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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的舒心生活 寒小期 7266 2024-01-31 01:10

  第145章

  秋闱放榜可不是小事,除了那些應考的秀才公們撓心撓肺的等待消息外,那些個喜愛湊熱鬧的小老百姓們聽聞消息後,也早不早的蹲在縣學門口,等待着差人來放榜。

  急切是正常的,尤其是應考的人,便是自個兒不過來,也會叫家人、子侄過來瞧瞧。旁的不說,柳家那頭長輩們不好意思表現出猴急的模樣來,小輩兒裡頭,尤其是小柳,他原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大清早天不亮就拽着他哥過來了。

  待皇榜一出,沒等差人唱榜,小柳就已經是一副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的模樣。

  皇榜上,從右至左,依次寫着中舉的考生姓名并号舍編碼,以最後一場為準。這是為了避免出現同名同姓弄錯人的尴尬情況出現,中舉是改變人生的大事,萬一來了個空歡喜,把人逼瘋都是有可能的。

  盡管小柳做學問的天賦一般,不過眼力卻是極佳的,站在一丈開外的地兒,他一眼就瞅到了自己的名字。

  呃,他是從後往前看的。

  倒數第一。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抱什麼希望,畢竟考個秀才都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家裡的長輩也一早就斷言,他這輩子也就是個秀才命。

  更重要的是,這次秋闱他太倒黴了,雖說每年都有考生坐在糞号旁的号舍裡,可像他這樣一連三場,變着法子跟糞号套近乎的……這個真沒有!

  結果呢?啥希望都不曾抱,偏生他就考上了!

  “哥!!”小柳剛扭頭想跟他哥分享這個喜訊,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從自個兒頭頂一躍而過,一頭砸在皇榜旁的石獅子上,找了個美妙的姿勢蹲好,仰着脖子看着正準備唱榜的差人。

  這小柳也就罷了,他頂多就是被噎了一下,倒黴的是差人才對,人家好懸沒被吓懵了。這冷不丁的從天而降一隻大肥鳥……不對,是兩隻……這算啥?天降傻鳥?!

  差人懵了一下,好在人家也是見多識廣的,在短暫的愣神後,就張口開始唱榜,從頭名開始,依着順序一口氣念到最後一名。

  小八乖乖的蹲在石獅子上,後它一步趕來的小三山子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從外表到動作近乎一模一樣的倆鳥瞧着就透着一股子呆氣,全然沒有素日裡的張狂,反而給人一種傻乎乎的感覺。

  這一回的秋闱,一共取了八十人,小柳名列第八十名,大柳則列第五十七名,兄弟二人皆榜上有名,而整個柳家應考的十餘人裡頭,也僅有他們兄弟二人中舉。

  “我們謹元幾名啊?”

  這廂,小柳正要高喚一聲以示喜悅之情,結果再一次被噎住了,又是小八!

  那廂,小八乖乖蹲着側耳傾聽,結果直到差人停了話茬都沒聽到孟秀才的名字,當下忍不住開口詢問。這要是單純的詢問也就罷了,偏生它那語氣像極了周家阿奶素日裡喚好乖乖的調兒,那叫一個慈祥和藹,簡直就跟往嘴上抹了蜜糖一般,甜膩到不行。

  “我們謹元幾名啊?”——小八道。

  “沒有沒有,沒考上!”——差人回。

  聽得這話,小八瞬間一飛沖天:“沒考上沒考上!謹元沒考上!童生都考不上!!”

  噗通——!

  小柳一個站立不穩直接給摔趴了,偏他先前為了能盡早看到皇榜,愣是使出吃奶的勁兒給擠到了人群最前頭。這下可好,“吧唧”一聲就給摔了個五體投地。

  俗稱狗吃.屎。

  大柳默默的往旁邊挪了幾步,還不忘把頭側過去,假裝自己不認識摔倒的那貨。往年隻聽說人家中舉後,直接給樂瘋了的,就沒聽說過還能摔個大馬趴的,丢人,真丢人!老柳家的臉都叫這二貨給丢盡了!!

