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和向寵緊趕慢趕,終于及時來到都城,兩人風塵仆仆直奔皇宮。蔣琬一進朝堂,就感受到氣氛不太對勁。
“蔣卿家來了,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說關于丞相的事情。”劉禅長出一口氣,表情輕松了一些。
蔣琬上前朝拜,然後起身道:“陛下,都說了哪些事情?”
旁邊侍郎郭攸之忙出來說道:“蔣大人,我們在說誰來代行丞相之責,以及關于魏延的事情。楊儀大人認為魏延罪名确鑿,費大人認為還需調查。”
費祎在一旁心道,這個老好人,剛才一直觀望,蔣琬回來了就蹦出來獻殷勤了。不過也是随聲附議,贊同郭攸之的話。
蔣琬道:“陛下,魏延的事情比較複雜,臣以為還需要繼續調查才能知曉。。。”
楊儀一聽着急了,“蔣大人,何出此言?魏延暗害丞相,軍中諸将皆知。你不在軍前如何知情?更何況他後來埋伏我們,死傷了兩萬名将士啊!陛下,您不能聽信這些人的話啊。”
劉禅一想對啊,不光是丞相的事兒,魏延還殺害了那麼多人呢,表情立刻變得不悅道:“蔣卿家,楊長史所述非虛吧?你如何說法?”
蔣琬心裡暗罵魏斌這家夥真是給老子惹事,又想起當時趙禮的“狡辯”之詞,忙有樣學樣說道:“臣和向寵将軍到過陽平關,見到了魏延。據我們了解,事實不完全如楊大人所述。魏延稱是有人冤屈自己,回到漢中是因為無路可去,而褒谷口所為。。乃是據說因為害怕某人先借丞相之事讨伐他,讓他永無翻身之日,所以才先行動手的。“
蔣琬一邊組織着語言,一邊詛咒這魏斌,幹什麼不好,埋伏自己人,這怎麼說也圓不了場。
楊儀一聽氣的笑了,“蔣琬大人,你是不是被魏延灌了迷魂藥啊,這都什麼借口啊,就憑這些就能殘殺自己的兄弟嗎?”
一旁向寵說話了,“楊大人,未必吧。某些人不也因為私利軟禁過諸葛夫人?”
楊儀一聽,背上出了冷汗,心中暗罵手下辦事不利,此等消息居然也能洩露出去。
旁邊姜維感受到了楊儀的窘境,心說這楊儀,都辦的什麼事兒,這也能被人先知道,得幫說話啊,不然自己也可能被連累到,忙出來道:“陛下,此事臣事先知情。因為丞相夫人曾經放跑了魏延,又曾襲擊臣,我等覺得夫人情緒混亂導緻精神有問題,才加以保護起來。“
劉禅聽了,點頭道:“朕可以理解。蔣大人,還有什麼其他要說的嗎?”
向寵還想插兩句話,被蔣琬制止了。蔣琬想了想啟奏道:“臣啟奏天聽。魏延乃先帝舊将,深受恩寵,承蒙授以漢中太守近十年。荊州丢失後,我等因一直留有漢中之地,才保留了伐魏興漢的最後希望,魏延功不可沒。丞相數出岐山伐魏,魏将軍戰功赫赫,并無任何不良居心。由此可見,魏将軍是長期忠于我漢室的。“
蔣琬有理有據,衆大臣一聽,也紛紛壓下心中的怒氣,小聲議論着:“話是說的沒錯了。“”魏将軍多年戰功,确實不可抹滅。“”是啊是啊。。“
蔣琬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丞相夫人曾對臣說,她覺得魏延有可能是被人所陷害的,這一點如果大家不信,陛下召夫人一問便知。因而丞相被害之事,我們不能如此提前下定論,尚需再查。而姜維大人被伏擊一事,我認為應當聽聽姜大人的說法。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是某個人被人陷害,導緻将被置于死地,是不是會逃跑啊?别人都誤解了他,大軍壓近,是不是有可能會反擊啊?最最重要的事,我想姜維大人也還沒有說吧。“
蔣琬提到了一個關鍵的要害處,加重了語氣道:“姜大人,我想問你,從軍事角度來說,魏延真要反叛朝廷,是否應該長驅直入直取都城?”
楊儀都快氣瘋了,也不顧朝廷禮數了,大喊道:“蔣大人,你這個比喻是何居心??!”
