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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渾身破綻

庶女毒後 淡看浮華三千 3434 2024-01-31 01:08

  滴答滴答的雨點兒打在地上,冒起一個個氣泡,然後又一個接一個的破裂,傅問漁坐在窗台邊看着外面的雨景,裡面的方景城正執筆寫字,站在他身邊的是沉默不語安靜硯墨的嚴葉,傅問漁不打擾他們,伸出手來接了幾滴雨水在掌心把玩。

  “也不怕着涼。”方景城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略帶些責備。

  “皇後不是尋死之人,可為什麼她的病這麼重?宮裡的太醫都沒有辦法。”傅問漁翻過手掌,掌心裡的雨水流出去,她細長的手指微微一握,像是握住了什麼事情的關鍵,“還是說,她的這個病,能讓皇帝動搖?”

  方景城有片刻間的沉默,自己坐到一邊,“不是病,是毒。”

  “我猜到應該是毒,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毒。”傅問漁偏頭看方景城,他有事瞞着自己。

  “此毒名叫故人問,中毒之後銀針難探,無法分辨是毒是病,普通人中了此毒,隻會覺得是病重昏沉,日漸虛弱,十三日後過後而死,狀似病死。”方城城倒好像很熟悉的樣子,連中毒之人是什麼症狀都清清楚楚。

  “這毒跟皇上有何舊的典故?”傅問漁并不在乎這個毒有一個多麼好聽名字,也不在乎這個毒中了之後會如何,她更關心,這個毒皇後用起來的意義何在。

  方景城眸子微暗了一下,才笑着拉過傅問漁靠在自己懷中:“我娘……當年中過此毒,所以我知道一些。”

  “你娘親?”傅問漁在他懷裡擡起頭來,有些詫異。

  “嗯,我娘親,白氏後人,白秀秀,前皇後。”方景城解釋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傅問漁能感受到這後面有一個龐大的故事,可是如果方景城不說,她就無法得到真相。

  雨水噼裡啪啦,方景城并沒有說太多關于白秀秀的故事,他像是刻意把那段故事藏起來一樣,隻說當年她娘親懷了一個孩子卻生了病,一開始以為是染了風寒,後來久病難醫才知道是中了毒,毒就是故人問,再後來,白秀秀就死了。tqR1

  “可是你娘當年手握蛛網,就算難以根治也不該病死才對啊。”傅問漁覺得他這番話破綻百出。

  “嗯,她的确不是病死的。”方景城點點頭,看着窗外的雨水連連,“當年我娘中毒之事跟父皇有關,皇後大概是想借此毒讓父皇想起當年的事,當年皇後為了此事付出很多,說不定,父皇真的會看在舊情上讓方景閱回京。”

  這句話依然渾身破綻,傅問漁從來都是個聰明的人,更不會因為方景城是她所愛之人就蒙蔽了神智,方景城還瞞着她許多事,但他為什麼不肯說?

  還是那些事太過苦澀,隻要想一想都痛苦難當,所以他不願再提起?

  白秀秀其實并未死去太久,隻是五年前的事情而已,五年前白皇後病逝,這才有了現在的孟皇後,可是大家都對那件事提得少之又少,少得好像白秀秀這個人根本不曾存在過一般。

  五年前?

  五年前一起死去的人,還有肖顔開,到底在那一年,發生了什麼?

  “傅小姐,故人問,是國師才有的毒藥。”方景城走後,嚴葉小聲地開口。

  “你說什麼!”傅問漁隻覺得聽到一聲雷響,國師才有的?沈清讓?

  “當年肖姑娘也正是追查此事才惹來殺身之禍,五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城王爺也是在那一年之後才性情大變的,以前,他也時常笑的。”嚴葉說話間有些怅惘,連帶着眼神也飄忽起來,“傅小姐,别再追問城王爺了,他不會願意想起那些事的。”

  “你隻是個下人,為什麼會知道?”傅問漁眼眸半眯,這個嚴葉知道的東西也太多了!

  “我曾經是肖姑娘的貼身婢女,傅小姐你是知道的,在城王府裡當差,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肖姑娘,她那時候有很多話不能跟城王爺講,都隻能對我說。”嚴葉眼中有些淚光,像是在可憐那個早早死去的年輕女子。

  那場暴雨一直下到了午後,傅問漁托着下巴望着這片竹林,竹葉被雨水沖洗過後更顯得碧綠,尖尖的葉兒滴答着晶瑩的雨珠兒,空氣裡都浮動着竹葉與泥土混合後的清香,悠悠揚揚的琴音像是長着翅膀的精靈,繞着筆直中通的竹子,緩緩滑進耳中。

  “你真的不考慮做個琴師嗎?”傅問漁聽到最後一個音符,笑意懶懶地望着沈清讓。

  沈清讓收好琴遞了件衣服給她披上,站在台階上,雨水順着屋檐串成珠簾,他聲音如這雨水清雅透亮:“你來這裡,城王爺會不高興的。”

  “他不會的,我是來向你道謝的。”傅問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衣服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

  其實早就該來了,隻是傅問漁一直沒有想好要怎麼跟沈清讓開口,命中注定,他們二人最後終有一人要死,傅問漁不想再死了,她若再死一次,就真的永遠也活不過來了,可是沈清讓呢?