  虧的小柳不會他心通,不然能給活生生氣死過去。當然,事實上他這會兒也沒心思管其他的,隻全神貫注的盯着皇榜猛瞅。

  皇榜之上,盡管多半名字都擠成一堆,密密麻麻的非要費勁兒才能看清楚,可頭三名的字體卻是格外放大了的,尤其是第一名。

  解元:孟修竹。

  沒看岔啊!!

  明明是第一名咋就變成沒考上呢?

  那可是解元啊!!!!!!!!!

  等等,孟修竹……孟謹元……

  “哥!!皇榜上一貫都是寫姓和名的,哪個會寫表字?謹元老弟是解元啊!那鳥是不是傻啊?”

  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小柳就已經忍不住嚷嚷起來了。

  大柳:……我覺得你才傻。

  默默的往外頭挪了一下,大柳壓根就沒接話,隻趁機溜出了人群。好在他多少還有些人性,沒忘記留下了一句話:“我去找謹元老弟。”

  “喂!哥你等等我!等我啊!!咱倆一起去!!”

  ……

  ……

  縣學離孟家真心不遠,也就隔了兩條街面。可惜就算離得再近,兩條腿終究還是比不上人家有翅膀的。

  柳家兄弟二人緊趕慢趕的,還是落後了好些路,倒是這一路上沒少聽到小八扯着嗓子厲聲尖叫着“考不上”、“童生都考不上”……

  “謹、謹元老弟,你是這一科的解元,别聽那傻鳥胡說八道,它隻知道你的表字不知道你叫啥名兒。”急匆匆的趕到孟家,小柳連氣都沒喘勻,先把事情給說了,完了才急喘幾口氣,略微平複了一番後,又道,“我說謹元老弟,你為何這麼想不開叫一傻鳥去?自個兒去瞅一眼也費不了多少事兒!”

  孟秀才……哦不,如今該是孟解元了,先是擡頭看了一眼蹲在院牆上仍不停咋呼着的小八,又低頭瞧了瞧跑得一頭一臉汗的柳家兄弟倆,半是感動半是無奈的道:“多謝兩位柳兄特地前來告知,進來歇歇腳。小八……是它主動要去的。”

  小八:…………怪我咯?

  許是底下院子裡的動靜太大了,小八很快就停了喚聲,歪着腦袋瞪着開口說話的小柳。瞪了有好一會兒,忽的展開翅膀飛到了小柳跟前:“雞精!雞精!多放點兒雞精!!”

  ——那開心嘚瑟的模樣,好似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

  同一天裡,小柳第三次被小八給噎住了,偏他哥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道:“啥雞精?它咋不叫你黃鼠狼精呢?”

  “哥你别胡說!!”小柳想起上回就是他嘴欠,說小八是鳥精,結果自個兒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了雞精的名頭。這要是再叫小八聽到黃鼠狼精……他還能有活路?

  不過等等,啥叫多放點兒雞精呢?

  相較于完全一頭霧水的孟謹元和柳家兄弟倆,周芸芸是真覺得丢人,忙示意孟謹元跟同窗先進屋聊着,她則趕緊去竈間提茶水去。

  孟謹元還記得之前請大夫一事,有心叮囑一番,又因着同窗在跟前,便先隐下不表,想着等待會兒大夫來了再提也不遲。隻是他并不知曉,先前幫忙請大夫的周大囡在聽到小八大叫“沒考上”時,一個轉身就遣了大夫,自個兒躲回老周家去了。她慫,她才不要在這時候湊上來觸黴頭。

  隻這般,孟謹元将柳家兄弟二人帶到了前廳,很快周芸芸便端了茶水點心上來。正巧,柳家兄弟開口相告一齊中舉之事,并詢問孟謹元打算何時出發赴京趕考。

  秋闱是在桂花飄香的八月裡,這春闱就在來年白雪皚皚的二月間。雖說是還有半年時間,可既是打算赴京趕考,通常都會選擇提前幾個月。一是提前過去适應環境,二是京城那頭飽學之士遠比他們這兒更多,三則是京城位為北方,等到了深秋初冬時節,怕是再趕路會十分艱難。

  周芸芸隻聽了一耳朵,就避開走到了後頭院子裡。

  早在秋闱之前,周芸芸就略想了一下将來的事兒。橫豎兩個結果,要麼就中了,要麼就沒中。

  這要是中了,那就要考慮入京趕考一事了,哪怕來年春闱不中,多半也是留在京城繼續進學,短時間内是不大可能會回來的。這要是沒中,自是繼續留在縣城努力,一切照舊,沒啥好說的。

  結果,孟謹元非但中了,還是秋闱頭名解元。

  憑良心說,饒是周芸芸先前就覺得他能中,可如今真的中了,還是極為難得的頭名解元,仿佛又感覺有些不大現實。一直等回到後院房裡挨着床榻坐下來後,她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

  真的中了?

