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暖見她端着模樣,的确是個大家閨秀,名媛小姐。
可她更喜歡剛剛毫不拘束的樣子。
她學着日京梨紗的樣子,拍了拍吃撐了的肚子,不顧形象的伸展懶腰。
“這兒沒有日京會社的人,我也不會到處胡說八道,你在這兒哪怕是打嗝放屁,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嗝……”
她剛剛說完,突然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嗝。
兩人都愣了一下,最後是日京梨紗先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你别笑……嗝……”
她又打了一個,完了,吃多了。
日京梨紗見她停不下來,笑得更加歡快了,到最後都有些肚子疼了。
她一邊笑,一邊給她倒杯水,撫拍着她的後背,好一會兒許意暖才緩和過來。
“呼――”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還好沒在外面,要是在宴會上,我肯定會被笑話死的。”
“對對對,我剛剛就是這麼想的!”
日京梨紗對于這種事情,深有體會。
本家為了體現出家人和睦,每天必須在一起用午餐。
父親、族老、姐姐……
而她是最小的,前面的那些人宛若一座座大山,壓了下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每次去正廳用餐,都要洗漱幹淨,換上正式的和服。
規矩繁瑣而老舊,還是在外自在點,她也終于明白當初外婆為什麼拼死也要逃出來了。
為什麼不肯回去,實在是外面無拘無束的生活太惬意了!
她學着許意暖的樣子,舒展懶腰,開心的說道:“如果可以在這兒住一輩子,我也是願意的,隻可惜……”
她掃走不快,多快活一天,也是賺來的。
“對了,顧先生有說如何安排我嗎?”
“沒有,先讓你住下,他應該有事情跟你說的,但我不知道是什麼。”
“其實,你猜到了對不對?”
日京梨紗試探下的說道。
“但我實在想不通顧先生找我來做什麼,我無法阻止姐姐,在本家裡也是人微言輕的。你們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實在是太渺茫了。我敢用性命發誓,絕對不會有希望!”
“另外,見傅垣救過我的份上,我勸你們不要為了那所謂的經濟權不要命了,我姐姐……從小到大,沒人能赢過他。赢了的,也都成死人了。”
“小時候她上學,同班有個胖子找她吃飯,比拼食量。胖子肯定赢了,姐姐比都沒比,直接認輸。第二天那胖子就在家活活被撐死了,是我姐姐做的!”
“相撲和她比力氣,第二天就死在了搏鬥台上。”
“你看,這些事情都是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情,其實就是個玩笑,嘴上說比一下。可我姐姐那性子,極愛較真,輸了就想辦法報複人。”
“你姐……是個狠人啊。”
“不,比狠人多一點,是個狼人好不好!狼女!”
日京梨紗滿是怨念的說道,從小到大,活在這樣優秀完美的姐姐陰影下面,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怎麼辦,那是她的親姐姐啊。
而且,她也不全是這個樣子的,最起碼在家裡很護着自己,也縱着她,這才讓她不至于那麼死闆。
姐姐在外人眼前,是女羅刹,在她眼裡也是如此,可……可也是最溫柔最好的那個羅刹。
因為,她隻有這麼一個姐姐,親姐姐!
“可,沒得退縮,必須要打的。”
“何必找死?”
“這不是生死的問題,是榮辱,是責任,是擔當。總之……沒得後退。”
“那……那好吧,我拼死求情就是了,希望能保你們一家。為了,謝傅垣的救命之恩,謝顧寒州的收留,謝你的盛情款待!”
“應該的,我帶你去客房看看。”
許意暖帶她去房間參觀了下,她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原本顧寒州計劃今晚回來的,但是商會會議不斷,所以要留宿辦公室。
他給許意暖打電話,雖然她嘴上說不回來就不回來,照顧自己就好,可依然能聽出那淡淡的失落。
他心情沉重,氣氛沉悶了好幾秒。
良久,是許意暖打破沉悶:“那個,日京梨紗來了,你找她做什麼,該不會是想傷害她吧。她和日京川绫子完全是兩個樣子,我能看得出,她是個好人,沒那麼多壞心眼,也不想攪合到這件事裡。”
“我知道,我另有計劃,先讓她住在家裡。”
“嗯,那你……晚上照顧好自己。”
“晚上早點睡,我會入夢來。”
許意暖聽到這話,心裡甜甜的。
顧寒州放下電話,眸色變得深谙起來。
白若年後來給了他一句忠告,要想徹底斷絕這個禍害,那就廢了日京川绫子,扶持日京梨紗上位。
最起碼能換很久的太平。
可讓日京川绫子下馬,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原本的計劃,是把日京梨紗掌握在自己手裡,然後毀了她的清白。
雖然很卑鄙,可最起碼讓日京會社手忙腳亂一段時間。
這消息一但傳開,日京會社毫不壓下來的醜聞,就會再次蔓延。
再加上京州明皇施壓,那麼日京川绫子就會無暇顧及這邊的事情,匆匆回去處理。
但這件事也有一個弊端,兵行險招,也會招惹巨大的麻煩。
能為商會緩和了機會,拿到行使權,但是日京川绫子一旦擺平了日京梨紗的事情,就會卷土重來。
她那麼驕傲,絕不會姑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
不論是為了妹妹出頭,而是為了洗刷家族的恥辱,她都不會放過顧家。
彼時,會更加難纏。
這件事必須三思而後行,否則後患無窮。
顧寒州開完會,已經是更深露重。
他疲憊不堪的陷入皮椅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
日京梨紗此刻不能動,那根本是下下策。
為了赢一場仗,他可以卑鄙的毀了一個女子清白。
但這不是上上策,而是下下策。
他站的位置太高,無人替他排憂解難,也無人替他承受痛苦。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頂着天地,步步艱難,明明已經虛脫,卻又不能放下的理由。
因為身子一旦矮了半分,這重擔就會傷到了許意暖,傷到了父母兄弟,傷到了家族企業,傷到了帝都的每一個人。
他甚至連說累的資格都沒有,也不能輕易表現出來。
如果他都喊累了,那下面那些做事的人會覺得更累。
他若表現的脆弱了,那就會有無數人有樣學樣,跟着懈怠。
領袖,從來都不是好當的,一個以身作則,就能把人逼瘋。
他之所以沒瘋,還能堅持的住,是因為背後還有許意暖的無聲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