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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新帝登基

庶女毒後 淡看浮華三千 3429 2024-01-31 01:08

  溫琅站在皇帝的寝宮裡,龍榻之上躺着的是他的父親,祈國的先皇,胡子稀疏,有些合不攏的嘴裡少兩顆門牙,還有臉上掩不住的老人斑,幹癟消瘦的身子根本不像一位皇帝所有。

  他今日既沒有到處去追着那些他養着的美人跑,也沒有癡望着蕭鳳來迷戀她的美色,更沒有在朝堂胡鬧隻求哄得蕭鳳來開心。

  他沒有拉着自己的手教自己寫字練書法,端着茶看着自己練功笑得極是欣慰,帶着自己拿些魚餌去鈎後宮裡那些娘娘們養着的精貴錦鯉,又或者是自己做錯了事他龍顔大怒呵斥自己,如此不知上進日後如何将祈國交給自己。

  他沒有冊封一個又一個女子,惹得自己母後暗自垂淚卻要強顔歡笑,與那些女子稱一聲姐姐妹妹,共同侍奉同一個男人。

  他沒有在深夜批完奏折去某位妃嫔那裡就寝時,還要繞路來看一看生病的自己是否好轉了些,沒有望着後宮中子女明争暗鬥暗自傷神歎氣。

  他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躺着這裡,如同一位最普通不過的老人,隻是身上穿了一件龍袍。

  溫琅他站在這裡許久許久,既不上前叩拜,也不說話,他分不清,他對這位父親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

  若是沒有蕭鳳來,他的父皇其實是一位明君,哪怕他薄情了些,貪色了些,但對祈國子民仍是負責的,對自己仍是關愛的,若是沒有蕭鳳來,他不該是這種死法。

  蕭鳳來站在一邊看着溫琅的神色,她分辨不出在溫琅的臉上,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是難過還是解脫?

  她隻是提起那件早就準備好的龍袍,披在溫琅身上,繞到他眼前,笑眼含情:“這不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成為祈國的皇帝,手掌天下,現在你是皇帝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開心嗎?

  溫琅将那件龍袍取下緩緩握在掌心裡,捏得極緊,捏得上面的五爪金龍如同被他束縛在掌間,掙紮着要逃飛出去了一般,他難辯情緒地聲音說道:“滾出去。

  蕭鳳來一愣神,然後笑起來,轉身看着身後已經死去多時的老皇帝,笑聲道:“我幫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都不說一聲感謝嗎?

  溫琅這才擡眼,聲音發緊似有些扭曲,如同自喉間擠出來的字一般:“滾!

  殺了我的父親,你想讓我對你說感謝?
蕭鳳來,你這個瘋子!

  瘋子般的蕭鳳來似根本不能感受他的怒氣一般,隻是笑聲如鈴:“你不要不承認,你是想要穿上這件衣服的,雖然我覺得,這衣服醜極了。

  她說罷離開,依舊火紅的衣服像片火焰般,燎過了宮殿。

  溫琅抓着手裡的龍袍坐到老皇帝的龍榻之側,凝視着他的父親,似苦似歎笑一聲:“父皇,您打小就教兒臣為帝之道,也說你這一輩子都看不到我稱帝的樣子,是最大的憾事,因為除非你死,我不能稱帝,現如今,我将稱帝,你也的确沒有看到。
這算不算,你唯一對我信守的承諾?

  鮮少有人知道溫琅對溫霜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但從當初方景城有意讓溫琅逼宮,驚吓蕭鳳來,溫琅卻不答應那件事可以看出,他對他的父皇,依然是存幾分尊敬的,哪怕這位父皇,精明了一世,到最後幾年卻荒唐得如滑天下之大稽。

  一世英明,盡毀在蕭鳳來手中。

  他在寝宮裡待了很久,卻沒有說再說過多餘的話,隻是陪着他的父親最後一程,然後他打開了寝宮的大門,身着龍袍,迎着逆光,眉目含威,自此稱帝。

  哪怕這帝位他坐上去得如此不堪,如此不恥,如此不明不白,但他依然是祈國唯一的皇子,依然是東宮的太子,是唯一有資格,接過玉玺,披上龍袍,坐上龍椅的人。

  溫太子,從此成為了,祈國皇帝陛下。

  “皇上萬歲!

  宮娥太監百官朝臣跪迎,溫琅卻覺得他踩在雲間,每一步都不真實,每一步都似要掉下萬丈深淵。

  他看到蕭鳳來在盡頭等着他,一身紅衣如皿,他多麼希望他稱帝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處死這個妖女!

  如方景城所言,老皇帝溫霜是他與蕭鳳來之間相鬥的一塊遮羞布,但蕭鳳來毫無不留情地一把将其扯落,暴露出祈國最真實原本的樣子來,那是醜陋不堪的模樣,是狼狽污穢的模樣,是不能細究的模樣。

  蕭鳳來她并不在乎祈國,所以絲毫不顧及祈國的顔面,可是溫琅在乎,這是他溫琅的祈國,不是蕭鳳來的!

