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暖剛剛換好婚紗,就遇到了秦越來找,說季悠然讓她過去。
她來到季悠然的房間,發現半邊窗簾拉着的,大白天的顯得屋内有點昏暗。
“阿姨,怎麼不拉窗簾啊。”
說完她正準備幫忙,卻被她阻止。
“不用,我覺得陽光刺眼,所以這樣的。你過來,讓我仔細瞧瞧你。第一次把你嫁過去,我就千百個不願意,如今竟然還要你再出嫁,真是心疼壞我了。”
暖暖上前,原地轉了轉,鮮紅的嫁衣如火如荼,就像是灼灼燃燒的彼岸花一樣。
頭上戴着小金冠,墜着流蘇一顫一顫的。
“阿姨,我好看嗎?”
她激動地問道,再次成為顧寒州的新娘,她本以為自己輕車熟路,可從昨晚到現在她都緊張壞了。
按照規矩,新人三天不能見面,他們隻能打電話發短信。
現在再次出嫁,她的心情還是很焦灼。
可看到季悠然眼眶紅了,也有些難過。
“好看,我季家的女兒當然好看。”
她拉着她仔仔細細的瞧,下意識的看向那半邊窗簾。
“阿姨,你别哭了,我和顧寒州會好好的。”
“我相信,現在總算是一切太平,你也能和他好好過日子了。隻可惜,由我來送嫁,你爸媽要是……”
她欲言又止。
提及素未謀面的父母,許意暖心情堵塞了一瞬。
“我想……她們會為我高興的,因為我嫁給了最好的男人。”
“是啊,會為你高興的。你,去倒一杯茶來。”
她坐在書桌上,擦了擦眼淚,身後就是窗戶。
許意暖照做,恭恭敬敬的倒了一杯茶。
“跪下。”
她立刻跪下。
“我不是你生母,但我和你母親是親姐妹,你這杯茶我代替你母親收下。你把我當成你母親,有什麼話盡管對我說。”
許意暖聽到這話,微微愣住。
有什麼話是要對死去父母說的?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細細小小的。
“當然,你想說什麼都可以,興許她們都知道。”
“當初我誤會紀月母親是我生母,我無數次埋怨過,她為什麼生下我。可後來我知道我的母親是季家的女兒,我的父親是夜狼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我沒有得到父母的關懷,我在許家一直都是不受待見的。”
“但我知道他們肯定很愛很愛我,她們想讓我活下去,才把我丢到了許家。我也算是苦盡甘來,遇到了顧寒州,也和阿姨相認了。”
“看到阿姨,我就知道我媽媽長什麼樣了,肯定和你一樣美麗。隻是暖暖不孝,不能盡孝膝下。今天,阿姨在上,我就當阿姨是我親生母親。”
“這杯茶,是女兒出嫁奉的茶。”
“女兒雖然姓許,但身上是白家的皿,是季家的皿。我的母親是白若年,我的父親是夜狼,這個我永遠不會忘記。”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家全家福,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别的想要了。可是……實現不了了。”
她輕輕垂下眼簾,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
季悠然聽到這番話,早已泣不成聲。
許意暖起身,把茶遞了過去。
“阿姨,你替我媽媽喝了吧。”
“放那兒吧,你先出去,我收拾下就出來。”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和姨父。”
她轉身離去,走至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極其沙啞的聲音。
“暖暖……”
她回頭看,屋内隻有季悠然一個人。
“阿姨,是你叫我嗎?”
“沒,沒什麼……你先出去吧。”
季悠然擦拭眼角的淚水,匆匆的說道。
暖暖點頭,推門離開。
房門關上,季悠然趕緊拉開了窗簾。
“姐姐……”
白若年躲在窗簾後面,淚流滿面,一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的發出聲音。
她不敢哭的太大聲,怕外面的人聽到。
她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死死地揪住心口。
季悠然見她這個樣子,心狠狠的疼了起來。
她們是雙生姐妹,從小分離,但彼此之間有心電感應,時間分隔這麼久也是無法割舍的。
她的痛,她感同身受。
她緊緊地抱住白若年:“你說……我們姐妹怎麼能這麼命苦?我此生都沒有孩子,而你孩子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我們……我們都是沒福氣的人啊!”
“暖暖,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顫抖的出聲。
她大仇得報,按理說應該了無心願,隻想看着辛貓好好地嫁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可她得知今日是許意暖的大婚,她還是控制不住的來了。
剛到了院子裡,就遇到了季悠然。
她一直躲在窗簾後面,從許意暖進來的那一瞬,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這是她的女兒,如今亭亭玉立,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
可她卻從未參與她的生活,她冷了餓了被人欺負了,她都沒有陪伴在身邊。
她虧欠暖暖太多,以至于現在沒有任何面目出現在她的身邊,更不敢奢求她的原諒。
她想,日京川希也是因為這個,才默默無聲。
她們都是罪人,生了孩子卻無法負責到底。
她顫抖的打開錢夾,裡面有一張泛黃的照片。
季悠然看到後,淚水再次洶湧。
這上面就是他們的全家福。
日京川希抱着剛剛出生的暖暖,他們中間站着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正是景謠。
日京川希在傅家一直有另一個名字。
景川希,所以他的孩子姓景。
景字拆開……是日京啊!
白若年哭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起身,端起了桌子上的那杯茶,一滴都沒有剩下。
“我有這個福氣,還能喝一口女兒遞來的茶,可是……他不行了。”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你,你也不要在漂泊了吧,回來,回來好不好,哥哥們都很想你。”
“不了,我不想打擾任何人的生活,我現在隻想遠遠地看着暖暖。她幸福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那我下次怎麼才能見到你?”
季悠然急急的說道。
到底是親姐妹,她不忍心看她颠沛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