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複聲顧着和嫣兒說話,忽視了如意。此時再看如意,小眼神裡滿滿的哀怨。
殷複聲就是個書癡,哪兒懂得女孩子家的心事,并未察覺什麼。
“如意,我這妹妹剛來,得替她安頓下。不如,你先回去。改日,在下必專程道謝。”
如意晃了晃身子,試探道:“嫣兒一個姑娘家,就這麼住在公子這裡……,是不是,呃,不太好啊?要不,讓嫣兒住到如意家吧……”
“哼!不勞如意姑娘費心啦!”嫣兒故意陰陽怪氣道:“我和複聲哥哥從小就住一塊兒,還睡過一張床呢。更何況是同一屋檐下呢?”
“嫣兒!你瞎說些什麼!”殷複聲斥責一聲,對如意解釋,“如意,别聽嫣兒瞎說……”
如意眼圈兒不覺紅了。動了動嘴唇,像是要說什麼,又沒說出口。
半晌,才默默的轉身。
“算了,公子不必說了……”說完,如意走了。
看着如意沒落的背影,李嫣兒抿着小嘴,“複聲哥哥,你喜歡那個如意?”
“你瞎說什麼?我和如意姑娘不熟。”
“不熟還幫你這,幫你那。那是她喜歡你?”
“你這丫頭,成天不知腦袋裡想些什麼?人家那是報恩。”
“報恩?報什麼嗯?”
殷複聲語塞,報什麼嗯呢?
“再說,故事裡不都說,要報恩就得以身相許……”
殷複聲差點兒嗆着,狠狠戳了一下嫣兒的腦門兒,打岔道:“你是何時從家裡出來的?”
“嗯~,出來有陣子了。爺爺知道廣甯大捷的消息,就叫我來京城找你。說是,你肯定要進京了。然後還叮囑我,要我寸步不離的跟着你呢。”
“寸步不離?為何?”
李嫣兒歪歪腦袋,喃喃道:“我哪兒知道啊。”随後,眼珠一轉,扮了個鬼臉,“或許是怕複聲哥哥被大姑娘纏着吧,哈哈哈……”
說笑着,李嫣兒跑進屋裡。
“這臭丫頭。”
“複聲哥哥,一會兒帶嫣兒到外邊兒買好吃的去吧。”
“你趕了幾天路,不嫌累呀?”
“嫣兒不累。”
“好,那等你收拾完了,咱們走。”
……
躲在門外的如意,聽裡邊兒二人甜膩膩的對話,心裡别提有多酸楚了。
如意眼圈兒紅紅的,擡眼正要離開,忽然瞥眼掃見牆根兒正貓着一個人,蹑手蹑腳,鬼鬼祟祟的樣子。
看到此人,如意并不顯得驚吓,反而走過去,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順兒~”
“如意,我剛看見有個姑娘進去了,那是什麼人呀?我聽着,好像殷公子和她還挺親密的。”
牆根兒上站着的,是個和如意差不多年紀的姑娘,穿戴打扮略次于如意。
瘦瘦小小,樣貌平平,隻是眼神看着很靈動。
這就是如意口中的順兒。
“唉~”如意沒說話,隻沉沉歎了口氣。
“啊~,該不會是他的……”
“不是啦,那是公子的青梅竹馬。”
順兒一聽,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嗨,我以為有什麼了不得呢。還至于讓我們如意這麼委屈的。不就是青梅竹馬嗎?又不是發妻。”
如意眼睛亮了一下,随後又洩了氣,“說是這麼說,可我看他們,好像感情很好似的。”
“那有什麼的。”
順兒撇撇嘴,突然眉毛一挑,“對了,我剛才好像聽着,那丫頭不會燒飯洗衣吧?”
如意郁郁地點頭。
順兒笑道:“那還算什麼姑娘呀。雖然她是小你幾歲,長得也挺俏。可是,打扮的跟個小子是的,還什麼都不會。如意,她比不上你。我要是殷公子,一定喜歡你。”
“真的嗎?!”如意歡喜地咬住嘴唇,可轉念一想,不禁嗔怪,“你比的什麼呀?燒飯洗衣,那是下人做的。你見過哪個官家夫人要做那些的?還什麼~,要是你……?你又不是殷公子……”
如意似乎比剛出來的時候,更加不悅。
順兒也急了,皺眉頭想了半天,“嗯~,大不了,讓老爺到殷家提親去。老爺那麼疼你,肯定一口答應的。”
如意想了想,搖搖頭,“可公子要是不願意怎麼辦那?那多丢臉呀。”
“嘁~,他一個七品芝麻官,有什麼不願意的?隻怕他配不上如意你呢。”順兒揚着下巴,顯得十分得意。
如意擡起眼皮想了許久,肩頭輕輕一擺,“還是不好。唉~,算了,不想了,好累。順兒,先回去吧。”
如意說着,心事重重地也不管順兒,自顧自地走了。
順兒眼瞅如意這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是一臉無奈。
~~~~~~
待李嫣兒安頓好,殷複聲帶着她到京城各處玩耍。
“複聲哥哥,我要吃糖葫蘆。”
“複聲哥哥,我要買這個哪吒的糖人兒。”
“複聲哥哥,我要這個……”
……
李嫣兒進了京城,就像是進了蟠桃園的孫猴子。看什麼都好,什麼都想要。
東看看,西摸摸,蹦來跳去。
一手糖人兒,一手糖葫蘆。胳膊上還挂着好些零碎兒。出門前,爺爺對她的叮囑早就抛到了腦後。
兩個人逛得累了,便尋了一處酒樓吃飯。
殷複聲頭回帶李嫣兒在京城裡吃飯,所以,特意挑了京城比較出名的酒樓。
兄妹二人點了幾個菜,就依靠窗口,邊吃邊聊。
吃完之後,殷複聲結賬,正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順着窗戶,看見街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東張西望。
殷複聲攏眼神仔細這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老對頭金之俊。
“複聲哥哥,你看什麼呢?”
李嫣兒湊上來,順着殷複聲的眼神望去。
“怎麼這般鬼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殷複聲暗自低語。
再看金之俊,在街口張望了一圈兒,随即滋溜鑽入胡同裡,沒影兒了。
“複聲哥哥,你說誰見不得人呀?”
“嫣兒,走!”
說罷,殷複聲提起袍子就往樓下跑。
“等等我呀~”
李嫣兒随後也追了出去。
殷複聲緊跑,來到剛才金之俊消失的地方。
“就是這條胡同。”
順着胡同往裡瞧,兩面高牆,應該是誰家府宅的院牆。
兄妹二人順着高牆往裡走。
“複聲哥哥,前邊兒有個門兒。”
“噓~”
殷複聲提醒嫣兒别說話,同時,他也注意到前邊的一扇小門。
“這不知是誰家的後門兒。”
“複聲哥哥,要不然,嫣兒去打聽一下。”
“還用打聽嗎?轉到正門,不就知道了。”
二人沿着牆根兒,整整轉了一大圈兒。總算轉到了這座府宅的正門兒。
殷複聲擡頭一看,琉璃瓦下,金字牌匾。上書兩個金燦燦的大字:方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