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保镖有些面熟，但服務員妹子也說不準她上午接待過的是哪個了，他們的臉長得都差不多似的，個個面無表情。
“我們訂了包間。”一保镖道。
服務員保持微笑，内心卻有些不淡定，戰戰兢兢地領人上了樓。
還好包間很大，四個保镖站在後面，一個為他們拉開座椅，銀西裝男人坐下，旁邊那黑衣姑娘才跟着坐。
“你們店是隻有素菜嗎？”黑衣姑娘說道。
服務員點頭解釋：“是在舉辦全素日活動，隻有這幾天是隻能點素菜的。形式是……”
諸如此類介紹完畢後，黑衣女子看向男人，見男人沒什麼表情，便點了點頭。
服務員遞過去菜單……
女子從包裡掏出一個筆記本：“我這裡有蔬菜的做法，把今日要吃的菜都寫好了，可以叫你們這的主廚去做。”說着她站了起來：“為了确保安全我需要全程在場。”
“這個……”服務員有些為難。
自從酒香人家火了之後來這裡吃飯的也不乏大老闆，門口車位也停過不少豪車，基本是那種旁人停車都不敢停到邊上的，就怕把人家磕了碰了。
但她還沒見過這樣的客人！
服務員隻能先答應下來，把人帶下去看小鳳師傅是什麼意思……
後廚，鳳緻正在做一道蘆筍土豆泥。
土豆泥細密綿軟，與胡蘿蔔碎、黃瓜碎攪拌均勻，蘆筍隻需要過水燙就可以了，再搭配一碗松茸飯，松茸飯裡有着松茸丁、蘿蔔丁、上面蓋着的是黃油松茸，一碗米飯馨香無比……
傳菜員看着都想流口水。
鳳緻看着不禁笑：“上次店内做松茸宴你們不是哭着喊着吃膩了嘛，這會兒又盯着不放了。”
“上次那不是我們身在福中不知福嘛。”
做松茸宴，鳳緻當然沒有忘記這些服務員們，對她來說，這些人和自己朝夕相處，就像是同事一般，并且他們年紀都不大，她做些新菜或者新酒時也讓他們試吃，随後給自己反饋。
松茸宴那次店内的晚飯也是松茸，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喝着松茸湯，吃着松茸切片，黃油煎松茸，就像吃杏鮑菇似的，一口一口停不下來，十分奢侈。有的吃不慣這東西，有的吃久了也想吃肉，這才和鳳緻說能不能換種别的吃……
現在好久沒吃了，可那味道真的是難忘得很……
“好了，先上菜吧。”鳳緻說：“我那不蒸了一大鍋呢嘛，大家都有的。”
“好！”傳菜員立即打了雞皿一般，上菜去了。
鳳緻回頭，就看見一個服務員站在那，她道：“小蕾，在這做什麼呢？”
小蕾翻開那位黑衣姑娘交給自己的筆記本，第一頁就寫了菜譜，姑娘冷冰冰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做十道菜兩道湯，米飯要五常大米。”
“……”小蕾說：“這位顧客說要在這看着做飯的過程，并且點她菜譜上的菜。”
“全是蔬菜并且過程中也不含葷腥。”黑衣姑娘繼續道：“所以我需要先看一下你們的食材。”
鳳緻擦幹淨了手，翻了下食譜，她現在已經會認一些簡化字了，并且這姑娘的字迹十分工整，非常容易辨認。
她對寫字好看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所以耐心地看了下去。這些蔬菜自己這裡也是有的，但就是這些做法……實在是像禦膳一般，非常細緻考究。
比如蘆筍掐嫩尖隻留八厘米，藕片大小一緻，并且菜譜中有的菜做法是非常耗費時間的，芹菜心挖空，蘿蔔還要雕花……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來砸場子。
鳳緻道：“既然菜譜是你們定的，便不能按店内的價錢收，你們準備給多少錢啊？”
黑衣姑娘說道：“按照以往價格，八百。”他們也不是冤大頭，做這幾樣素菜就給上千元。由于這次事出緊急，所以比之前的價格還上調了二百塊。
鳳緻想着的同時，劉山水就湊過來看了眼菜譜，随後道：“這不是胡鬧麼這……”
“這些菜做出來能好吃？”
鳳緻說：“我曾于妙安寺吃素齋，做出來的菜和這些很像，味道也十分不錯。葷菜有葷菜的濃香，素菜有素菜的精妙，有些素菜并不适合與葷搭配，但長時間吃素的話，也不太好。”
她擔憂地看了那黑衣女人一眼，不知道她是給誰準備的菜譜，那個吃飯的人是每頓都這麼吃還是隻嘗試一次……
不過既然說到了“以往價格”，大概也不會隻有這一次。
“我答應了。”鳳緻道。
劉山水卻很意外……
他知道鳳緻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卻十分有原則并且脾氣也不太好，很讨厭麻煩事。遇到這種人可能直接理都不理，可這次竟然就這樣輕易答應了？
