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州趕到了候機廳,看到姜寒一個人抱着哭啼的孩子左右為難的樣子,而他身邊哪裡還有許意暖的身影。
他的心髒瞬間繃緊,立刻上前追問:“暖暖呢?”
“許小姐出了安檢口,你沒看見嗎?”
“什麼?”
他緊鎖眉,立刻出去尋找。
他正準備去地下車庫,卻不想許意暖從機場大廳的衛生間走了出來。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懸在嗓子眼的心髒瞬間安穩下來。
他箭步上前,直接把她攬在懷中,用力抱着。
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了,仿佛要把她揉入骨髓一般。
“咳咳……你怎麼了?”
她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去哪了?”
他擔憂的問道。
“我出來找你啊,我越想越不對勁,對方估摸着是人販子。但是我出來後,沒看到你,就去上了個廁所。你打發那個人了,她是不是訛錢了?”
“她是個瘋子,剛剛喪子,見誰抱着孩子都說是自己的。保安說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孩子在機場出事的,所以她每日來這兒蹲點。”
“這樣啊,挺可憐的,你沒為難她吧,她也不容易。如果我沒了孩子,我也會發瘋的。”
“我不會讓你發瘋的。”
顧寒州一字一頓的說道,字字深沉入耳,像是陳年佳釀。
她聞言,癡癡地笑了起來:“我們的孩子好好的,我發什麼瘋。好了好了,趕緊回去吧,這個城市我真是待夠了,還是回家舒服。”
“嗯,我們回家。”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緊握住她的手。
他觀察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可疑的神色。
看來,她還沒有遇到那個女人。
她們坐飛機回去,抵達帝都已經是下午時分。
孩子吃了奶,早就沉沉睡去了。
家裡的嬰兒房早就準備好了,藍色一個粉色一個。
粉色的暫時用不着,就先擱着了。
這房子是老爺子親自參與設計的,牆漆都是他刷的,不難看出裡面全都是老爺子的愛。
相反,自己這個媽媽做的一點都不稱職,似乎也沒給孩子準備什麼禮物。
她找顧微一起,打算去買一個長命鎖,保佑孩子長命百歲,平平安安。
他還未出生,就多災多難,出生了更是差點遭難,需要買個防防身。
“哎,好羨慕你們懷了孕的啊。你和白歡歡一前一後生了孩子,可我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真是急死我了。”
“沒有備孕嗎?”
“一直在備孕啊,可是我就是沒懷上。反正厲訓也不急,就我一個人幹着急。”她無奈的聳聳肩,然後看到了一個鎖,道:“這個這個,這個好看!店員,拿這個給我看下。”
顧微看中一個銀鎖,小小的一個,給嬰孩帶剛剛好,下面還有一些吊墜,叮當響,像是風鈴的聲音。
上面刻有長命百歲的字眼。
許意暖笑了笑,讓店員包起來,看到了一個玉镯,成色不錯,也買了下來。
“百萬的玉镯子?你要幹嘛?自己戴嗎?你不是不喜歡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送給朋友的。”她淺笑着說道:“這個典當的話,可以按我購買價嗎?”
“這個玉镯是有證書的,隻要發票證書齊全,可以典當差不多的市價。但玉器的價格一直有波動,具體多少,還需要估量。”
“嗯,就這個了。”
許意暖買了東西,顧微一直盯着她看,讓她覺得很不自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狐疑地問道:“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怎麼感覺,你生了孩子過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愛說話,也不活潑好動了,整個人乖巧溫順的好像沒脾氣。你好不容易刑滿釋放,找我出來,也不說吃火鍋、串串、烤肉,這不像你啊……”
“是,是嗎?”她言辭閃爍,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孩子鬧得吧,畢竟當媽了,有很多煩心事。”
“這倒也是。”
“那吃飯嗎?我請客哦。”
“嗯,去吧,随便吃點吧。”
顧微請客,随便找了家中餐廳。
她忍不住想要喝兩杯,沒想到許意暖也點了。
“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現在能喝一點了,想喝。”
顧微這才點頭,卻不想她所謂的一點,就是一罐啤酒,喝完就倒下了,半點含糊都沒有。
飯菜都沒來得及動一口,她就趴下了。
顧微無奈,隻能打電話讓顧寒州接人。
顧寒州匆匆趕來,看到許意暖通紅着臉,不省人事的樣子,心髒都微微抽緊,疼得厲害。
他将她打橫抱起,就要離開,卻被顧微叫住。
“哥,你和暖暖還好吧?我怎麼感覺你們兩個人都奇奇怪怪的。”
她是他的妹妹,最是了解顧寒州。
他一進來,她就覺得磁場哪裡不對。
竟然,帶着淡淡的悲傷。
這夫妻兩人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
顧寒州淡淡的說道,不肯多言,就帶着許意暖回去了。
到家後,他給她洗澡換衣,照顧的無微不至。
就在這時,姜寒打電話,說分公司有一個緊急視頻會議需要處理,他不得不去。
給她蓋好被子,他才離開。
而許意暖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夢中驚醒,渾身都是冷汗,新換的睡衣都已經被打濕了。
她坐在床上,看了眼時間才十點鐘而已。
她下去洗澡,腳步都虛浮起來,剛一沾地就狼狽的摔倒。
膝蓋重重磕在地面,疼得厲害。
她強忍着痛,步履蹒跚的走到衛生間,把自己泡在浴缸裡。
溫熱的水流淌過肌膚,她才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了。
她和顧寒州都在自欺欺人,她以為這出戲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演下去,而事實證明,自己根本無法忍受。
溫水漸漸變冷,臨近冬日,她渾身顫栗。
她回到床上,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知道顧寒州回來了。
她趕緊躺下,緊緊閉上眼睛裝睡。
房門打開,腳步聲逼近。
她感受到灼熱有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還有那溫熱的大手漸漸逼近,明明都停在了她的臉頰上方,仿佛下一秒就能觸碰到,可他又縮了回去。
他躺下,從背後緊緊擁抱住了她。
“暖暖,對不起。”
黑暗中,這聲歎息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