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岱山軍的軍容所震懾,來人上了艉樓後遠遠的就站着躬身一禮。
“在下大明青州參将李士元見過将軍!不知将軍尊姓大名,駐防何地?”
原來竟然是叛軍首領李士元親自前來。額,不能說他是叛匪,他是大順軍的叛匪,卻是大明的忠臣。可是他的官職,大明青州參将?可是比自己這海防遊擊還高上一級啊,任思齊不禁啞然而笑,山東早已淪陷,他這參将恐怕是自封,或者是那個什麼“濟王”所封吧。
“李将軍不必多禮,本将乃海防遊擊任思齊,駐防舟山岑港。今弘光天子登基,我奉朝廷之令,巡防大明沿海,此來山東,一是想查看一下北方的情形,再就是聽說山東出精兵,想來招募些士兵。”
任思齊三言兩語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當然其中撒了個小謊,他來此完全自己的意思,和南京朝廷卻沒有什麼關系。
“新帝登基了嗎?”李士元聞言大喜,“這真是天大的喜訊,望朝廷早日北向,複我大明舊土。”
福王倒是登基了,成了弘光天子,可南京朝廷嗎,恐怕從皇帝到大臣,沒有幾個想着派兵北上的。因為任思齊的記憶中,好像沒有南明軍隊北伐的曆史。
當然任思齊不能這麼說,畢竟北方還有很多人心向大明的。
“在下官小職微,對于朝廷大事所知不多,不過新帝登基,有賢臣良将輔佐,定會不日派兵北上。”
“看将軍軍容之盛,不愧是我大明精銳之軍,他日北伐之軍中定然有将軍的位置!”李士元完全沒有參将的自覺,對任思齊一頓吹捧。
任思齊也投李報桃,對李士元擒賊歸明、忠心報國的行為很是贊賞,二人互相吹捧着,相視哈哈大笑。
“任将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将軍成全!”寒暄了一會兒,李士元抱拳又是躬身一禮。
“李參将莫要客氣,有什麼要求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做!”任思齊雙手扶起李士元,慨然答應道。看李士元穿着的寒酸模樣,日子肯定過的不怎麼樣,頂多要求自己援助他一些糧食。
岱山軍此時北上,購買了許多糧食,二十多艘帆船上,裝了足足兩千擔糧食,送給他百十擔沒什麼大不了的。而自己要想招募流民,也離不開這地頭蛇的幫助。
“想必任将軍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不怕您笑話,四五千人被闖賊堵在崂山之上,動彈不得。山上還有數萬我大明百姓嗷嗷待哺,每天都有人餓死,可末将無能,不能擊敗盤踞在膠州城中的闖賊,不能救我大明百姓于水火。
任将軍部下軍容鼎盛,士氣高昂,還望能夠相助,幫我擊敗闖賊,奪回膠州!”
沒想到李士元沒提糧食的事,反而讓要求任思齊出兵,幫他打敗膠州城中的大順軍。
“可是我這都是水軍啊,而且人數隻有數百,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吧。”任思齊為難道,雖然說剛剛在岱山以數百士兵大破數千海盜,可那是海盜啊,而且海盜的首領都是自己派去的卧底,如何能和兇名赫赫的闖軍相比,任思齊沒有信心靠着這幾百人擊敗膠州城内的闖軍。
再說即使能勝利,己方也肯定傷亡慘重,這可不是任思齊希望看到的。
聽任思齊這麼說,李士元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為了求緣,他才對任思齊低三下四拼命吹捧。
也許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了,朝廷的軍隊什麼時候指望着過,殘民以逞、殺良冒功他們行,救民于水火,他們什麼時候做過了?若是官軍能指望着,大明也不會落到眼前的境地!李士元心中暗暗道。
看着李士元的臉色,任思齊當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是任思齊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自己的能力還小,做不了救世主!
“李将軍剛剛說,在崂山有數萬百姓,何不把他們組織起來,編入軍中,如此害怕區區兩千多闖賊嗎?”李士元神色黯然,就要離去時,耳邊卻響起任思齊的話語。
“我當然想把他們編入軍中,可是沒糧食編入軍中有何用,人都餓的走不動了,還如何與闖賊厮殺?”李士元停下腳步,歎道。對面這個遊擊将軍穿着光鮮,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樣的門路,二十來歲就做到了将軍,能有多大的能力,這讓李士元對朝廷更是絕望。
可是下一刻,任思齊的話語猶如天籁一般傳入他耳中。
“你沒有糧食,可是我有啊!”
“你說什麼?”李士元霍然轉過身來,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死死的盯着任思齊。
看到李士元這個樣子,站在任思齊身後的熊二大怒,沖過來就要推攘李士元。
任思齊喝止住了熊二,看着李士元,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裡迸出:“我說我有糧食!一千石夠不夠?”
一千石!李士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雖然數量不算太多,可省着點吃足夠崂山上的所有流民吃上十日。
可問題是,有了着一千石糧食,他就可以組織起一支萬人的軍隊,為了口吃的,别說和闖賊作戰,讓他們幹什麼就行。
一千石糧食足有一萬人吃上十天,有着十天時間,自己定然能攻下膠州,李士元在心中暗暗盤算着。
“任将軍的恩德,在下及膠州父老沒齒難忘!”李士元對着任思齊一躬到地。
兩艘三桅帆船在夜色中緩緩起航,向着北面的崂山方向而去。好在是個明月夜,皎潔的月光靜靜的撒在海面上,海灣水深,加上有熟悉海況的本地漁民引領,倒也不虞擱淺。
大順軍的水軍已經被岱山軍擊潰,沒有船前來攔截。
在靠近崂山附近的海岸,帆船放下鐵錨,停在了海面上,十多艘小船從對岸劃來,接近兩艘三桅帆船才停了下來。
糧袋一袋袋從船艙中運出,被放入海中的小船。十多艘小船來返了兩次,才把糧食運完。負責運送糧食的膠州明軍士兵,撫摸着糧袋,一個個呼吸沉重而急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