剛才的話不會是有人聽到了吧,那人又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