“要喝酒嗎？”鳳緻說：“免費的。”
黑衣女人叫Dora，是早就跟在李公子身邊做助理了，萬事都沒有李公子的身體健康重要，于是她道：“水要白開水。雖然之前我知道貴店的酒口碑很好，但是酒就不必了。”
鳳緻挑了挑眉，準備開工。
讓人準備好所有食材并且處理好，明确分工，并且讓劉山水當下手。這時Dora才道：“你是主廚？”
“有什麼意見嗎？”鳳緻笑道：“沒有的話，姑娘請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小蕾，給她倒杯水。”
後廚裡換了個新供水機，裡面有聽起來很有用實際上也沒什麼用的淨水過濾系統。
每天早上鳳緻就打開入水口把自己的靈泉水灌到裡面去。
人們發現無論在這機器下接熱水還是冷水都很好喝，所以就都知道喝水時要來這取了。
做一些湯的時候鳳緻是會順手用靈泉的，這樣也方便了，不用再每次都進空間折騰。
拿了幹淨杯子接了杯熱水，放到Dora坐着的旁邊，小蕾便說自己先出去了。
鳳緻做起菜來動作也很麻利，但她還是會被菜譜上一些做法弄得頭疼，她喜歡挑戰自己，所以遇到不懂的地方也會去向Dora确認一下，不久後，幾道菜就真的讓她給做出來了。
這些菜的名字有的文雅，什麼琥珀冬瓜、銀絲羹、一道青、香珠豆、白雲片、玉蝴蝶，有的也很普通，家常做法，比如芋頭菜心、一盆素之類。
鳳緻做完之後先拍了照，随後才讓傳菜員跟随Dora把菜上去了。
這些菜是李公子吃過很多次的，他家中的廚師因為生病沒辦法做菜，一連找了幾個廚師都不行，無奈之下隻能出來尋覓餐館。他們最先請了鳳樓的老師傅，但李公子為人十分挑剔，并不喜歡老師傅做菜的口味，便也沒有聘用他。
這一連幾天，李公子吃得都不太好，精神也有些萎靡。
鳳緻跟着上去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會點這種菜，在看到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後，也是十分意外。
坐在那裡的男人十分瘦削，下巴很尖，膚色蒼白，正用手帕捂着嘴咳嗽。咳嗽過後，他喝下了先前服務員上的水，帶着些甘甜的水入喉，緩解了嗓子的壓力。
“這水，是什麼水？”李公子看着鳳緻問。
“店内特供，恕我不能透露。”
李公子便沒再問了，而是将注意力轉移到這些菜上來。
雖然品相與他家廚師做的有所差别，但可以看出這些蔬菜都是十分新鮮的。
“Dora.”他叫道。
Dora也聽話地坐在一旁，陪他用飯。
他先按照飲食習慣，喝了銀絲羹。
這銀絲便是嫩豆腐切成的細絲，味道清淡，但豆腐入口格外爽滑。
李公子不抱有多大期待，廚師住院後他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而這次的銀絲羹卻讓他眼睛發亮。
這與他的廚師做的并不是一個味道，但奇怪的是……這種帶着些甜的湯格外合他的口味。
接下來他又嘗了一道青。
便是白灼蘆筍。
這蘆筍也按照他的要求切成了統一八厘米的。
十分新鮮，帶着蘆筍原本的清香，迅速赢得了他的喜愛。
香珠豆就是毛豆粒，琥珀冬瓜則是将冬瓜用玫瑰汁浸泡，又經過幾番步驟，做出來的冬瓜透亮且成琥珀色，會迸出鮮嫩汁水，混合着花香，格外好吃。
鳳緻在這看了有一會兒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看下去。李公子吃飯時是很文雅的，大概是因為這個，才吸引了她的目光。
每道菜嘗了三四口，吃的一鍋鮮蔬時，他一連吃了好幾口，看得旁邊的Dora都震驚了。
不過她也沒有時間想太多，因為面前的菜實在都是太香了。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兩碗米飯擺在二人面前。
鳳緻道：“不好意思，今天店裡沒有白米飯了，隻有這個松茸飯。”
松茸的香氣混合着奶香撲面而來……
李公子本來是不滿的，可現在卻說不什麼話。他拿起筷子，夾起了一片煎得恰到好處的松茸，吃到口中，松茸特有的香氣充斥着口腔，他在所有保镖和Dora的目光注視下迅速地吃光了這一碗飯……
“不錯。”
當他一頓飯吃完後，便說出了自己的評價，鳳緻看着他這麼瘦的樣子，不免問道：“這位先生，您是隻習慣吃素嗎？”
她把那些評價先放在了一邊，誇她做得好，她也不會有多麼高興。現在吸引她的則是眼前這男人……
究竟是不是因為隻吃素營養不良才這樣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