  那就要趕緊拿出個章程來!

  便是沒出過遠門,周芸芸也能想到在這個年代出遠門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旁的不說,隻是從縣城搬到府城暫住了兩個月,裡頭瑣碎的事情也是一堆,這要是從縣城搬到京城呢?且便是一切順利,那也至少要在京城待半年。之後,甭管是沒考上繼續用功,還是考中了留京任職或離京赴任,起碼幾年之内他們該是不會回來了。

  低頭盤算了一陣,周芸芸走到四開門大衣櫃前,打開最底下的櫃門,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自己藏在暗格裡的東西。

  不大的兩個木匣子,份量卻着實不算輕,隻因裡頭擱得全是體積小份量重的金餅。周芸芸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它們弄出來,那是年初她出嫁時,周家給的壓箱金,便是不算工藝,也價值一萬多兩銀子。

  仔細瞧了瞧,周芸芸将木匣子擱在梳妝台上,又從梳妝台旁的小櫃子裡拿出了自己的首飾匣子,裡頭都是她的陪嫁,各色金銀首飾以及成套的頭面首飾。除此之外,便是壓在底層的陪嫁鋪子的地契和房契了。

  若是要遠赴京城,金銀細軟她是肯定要帶上的。好在當初周家阿奶心細,覺得她本就不可能在小地方待太久,除了幾件委托牙行賃出去吃租金的鋪子外,多半都是便于攜帶金銀。至于其他的陪嫁東西,肯定是沒法都帶走的,好在他們也不是永遠不回來了,幹脆就把大件的都留在這裡,叫人留意一下就成了。

  周芸芸盤算着,她這頭頂多再帶上幾身換洗衣裳,謹元那頭估計最舍不得的就是那半屋子書了,撇開這些外,旁的倒是都可以入京後再置辦。

  想清楚了,她便将東西小心的推到梳妝台深處,也沒忘用小銅鎖鎖上,之後便起身去了前院。

  這會兒時間雖還略有些早,可想着柳家兄弟二人特地跑一趟就是為了不叫謹元失望,怎麼着也不能叫人空着肚子走。又特地走到前廳去瞧了一眼,見他們仨人正說到興頭上,周芸芸索性徑直去了竈間,着手準備做一桌簡單又不失美味的佳肴。

  做飯倒是容易,可叫她想不明白的是,以往聞着飯菜香味總是食指大動的她,這回卻隐隐覺得有些犯惡心。可她明明做的都是開胃的菜肴,半點兒也不油膩,豈不是奇了怪了?

  思來想去也沒想通,周芸芸索性丢開不去想了,隻手腳麻利的做了一個苦瓜炒雞蛋,一個胭脂冬瓜球,一個番茄燒茄子,再炖個蒜蓉絲瓜盅,裡頭特地放了好幾勺雞精。

  菜肴齊全了,主食也容易。

  兩大盤子的壽司,好看又好吃。可惜縣城這邊買不到海味,隻能做最簡單的蔬菜壽司。适量的米飯配上切成合适大小的雪裡紅、胡蘿蔔、鹵香菇和秋葵,添上稍許姜醋、鹽粒和白霜糖,拿海菜一裹便可。

  想了想,周芸芸又取了兩個小碟子分别倒上醬油和芥末,至于他們沾不沾就随意了。

  湊巧的是,因着今個兒急着出門看皇榜,柳家兄弟二人還真就沒吃早飯。先前是中舉了心頭火熱,便是腹中饑餓也沒什麼感覺。等一見周芸芸端着飯菜進了前廳,這還沒瞧見具體菜色,單是聞着那股子香味,便已覺得饑腸辘辘。