  所以他多想直接殺了那個将他祈國變得千瘡千孔的女人!

  但他不能,哪怕蕭鳳來用如此的險惡方式将他推上帝位,哪怕他恨透了蕭鳳來,他也不能對蕭鳳來如何,因為蕭鳳來手中還有滔天的權力,十八行宮大陣壓在溫琅心頭,天知道蕭鳳來還有多少離奇的手段在等着,他能将蕭鳳來如何?

  他咬着牙關穿上龍袍,含着屈辱坐上帝位!

  舉國戴孝,一時之間白紗供不應求,百姓們對那位老皇帝不會有太多真的從心底裡生起的敬仰,那些呼天搶地的痛哭流涕,不過是做出來的樣子給别人看,天下真正難過的人大概唯溫琅一人而已。

  不過半天滿城白缟,慘白的顔色一直從宮裡傳到宮外,年輕的男女也趕緊脫下了顔色鮮豔的衣服披起了麻衣,愛說愛鬧的孩子們讓大人在在屋中不能随便說話上街。

  再怎麼昏庸無能的皇帝,那也是皇帝,是萬萬人之上,是一個國家的象征,縱使百姓對他毫無愛戴與尊敬,也是一國之君,是穩定這天下人心最重要的力量與支柱。

  可是蕭鳳來多可笑,她如同捏死螞蟻一般地殺了祈國的國君。

  她過于瘋狂,必将滅亡。

  當畢苟闖進賈瞞的茶莊找到傅問漁,低呼“少主出事了”,傅問漁隻是讓她細說完所有事,聽罷之後卻不急着進宮要讨回方景城,與方景城一樣,她看得出此次蕭鳳來的目的不在方景城身上,而是在賈瞞,在豐國。

  所以急不得,總要慢慢來。

  為了不引人注目與不想招惹麻煩,她同樣換了顔色素淨的衣服,來到了栾二千大人的府上,與他細說一番舊話。

  “二千大人……”

  栾二千大人他披麻戴孝,一見着傅問漁就求饒:“親姑奶奶,您消停些成不成?
現在這會兒蕭皇後和新帝隻怕怒火未消,你别推着我去送死行不行?
等他們火氣勁兒過了,我保證讓你進去找方景城好不好?

  “此事并非是方景城所為,謀害皇帝的人是蕭皇後,目的嘛我想以二千大人你的智慧要想到不難,那麼二千大人真的認為讓我坐在這裡坐着能使蕭皇後和……新帝平息怒火嗎?
又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怒火,隻是在等着方景城與豐國做出妥協。
”傅問漁眉目安然,半絲緊張的樣子也沒有,好似關在天牢裡的那個人不是方景城一般。

  栾二千神色一凝,像是在分辨傅問漁這番話是真是假,蕭皇後謀害先皇,這聽着的确像是她幹得出來的事兒,他整個身子都趴在桌子沒了力氣:“作孽啊,怎麼什麼事兒我都攤得上?

  傅問漁隻是笑而不語,得了栾二千一些不要命才敢給的通融,又等花璇和畢苟打理完了士卒與之守衛,這才來到天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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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天牢都長一個樣,陰冷潮濕,惡氣四溢。

  “你來了?
”方景城卻過得十分自在一般,看到傅問漁走進來,笑得一臉輕松,半分蹲獄之人該有的狼狽也沒有,他笑看着傅問漁。

  “還笑!
”傅問漁瞪他,“這會兒怕是溫琅和蕭鳳來拼了老命要殺了你,你還笑得出!

  “反正他們也殺不了,我又何必不開心讓他們如意?
”方景城笑道,隻是看向傅問漁的眼神有些憐惜:“就是又要辛苦你四處操勞了。

  “說得倒是挺好聽,我可是聽說你在宮裡跟蕭皇後說話的時候,漫不經心,什麼我必然無事,何必緊張?
這不是你的話?
”傅問漁暗惱,蕭皇後好狠的招,這天下第一大的誣陷架在他們頭上,要怎麼樣才能想辦法擺脫?

  方景城哈哈笑着拉過她,清了塊幹淨的地方讓她坐下,與她道:“蕭皇後此舉不過是想逼我們不再與賈瞞來往,讓賈瞞痛痛快快地給她銀子而已,而溫琅也有此意,所以雖是會對她不滿,但依然在暗中會與她做法相合,此事說來的确有點棘手。

  “他們若是不修那些船,不養那些兵,賈瞞老老實實按着他們的條文規矩上交稅銀又能如何?
現在他們這船逼迫,越發顯得其心若路之昭馬了。
”傅問漁歎道。

  蕭鳳來不懂,她越是這般強烈地想要銀子,越是容易讓傅問漁謹慎,不會就這樣放棄賈瞞,不管是出于對朋友的維護也好,還是出于對豐國安危的保證也罷,傅問漁都不能輕易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成果。

  流七月好不容易費盡心機辦成的事,怎麼可能就這麼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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