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春的葬禮三天後,“福春号”終于被修補完整。任思齊帶着手下在奧利爾的指點也初步學會了操作“鲨魚号”這艘荷蘭船。
這是一個早晨,晴空萬裡、風平浪靜,一條長長的繩索綁在“福春号”桅杆上,另一頭則捆在“鲨魚号”船尾部。
随着“鲨魚号”兩隻巨大的鐵錨被從海中絞起,三幅縱帆從中間的桅杆一一升起,船上的二十多個操帆手不太熟練的操縱着船帆,軟帆兜着海風,慢慢的鼓了起來,桅杆頂部的“鲨魚”旗幟随風招展,“鲨魚号”緩緩的動了起來。
在繩索的拉扯下,“福春号”也搖動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終于,在“鲨魚号”持續的拉扯下,“福春号”終于動了起來,脫離了海床擱淺狀态。
“好了!”“福春号”上船員發出陣陣歡呼聲。
兩條海船一前一後向北駛去,離開了這座困了他們多日的荒島。
“福春号”上所有船員都處于即将回家的喜悅之中,連舶主傅春逝世帶來的傷感也随之消失,然而在喜悅的氣氛之下一股暗流卻在醞釀之中。
一個艙室内,火長司馬南正和幾個心腹手下密議。
“眼看船離大明越來越近,咱們必須要動手了,要是到了杭州海面一切都晚了。”司馬南憂心忡忡道。眼看着船裡大明越來越近,而傅斌的舶主之位越做越穩,船員們雖然對傅斌的吝啬頗為不滿,可歸根到底船上的财富是屬于已故舶主傅春的,傅斌繼承也是理所當然。
“就咱們這幾個人夠嗎?”船員馬六提出了問題,聚在這艙室的船員隻有七名,而整艘船上的船員近三十個,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到三成。
“可惜秀才和他的手下都在鲨魚号上,要是他們在就好了。”另一個船員歎息道。
“一切都要靠自己,秀才顧忌他的名聲,斷不肯親自動手的。咱們就七個人怎麼啦?你們以為傅斌有多少鐵杆不成?咱們動起手來很多人肯定兩不相幫,說不定很多人為了好處還會加入到咱們這一方。”司馬南知道士氣可鼓不可洩,況且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即使他不動手,傅斌肯定不會再容他。
“幹.他.娘的!”馬六也發了狠。
“這樣,宜早不宜遲,就今天晚上三更時分,咱們一起動手,殺進傅斌艙中!”司馬南眼中閃現厲色,陰聲道。
“好。”其他人紛紛同意,然後魚貫出了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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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司馬南今晚三更要動手?”傅斌大吃一驚。
“是的,已經說好了,就是今晚三更,他們一起殺進你的船艙。”船員馬六信誓旦旦道,他是傅斌派到司馬南身邊的卧底,現在終于派上了重大的用場。
“兄弟你辛苦啦,還是趕快回去監視着司馬南的動靜。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傅斌道。
馬六感激的朝傅斌行了一禮,退出了船艙。
“司馬南,你竟然真的要對我動手,你不仁就别怪我不義了!”傅斌咬着牙狠狠道。
夜,星光燦爛,圓月升起,月光如水銀一般洩到甲闆上。
手裡拿着牽星闆,火長司馬南在測定着航道方向,船隻已經繞過了大員島,快要到達江浙海面。
風向一直沒變,“福春号”還在揚帆而行,後面不遠處則跟着秀才任思齊的“鲨魚号”。
海上無日夜,在沒有飓風暴雨的情況下夜間也要航行。
确定好航向無誤後,司馬南放下牽星闆,在艙室裡轉來轉去,即将到來的行動使他心情激蕩着。
已經有手下去查看過,傅斌已經在他的艙室入睡了,隻要等到半夜,等船上夜深人靜之時,自己帶人沖進傅斌的艙室手起刀落,這舶主之位就是自己的了。
當然船上還有一個最大的變數就是茅十八,不過司馬南相信以自己和茅十八的交情,茅十八應該不會反對自己。
終于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幾個手下拿着武器來到了司馬南的艙室。
“都準備好了嗎?”司馬南低聲詢問道。
“準備好了!”幾個手下紛紛作答。
“走。”司馬南一聲令下,帶頭向傅斌艙室走去。
船上靜悄悄的,唯有海浪的潮汐聲一刻也不停。
來到傅斌的艙室前,司馬南忽然有些猶豫了,一種莫名的危險感湧到心頭。
是哪裡出現問題了?司馬南四下打量着,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怎麼啦?”馬六神情緊張的問司馬南。
借着幽幽月光,司馬南發現馬六的額頭滿是汗水,心裡就不由得一動。
“你先進去!”司馬南命令道。
“我!”馬六驚愕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快點。”司馬南不耐煩的揚起手中武士刀。
馬六磨磨蹭蹭的來到傅斌艙室門前,往後看了司馬南一眼,沒奈何一腳踹開了艙門。
“司馬南造反了!”馬六大叫了一聲,沖進了艙室。
這小子是内奸!司馬南瞬間明白了不對勁的地方。
幾支火把亮起,一瞬間把整個甲闆照的恍若白晝。
六七個船員在傅斌的帶領下沖出了艙室,甲闆上,茅十八帶着幾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司馬南等人的背後,堵住了司馬南的退路。
中了埋伏!司馬南等人臉色蒼白,知道中了傅斌的奸計,而馬六就是傅斌埋伏在自己等人中的内奸。
“果然好手段!不愧是舶主的侄子。”司馬南向着傅斌豎起了大拇指。
“呸,虧你還有臉提我叔叔,他可曾虧待過你,你竟然要造反!”傅斌一臉的不屑。
“舶主是不曾虧待我,可他已經死了。而你有什麼資格當舶主?就憑你是舶主的侄子嗎?當年我追随舶主橫行四海的時候你在哪裡?當我随着舶主從鄭芝龍的追殺中逃亡的時候你在哪裡?”司馬南厲聲質問着,“你懂得牽星術嗎?你會算航道嗎?我才是最适合當舶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