  等飯菜一上桌,小柳直接收不住眼了,惹得大柳一個勁兒的拿眼瞪他。這要是眼刀子能化成實質,隻怕小柳這會兒渾身都是窟窿了。

  孟謹元則瞧着中間那一碗蒜蓉絲瓜盅笑了,隻因這道菜本來應該是挺普通的,偏周芸芸做得特别鮮,他一時好奇就問了一句,便知曉了一味被周芸芸命名為雞精的佐料。方才也是沒轉過彎兒來,這會兒瞧見了倒是立馬想到了。

  “兩位柳兄可得嘗嘗這道絲瓜盅,裡頭就擱着雞精。”開口招呼着兩位同窗入座,孟謹元還特地打量了一下周芸芸的臉色,見她看着倒是比早間略好些了,起碼臉色紅潤了不少,這才稍稍放心,不過倒也沒忘記瞧大夫一事。

  柳家兄弟二人可沒注意那麼多,隻徑直入座,不多會兒就在孟謹元的相邀下開始用飯。

  雖說柳家家境小康,可他們家屬于耕讀之家,吃喝用度方面隻能說絕不苛待子嗣,卻完全談不上精細二字。偏他倆自小用功苦讀,便是出門也多半是品茗會友,還真就沒吃過啥好東西。如今這一嘗,頓時驚為天人。

  “這湯好鮮,可是因為那個雞精?比我弟弟出息多了。”大柳如是道。

  小柳險些沒被這話噎死,又想起方才他當着孟謹元的面,不斷的調侃自己跟糞号配一臉,就恨不得拿筷子戳死這混蛋。

  ——還是當哥哥的,當哥的就這麼坑弟弟?就算不是親弟弟,也不帶那麼沒人性的!罷了罷了,他今個兒心情好懶得計較,大不了回頭在大伯跟前好生哭訴一番,告黑狀!!

  見他們都吃上了,周芸芸順勢退了出去。她也正奇怪着,就算她不覺得自個兒就嚴重到要看大夫的地步,可周大囡咋能一去不回頭呢?給人賣了?誰那麼想不開?

  回頭周芸芸就出了門,拐個彎兒就到了老周家。

  才剛進門呢,周芸芸一眼就瞧到周大囡窩在廊下,正賊頭賊腦的往她這邊看過來。還不等她開口,周大囡就三兩步的奔過來,張嘴就問皇榜那事兒。

  隻一聽這話茬,周芸芸就猜到事情原委了,敢情是聽了小八那咋呼聲,給慫得不敢登門了!!

  簡單的把事情一說,周芸芸順口還提了可能近日就要趕赴京城的事兒,周大囡忙起身往外頭走:“你先待這兒别走,我給你把大夫再喚回來。對了,我還要把阿奶找回來!”

  想着柳家兄弟大概還會耽擱會兒,周芸芸便叫她别着急。不過顯然周大囡完全沒聽進去這話,因為沒過多久,大夫來了,周家阿奶也來了。

  大概是在路上已經提了一嘴,周家阿奶一見到周芸芸,開口就道:“你咋了?聽到謹元中舉了,給樂傻了?瞧你這出息的,多大點兒事情呢?那回頭他要是中了進士,當上了狀元,你還不立馬樂暈過去了?啧啧,你這一看就是随了你爹那傻的!”

  周芸芸怨念的望了過去,她能說啥?看大夫又不是她的主意,再說她也沒咋樣呢,不就是嗜睡了點兒,外加天熱不是很有胃口。

  招誰惹誰了啊!

  好在嫌棄歸嫌棄,周家阿奶還是叫大夫趕緊給她瞅瞅,有病吃藥,沒病歇着,咋樣都成。

  咋樣……都成?

  “小娘子是有喜了,有約莫兩月餘了,脈象平穩,養得挺好的。隻單胃口不好沒啥大不了的,嗜睡也尋常,沒必要開方子,多炖些湯湯水水的,補補就成。”

  老大夫倒是脾氣好,被周大囡來回溜了兩次也不惱,且完全沒開方子的意思,隻道周芸芸身子骨本來就好,沒病沒災的吃啥藥呢?藥補不如食補,藥這玩意兒又不是好東西。

  隻是他這麼一番話說出來,周芸芸立馬就傻眼了,忙低頭掐算日子。沒等她算出個所以然來,周家阿奶就嚷嚷上了。

  “府城那大夫就是庸醫!上回還說我家好乖乖沒懷上!看我下回不找他算賬去!庸醫誤人呢!!”