  還有前一世那一場誤會的感激,現如今解開傅問漁卻也并不覺得失望和遺憾,便是這一世,沈清讓也并未的就把傅問漁置于死地過。

  “我不想讓方景閱回京。”傅問漁聲音微低,這大概又是她與沈清讓不合的一件事了。

  “我曾經阻止過你那麼多次,從未成功過,傅問漁,我總是輸給你。”沈清讓笑道,他做過很多很多傷害傅問漁的事,但是傅問漁還沒有開始恨他,他也覺得是一種榮幸。

  “沈清讓,五年前是你給白皇後下的毒嗎?故人問。”傅問漁終于問了出來。

  沈清讓身形微滞,緩緩轉過身來看着她:“不是我,是我師父。”

  “可是你師父不是在十多年前就仙逝了嗎?”傅問漁問他。

  “但我師父同樣也會推衍星象,在他離世之前就将故人問交給了皇上,白皇後……的确是因為中了故人問,一身武功盡毀這才被人所傷。”沈清讓苦笑,上一輩種下的孽,總是要下一輩的人來還的。

  “皇上為什麼要殺白皇後?”

  “她太強大了,戰神白氏不是說說而已,雖然現在的人大多都已經不記得白姓這一族,可是當年,他們是無敵的存在,豐國若非有白族,早已被祈國所攻破了,白皇後根本不喜歡皇帝,是為了豐國才嫁給他做了皇後,可是……皇帝很愛她,因愛生恨罷了。”沈清讓的話讓這個故事更加撲朔迷離。

  傅問漁細細看着衣服上的針腳和縫線,如果這個故事的真相遠比自己所了解的更為殘忍,她還要不要去問方景城?

  “孟皇後中了故人問,是不是你給的毒藥?”傅問漁決定暫時壓下這個故事,或許以後也不會再問起,她關心的是現在這位皇後,她從何處得來的故人問。

  沈清讓擡眼,眼中一片坦然:“是,她在找我要故人問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要做什麼。”

  “同樣你也不會把解藥給我,除非我讓方景閱回京。”傅問漁笑了一聲,他這般坦蕩,傅問漁倒不好說什麼了。

  “是。”沈清讓真是坦蕩得過份了些。

  傅問漁依然有許多的疑惑未解,可是不用想也知道,沈清讓不會再告訴她任何事情了。

  孟皇後以死相逼這手段并不如何高明,巧妙就巧妙在她用了故人問,再如何強悍的人都有弱點,皇帝也不例外,孟皇後铤而走險,用了看似危險但極有效的一招。

  “沈清讓,既然你們都告訴我,我是天之異人,也告訴我已曆三命三劫,永生不死不老這些事情我倒不在意,我隻想告訴你,前一世我是死在方景閱手中的,被他活活打死,所以,這一世縱是我死,我也不會放過他,即便他是你認定了的真命天子,我也不介意與天鬥,與地鬥,與你鬥,我一定,會殺了他。”

  傅問漁将衣服還給沈清讓,撐開了一把油紙傘,緩緩走進雨幕裡,雨水急而烈,沈清讓握着還帶着她淡淡體溫的衣服神色莫明:“城王爺,出來吧。”

  方景城自屋後走出,遠看着傅問漁離去,原來前一世,她果然是死在了方景閱手中,所以這一世,她用盡一切辦法也要殺了方景閱。

  “我不會給你故人問的解藥。”沈清讓手撫上琴,衣袂飄飄,“你們可以随意說我目無寸光不識人,但我隻是依上天的意思行事。”

  “五年前看着我娘親和肖顔開死于非命,也是依上天的意思?”

  “白氏功高震主,皇帝有意除之,早已氣候将盡,而且那件事并非皇帝一人所為,不是我救得下來的。”

  “沈清讓,你真的以為,将豐國交到方景閱手裡,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一個不惜百姓性命的暴君,滿懷貪欲,愛慕權勢,這樣一個人,真的會成為明君聖主嗎?”

  沈清讓的琴音緩緩而停,他與方景城之間有許多的恩怨,除卻傅問漁之外,他們間更大的矛盾從好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激化了,好像時至今日,再也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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