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倆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懷,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那是一種根深蒂固在骨子裡的東西!
這一刻,封立昕的痛哭證明:他懂了封行朗的所作所為!
就好像在那個地下倉庫的火海裡,他想也沒想,就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封行朗一樣!
“你活着,我就活着!”
封行朗在封立昕的額前親了一下。
這句話,封立昕再清楚不過了。因為那是大半年前,他在地下倉庫裡說給封行朗聽的。
當時他說這句話時,完全是不求回報的。
可今天,在此時,封行朗還是以用樣的方式來回報了他!
封立昕不知道怎麼去拒絕封行朗,所以他一直再哽咽,再哭泣。
都說男兒的淚最珍貴,可這一刻封立昕卻止不住的痛哭流涕着。
他不在勸說封行朗什麼,因為他已經不知道從何說起。
封行朗轉過身來,再次面對着河屯,銳氣的眼眸裡變得平靜。
“河屯,如果你它媽的還算個男人,就别朝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開槍!
有種你就……”
‘砰’的一聲槍響,打斷了封行朗那挑釁且嚣張狂妄的話。
雪落緊閉着自己的眼,正用雙手護着自己的肚子;她還沒來得及領悟出封行朗這番挑釁之話的意圖所在,耳際便傳來了一聲槍響。
在偌大的船艙裡傳導着,很刺耳!
雪落連呼吸都截止住了!
她以為河屯手中的槍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能她緩過那陣驚魂的恐懼之後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任何中槍的痕迹。
沒有任何的疼痛感。肚子裡的小乖也還在!
子彈沒有打中自己嗎?可她明明聽到子彈擊中目标的聲音了。
如果她沒有中槍,那是誰中了槍?
雪落連忙轉過身來查看。
隻是一眼,雪落便淚流滿面。
子彈擊中了封行朗的右腿的腿部。鮮皿正從那個皿窟窿中源源不斷的溢出來。
封行朗的身體踉踉跄跄了好幾步,直到抵在了身後的輪椅上,才穩住了身體不至于倒下。
河屯說過:他要讓封行朗為自己每一句的嚣張和狂妄買單的!
現在,這發子彈,就是封行朗為他剛才的那句‘如果你它媽的還算個男人,就别朝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人開槍’而買單!
河屯本想用這一槍讓封行朗給他下跪的。以消消他的年少輕狂。
可沒想到封行朗踉踉跄跄了好幾步,最終還是穩住了身體。更為笃定和從容的死死盯視着河屯。
那雙眼眸裡,不僅僅有無堅不摧的意念,還有要将他河屯生吃了的狠戾之氣。
“行朗……”
雪落失聲哽咽了起來。似乎她這才意識到:封行朗剛剛那句挑釁河屯的話,是想激怒河屯調轉槍口朝他自己開槍。
“你聽聽你女人的哭聲,多麼的凄慘!”
河屯蔑視的冷哼一聲。
雪落連忙止住了哭泣,将臉上的淚水抹幹淨。
這才像他封行朗的女人!
“河屯,你是不是老了?連開第二槍的力氣都沒有了?”
封行朗在笑。以嘲諷的方式。
他在激怒河屯。引他繼續朝自己開槍。
無疑,封行朗是在拖延時間。他想給叢剛和老楚的兵痞子們赢得更多的時間。
剛剛在親大哥封立昕額頭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肱二頭肌裡的那枚跟蹤器啟動了。
小小的震動滋生起一絲的癢意,似乎叢剛在告訴封行朗:
他已經知道了他的位置,正趕來這裡。
又是一句激将的狂妄刺激。
封行朗中槍的右腿已經開始在不穩的打顫了;他将自己身體的重心幾乎都偏移到了左腿之上,以減少右傷腿的負重。
可河屯的槍口卻轉向了林雪落,直接對準在她微微隆起的腹處。
那裡正孕育着一個才四個月大的小生命!
這一回,雪落沒有轉身;但依舊用雙手護着自己的肚子。
她想讓她的孩子知道:媽媽是舍不得它的!所以媽媽用自己的雙手護在它的前面!
可我的孩子,你也是封行朗的孩子。你爸爸能夠直面惡魔的兇殘,你也應該能做到!
雪落睜着眼,就這麼看着河屯。直面着他幾乎毫無人性可言的殘忍。
河屯坐東朝西;而雪落站北朝南。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河屯的側臉。
其實在盯視河屯側臉的時候,雪落并沒有想起什麼來。
讓雪落想起什麼的,是在她看河屯眼尾處的那條遠看像魚尾紋,可仔細看才發現那是一條細長傷疤的時候。
雪落學的是視覺媒體,所以她記憶得特别清楚。
那是一個敗筆!
她自認為的敗筆!
這一刻,雖說面臨死亡的雪落是膽戰心驚的,可她又是平靜的。因為有封行朗陪在她的身邊。
或許封行朗并不待見她們母子,但這并不妨礙她依舊愛慕眼前肯為他大哥犧牲一切的男人。至少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弟弟!
對了,雪落想起來了……
那幅畫!
封行朗母親的遺物。
那幅畫了一半的畫……那個眼尾的敗筆!
雪落一直以為那是封行朗母親沒有畫結束,又或者是畫錯的敗筆。
但現在看來,并非封行朗媽媽留在畫上男人眼尾處的敗筆,而是那個敗筆本就是一條疤痕。
所以在雪落第一眼看到那副畫時,着實疑惑:畫上的男人明明是個年青人,怎麼會多出一條如此深長的皺紋呢?
原來并不是皺紋,也不是敗筆,而是一條傷疤!
雪落冷不丁的想:封行朗媽媽所畫的那幅畫,會不會就是河屯?
畫紙上的男人有着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眸……
而此時此刻的河屯……恰恰也有!
而且雪落越看越像……
“砰”的一聲,又是一聲毫無提防的槍響。
雪落猛的一驚,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一回,子彈依舊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全身上下依舊完好無損。
定眼之際,雪落驚愕的發現,河屯的槍口再一次對準的,還是封行朗!
子彈打在封行朗的左半片匈膛上,那是心髒所在的地方。
看到封行朗的左半個匈膛上的襯衣被鮮皿染得通紅,雪落失聲痛呼一聲:“封行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