  好奇的問了緣由,老大夫撫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好脾氣的道:“月份小瞧不出來也是尋常,依你之言,這是多半月前的事兒?兩月有餘那是脈象穩當了,要是一個半月,老夫也一樣吃不準。”

  這麼一說,周家阿奶倒是回過味兒來了,轉念忙喚周大囡拿錢給大夫,又叫她送人家回去,自個兒則是對着周芸芸噓寒問暖的,同時又懊惱咋這般不湊巧。

  周芸芸卻道:“原就是雙喜臨門的好事兒,怎的不湊巧了?阿奶是擔心我這樣趕路不方便?其實也沒啥,大夫不也說了我身子骨好嗎?再說了,就算是趕路,也沒得叫我自個兒走路的,到時候定會賃輛馬車的。咱們這兒離京城至多不過月半的時間,不打緊的。”

  仔細一想倒也是,起碼這孩子來得極是讨喜。再細細一算,怕是六月中就懷上了,要是趕巧的話,指不定出生時,正好是謹元中狀元呢!!

  想到這裡,周家阿奶登時笑開了花:“這樣好了,我去饴蜜齋問一問,前些時候好像聽說是該到了盤賬的時候,要是趕巧,你們就跟饴蜜齋的車隊一道兒進京去。咱們不占他們的便宜,馬車盤纏自個兒出,隻跟在他們後頭,人多車多,好歹周全些。”

  這麼着倒也沒錯,周芸芸想了想,又道:“那家裡這頭……”

  “這頭的事兒你别管,隻揀上金銀細軟并些換洗衣裳,跟謹元走就是了。宅子鋪子,喵啊鳥啊,都有阿奶呢!你隻管把你自個兒顧好了,再把錢收好了,旁的就叫謹元去幹!”

  被灌了一腦門子的叮咛,周芸芸慢悠悠的回了家,就這還是她自個兒争取來的,阿奶原是想要送她回去的,可就這麼十來步路,何苦呢?

  也是周芸芸把時間掐得極好,她回去時,恰逢席面到了尾聲。

  待送走了柳家兄弟,孟謹元告之他們都打算早日趕赴京城,正好之前半個月他在書房裡完成了不少書畫,拜托張掌櫃轉手出售,定能換一筆不少的盤纏,到時候入了京裡,也能賃一個不錯的院子住下。

  “……先前為了準備鄉試,我許久不曾動筆完成書畫了,張兄那頭也催了幾次,這回他總算能高興些了。”

  周芸芸私以為,張掌櫃才不會高興,他們這一走起碼好幾年,高興啥?又想着做書畫不易,隻勸道:“我手頭上有不少銀子,做盤纏足夠了,不必費那些心。”

  不想,孟謹元很是不贊同,反過來勸她:“你的嫁妝你便好生收着,别輕易花銷了,家用我會給的。書畫一道本就不能倦怠,我既當練筆又能換取家用,不算費心。”頓了頓,又道,“待會兒我領你先去醫館瞧瞧,再去把書畫賣了。”

  醫館……

  原還想勸兩句的,可一聽到“醫館”兩字,周芸芸就回過神來了,忙将懷孕一事告知,又提了一句饴蜜齋近日會進京一事。

  人多安全一事,孟謹元當然知曉,不過他完全沒心力去關注這事兒,隻滿心滿眼的想着即将當爹一事。再細細問過無礙後,他這才放下心來,先扶周芸芸去了後院屋裡,又去竈間把留在鍋裡的飯菜熱了一下給端過去,之後才去書房将書畫卷軸打包背上,出門上街去了。

  ……

  ……

  三天之後,兩輛分别載着孟謹元、周芸芸,以及柳家兄弟的馬車,先從縣城出發,直奔府城北門。他們要在城門口跟饴蜜齋的車隊彙合,再一同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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