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左良玉軍的戰力士氣,根本就沒有死戰纏戰的勇氣。若是順風仗還行,大部分士兵會很有興趣,比着搶着勇往直前好滿足燒殺擄掠的心理。若是逆風仗,形勢不妙還未等交戰的部隊,後方的軍隊早就一瀉千裡了。
這就是左良玉軍或者說大部分此時的明軍的現狀,要不然為何擁有二十多萬軍隊又有武昌堅城可守,卻不敢和被清兵追趕的順軍作戰?要不為什麼南明總數五六十萬的軍隊,面對十餘萬滿清兵卻紛紛投降,連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有打過。
對軍官來說,手下的士兵就是他們的身家财産,士兵折損嚴重的話他們就毫無地位可言。而對普通士兵來說,當兵就是為了混口吃的,傻子才會拼死作戰。什麼家國大義,那是什麼東西?和我們普通士兵何幹?
這是一種悲哀,一種時代的悲哀,也是大明的悲哀。大明立國兩百多年,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上自朝臣士大夫,下至普通的士卒,根本就沒有多少為了朝廷肯為國盡忠之人,一個個想的隻是保住自己的身價性命。
當然為國盡忠的人也有,像被左良玉囚禁在舟中的江督袁繼鹹,曆史上當二十餘萬左軍降清之後,他卻不願投降,被滿清殺害。像現在揚州的内閣大學士史可法,且不論他的能力如何,可是民族氣節卻是沒得說。
扯得有些遠了,回過頭來再看戰場。
面對岱山軍猛烈的火炮轟擊,看着身邊的戰船一艘艘被擊沉,大多數左軍水兵早已吓得心膽俱裂,還未等李國英下令撤退,已經紛紛調轉船頭,往後方逃走。
可是三四裡寬的江面上,左軍船隻卻有近千艘之多,倉皇間逃走卻又一下子哪那麼容易掉頭。
争搶之時,好些船隻相互之間碰撞在一起,無數個左軍士兵撲通撲通的落入江水之中。
每一艘船都想奪路而逃,好躲避對面岱山軍那可怕的炮火,可是水軍不比陸軍,江道雖寬也就三四裡,若是有組織的話,這麼多船全部掉頭撤退也需要一些時間,更何況這種無秩序的逃走。
短短的時間内,左軍水軍一片大亂,百舸争流、千帆競逃,其混亂不僅使得統帥李國英手足無措就連遠在一裡多外公主号上的任思齊都目瞪口呆。
這就是這個時代明朝的軍隊嗎?可真長了見識,前一刻還氣勢洶洶,轉眼間就一洩如注,這變化竟然如此之快!
“下令,全員出擊,務必把左軍水軍全殲!”震驚之餘,任思齊趕緊下令。位于船陣之後的岱山軍戰船一艘艘駛出,從大船之間預留的通道中殺出,在茅十八等人的帶領下,向着前方的左軍船隻殺去。
當作炮台的大船也紛紛拔起大錨,升帆轉舵,準備靠近戰場繼續轟擊,好給對方施加壓力。
岱山軍的船隻共八百餘艘,其中三百艘是從岱山帶來的,五百艘則是在鎮江征調而來的各種江船。這麼多船隻自然不肯能全部派出作戰,因為其中有很多隻适合運載貨物的貨船。
出擊的都是适合作戰的江船,約有三百艘,上面都是精銳的原岱山水軍。從鎮江新招募的水手還未經訓練,根本無法作戰。
一裡多的距離,三百艘戰船迅速劃過,直直的殺入混亂的左良玉軍船隊之中。所有的左軍士兵此時卻都隻知道奪路而逃,根本沒人想着阻擊一下敵人的攻擊,就連李國光手下最精銳的親兵也是如此。
茅十八站在一艘戰船船頭,揮刀劈飛一支不知從哪裡飛來的流矢。本來他是追擊船隊的統領,可是左軍已經一敗塗地,根本沒有形成有效的阻擊。這種情況下根本用不着指揮,每一艘岱山軍戰船都自主的向離自己最近的左軍船隻發動了攻擊。
岱山軍每一艘戰船上都配備十來名火槍手,以及大量的火油彈、火油罐等。靠近左軍戰船之後,岱山軍士兵根本不會跳幫厮殺奪船,而是遠的用火槍射擊,近的就扔火罐燒船。
“砰砰砰”的火槍射擊聲中,左軍船隻上的士兵紛紛慘叫着落入江水,扔過去的火油罐點燃又使得整艘船陷入火海之中。
而絕望下的左軍士兵當然也會發起反擊,可是他們反擊的手段無非是用弓箭射擊或者跳幫作戰。而經曆過山東之戰的岱山軍對部隊的防護十分重視,每個士兵身上都穿着具備一定防護力的鴛鴦戰襖,而軍官身上都穿着鐵甲,每隻船上都有十來個刀盾兵高舉着盾牌,根本不懼箭矢的射擊。至于跳幫作戰,以左軍的士氣,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勇氣。
在岱山軍的攻擊之下,很多左軍士兵哭嚎着紛紛投降,跪在船頭,把武器扔入江水之中。
在見到部下船隻潰敗之時,左軍總兵李國英已經知道大勢已去。手下慌亂的船隻把整個江道堵塞的難以通行。
而遠處岱山軍三百艘岱山軍戰船已經殺了過來。想乘船安全逃走已不可能,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将,這一刻李國英的決斷十分之快。他立刻下令船隻往江岸靠攏,下船以後沿着江岸從陸路逃亡。
五十艘艨艟戰船還剩下三十艘,剩餘的親兵還有六百多人。三十艘艨艟戰船靠在了長江南岸,李國英在六百多親兵的保護下往安慶方向奪路奔逃,試圖和沿着江岸行軍的步兵彙合。
前面說到,李國英先鋒大軍共五萬人,其中三萬水軍兩萬步兵,從水陸兩路一起進攻。
現在長江中的水軍已經大敗,在岱山軍的追擊下不知能有多少逃出升天,可是江岸上還有步軍在,因為船快的原因,步軍比水軍要落後了二十多裡。
這一刻李國英想的是要盡快逃回步兵之中,好逃出升天。
李國英聰明,他手下的水軍士兵也不傻,看着敵軍船隻追擊而來,而前方江道到處都是己方的船隻,根本無法快速逃亡,很多左軍士兵紛紛向李國英學習,駕駛着戰船靠向兩側江岸,好逃到岸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