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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初為人師

明末洪英傳 歸去來栖 2553 2024-01-31 01:11

  經這書生一問,學堂裡的書生們這才注意到一直在門外旁觀的殷複聲,紛紛扭頭。

  “你是誰家的書童?
怎的在外偷聽,這般無禮。

  被發現了?
殷複聲一愣,支吾道:“呃,我就是路過。

  “路過?
路到院子裡了?
我看你就是成心來偷聽的吧。

  “他能聽懂什麼?
不過是個童子而已。
怕是連字都認不全呢吧!
能聽得懂咱們說什麼嗎?

  “哈哈哈……”

  向武少年笑道:“不認字怕什麼?
懂理就行。
”說着走出學堂,來到院中,站在殷複聲面前,問道:“诶!
你說,是武人厲害,還是文人厲害?

  殷複聲還未回答,後邊兒稀裡嘩啦所有的書生都出來了。
分立于殷複聲兩側,撸胳膊的撸胳膊,叉腰的叉腰。
“你說,你說啊!

  殷複聲滿臉黑線,這看樣子哪頭也不好惹啊。

  書院裡的學生果然與府學縣學裡的不同。
殷複聲琢磨着,今日若不借機顯露一番,明日這些小子可未必服我。

  想到這兒,殷複聲故作無知,道:“幾位方才所言,小子實在懵懂無知……”

  “就知道他聽不懂,問也白問……”

  一個人語音未落,殷複聲繼而開口,“不過,小子記得《禮記》中有雲:湯以寬治民而除甚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災,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
可見,古之先賢認為,文治武功同樣重要。

  說到這兒,方才的議論聲和譏笑聲登時消失,整個院中鴉雀無聲,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得到。

  他還會引經據典?

  “而且,司馬法中也說: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
我等雖處安逸之地,卻不知邊塞常有外敵滋擾。
故居安而思危,武備亦不可廢弛。

  衆書生聽着,不覺張大了嘴巴,險險沒把下巴掉一地。

  說罷,殷複聲微微欠身,客氣道:“呃,小子年齡并不及各位,隻是粗淺的讀過幾本書,書中大意可懂,卻不敢妄議,隻是随口胡說而已。
呃,方才幾位所言更有道理,小子十分贊同。

  衆書生一聽,鼻子差點兒氣歪。
你都全方位立體式的把我們的論點推翻了,還十分贊同?
你虧不虧心呀?

  殷複聲說完,書院内半晌沒有動靜,學童們一個個大瞪着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身着短衣的家夥。

  他是書童?

  正當書院内冷然一片肅靜時,方才出門辦事的看門老頭兒回來了。
見一衆書生圍着剛才進來找人的小童子,不知在幹什麼,于是問道:“哎,你不是進來找人嘛?
怎麼還沒走?

  殷複聲這才讪讪一笑,“對不住諸位,在下走錯了。
告辭!

  說罷,殷複聲轉身背手搖搖晃晃,悠哉悠哉地出了書院。
隻剩下滿院書生,于風中淩亂。

  第二天,殷複聲清晨起來,穿了件幹淨的青布長袍,束發包巾,袖口免一白邊,袖中藏扇。
一出房門,秋風一掃,發帶飄揚。

  再次來到三立書院,殷複聲将丁魁楚的書信交于看門老頭兒。
老頭兒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這才明白。
其實,他也不是看不懂,大凡帶書信,穿長袍來的,一般就是上邊請來的夫子,可眼前這位,年齡也太小了,才十五,能教學生嗎?

  老頭兒暗暗歎口氣,怕是沒有夫子肯來,隻好濫竽充數了。

  “原來是知府大人親自委派,呃,先生請進吧。
”老頭兒往裡讓殷複聲,同時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

  “老仗為何這般看我呀?
”殷複聲回頭問道。

  老頭兒讪笑道:“也不知道為啥,我就是看着先生有幾分面善,好像在哪見過。

  殷複聲哈哈一笑,走入院中。

  未到學堂,就聞其内議論之聲。

  “聽說又來了一個夫子。

  “但願不像前幾個,那般草包,也敢教書,豈不誤人子弟?

  “要還是那樣的,隻會是自取其辱。

  殷複聲此時已到屋門外,方才說話的正是學堂裡年齡最小的那個書生。

  “鼎臣,你該不會,又準備……?

  鼎臣努努嘴,沖兩旁同窗擠擠眼睛,“等着瞧!

  喲,看來是有所準備啊?

  殷複聲淺笑一下,于門外輕咳兩聲,便背手步入堂内。

  衆書生聞聲,紛紛扭頭看。
可這一看不要緊,登時驚呆了。

  這,這不是昨日那個……?

  小書生鼎臣還未回頭,見身邊的同窗好友個個好像見到了鬼。
手裡握着支毛筆,不屑地摳頭,“你們怎麼啦……”說着回頭……

  “當啷!
”毛筆掉了,鼎臣也好像看到了鬼。

  怎麼會是他?

  他才比我大幾歲啊?
敢來當我夫子!

  殷複聲面對滿頭問号的學生,雲淡風輕地步上講台。
腳尖輕輕碰一碰椅子腳,沒塌。
擡頭四處看看,也無水桶,面粉隐藏,再看桌案,更無漿糊,這才穩穩地坐了下來。

  “你,你不是昨日那個……”鼎臣第一個沉不住氣問道。

  “正是。
”殷複聲廢話不說,直接道:“本夫子姓殷,日後還望與諸位融洽相處。
那麼,請各位依次報上名姓,讓本夫子有個印象。

  見半晌無人說話,隻是一個個呈現面癱狀地盯着自己,殷複聲失笑,随即問年紀最小的鼎臣道:“方才在門外,聽有人喚你鼎臣,是嗎?

  “呃,是。
”鼎臣含糊不清地應聲。

  “那,就由你先來吧。

  鼎臣回了回神,眼珠一轉,心道:先給他來個下馬威。
讓他知道我傅鼎臣,出身書香,官宦世家。
出過三個進士,一個舉人,祖父原是山東布政使……

  傅鼎臣越想越得意,抿嘴笑了半天,這才開口,“我姓傅名鼎臣,我祖父乃是……”

  “等等!

  傅鼎臣還沒說,就被殷複聲叫停了。
詫異地看着這個小夫子,不知他要幹什麼。

  殷複聲揚了揚頭,敢情“我爸是誰誰誰”的慣用語,自古就有啊。

  “本夫子問的乃是汝等姓名,并非祖上三代。
你們的爺爺奶奶,爹娘媳婦是誰,我一概無需,也不想知道。
在本夫子的學堂裡,沒有貧富貴賤之分,甚至沒有男女老幼之别,汝等皆隻有一個身份,就是我的學生。
聽懂了嗎?

  聞言,衆書生再次訝然。
傅鼎臣更是氣得牙根癢癢,白白準備了半天的台詞,想要震懾這個自不量力的夫子,竟然,開口就給堵了回來,真是氣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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