蔣琬淡淡看了楊儀一眼道:“楊大人,為何不讓我把話說完?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通過陽平關的?難道你們與那反賊魏延和好了,還是串通一氣放你們過關了呀?”“你你你!!!。。。陛下!蔣大人這麼說,臣無法苟同!臣以為蔣大人居心不測,請陛下明察!”楊儀眼見蔣琬戳到了自己的要害,立刻把戰火引到皇帝那裡去。
朝堂上這下可熱鬧了,衆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打眼色的打眼色,遞紙條的遞紙條。見到形勢已經不可開交,這時董允出來請示道;”皇帝陛下,此事非同小可,牽扯太多是非,臣以為應當慎重處理此事。臣推舉蔣琬大人為尚書令,代行丞相職,徹查此事。“
郭攸之、向寵等人紛紛附議董允。
劉禅聽剛才蔣琬那麼說,也是起了些疑心,不是那麼相信楊儀的話了。他見幾個大臣都推舉蔣琬,便順水推舟道:“衆卿家所言甚合朕意,就這麼辦吧。”
楊儀急壞了,想讓姜維再說些什麼,姜維被蔣琬借力打力了一番,一時也不好多說太多,甘陵王劉永見狀,向費祎使了個眼色。費祎便出來跪拜道:“陛下,既然決定對魏延進行調查,臣提議,讓魏延來都城述職,由陛下親自問詢,也方便有司進行調查。如果魏延不願意前來,那就是抗旨,則其行可誅啊。“
楊儀一聽,眼珠子一轉,立刻附議:“臣同意費大人的提議,請陛下恩準。“
蔣琬一聽就知道楊儀沒安好心,且不說魏斌肯定不會來,這就算來了,還能活着回去?忙請求道:“陛下,此舉不妥,在這種情況下召魏延回來,魏延必然會懷疑有人想對其下手而推辭不來,反成為别人攻擊他的把柄了啊!”
劉禅不太高興了,言語中也帶了些責怪之意,“蔣大人勿須多言,朕已經決定就這麼辦了。魏将軍如果如你所述,還有着對朝廷的忠心,自然會前來,如調查結果表明他沒有暗害丞相,之前對姜大人所為也是逼不得已,那麼朕可以寬恕他的罪過,一樣再準他繼續為朝廷效力便是!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不用朕再多言了吧、”
蔣琬還想争取一下,這時宮外有信使來報,一信使送入一個密報,太監負責傳遞給了皇帝劉禅,劉禅看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許久示意一個太監讀給衆大臣聽,“臣巴東太守閻宇上報,據魏國洛陽密探消息,司馬懿大軍與渭水南北先後被襲擊,先是郿縣糧草大營被劫,之後于渭水南岸遭騎兵襲擊,被殺近萬。有人稱襲擊者為魏延。“
這個消息一讀完,大堂内又是一陣喧鬧。等到大家安靜下來,劉禅對蔣琬說道:“蔣卿家,看來你所言非虛啊,魏延逃亡之時,居然還有空去偷襲魏軍,戰功顯赫啊。”
楊儀撇了撇嘴小聲道:“那是他趁司馬懿偷襲我們撿漏。。。”姜維瞪了楊儀一眼,楊儀便不再出聲。
蔣琬看到皇帝的表情也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想着還有幾個冤屈鬼的事兒得趕緊說了,忙道:“陛下,據臣的消息,關統将軍之前被軍法拘禁,諸葛夫人也如姜大人所述有所牽連,丞相之事不應再牽連更多人了,臣以為陛下應恕他們無罪。”
劉禅一聽,怎麼着關統還被關了啊?又想起剛才姜維所說的夫人精神問題,心中憂慮:“姜愛卿,如果還有牽連到此事中的人,先行放了吧,不要再拘禁了。關統也算是朕的親戚,諸葛夫人更是我相父的夫人,即使有什麼不對,隻要沒有做大逆不道之事,不應随便約束他們的人身自由。”說到後面幾句時,隐然有了些許責怪的口氣。
姜維瞄了眼楊儀,意思說你看你整的,得罪外戚沒有好下場吧,忙躬身道:“臣遵照陛下的吩咐。”
這場朝堂上關于魏延的争吵就這麼告一段落了。結局幾家歡喜幾家憂,蔣琬升為尚書令代行丞相職,并負責調查魏延一事。皇帝劉禅又命費祎、姜維、楊儀等協助蔣琬一同調查,并派人前往漢中,召魏延進都城述職,同時配合有司調查丞相被害和褒谷口伏擊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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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後花園,一個偌大清澈的池水旁,皇帝劉禅在亭中枯坐觀魚。一旁侍候的太監道:“陛下,為何苦惱啊?”
劉禅歎了口氣道:“黃皓,你也聽到了,相父去世,朝廷将舉行宏大的儀式為相父送行。”
被稱作黃皓的太監關心的說道:“陛下,恐怕不止這一件事吧。魏延将軍的事。。。”
劉禅帶着些責怪的語氣說着:“朕說過好幾次,讓你不要議論朝政。”黃皓忙垂首不語。過了許久,劉禅自言自語道:
“目前局勢趨于混亂。相父剛走,朝廷各方勢力有所起勢。本土勢力安于現狀,姜維楊儀憎恨魏延,蔣琬等人又力保魏延,而費祎等待二者相鬥間企圖得利,更何況我那二弟三弟也不是省油的燈。軍中發生這種自相殘殺的事情,讓人如何能夠安心啊。”
黃皓陪着劉禅,聽着陛下說話,隻是思索,不再插一言。心裡卻在盤算着他自己的那本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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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都沒有!”魏斌把益州都城來使呈上的信函往桌上一摔,氣洶洶的說道。
來使的文臣也是個巧舌如簧的主,滿臉堆笑道:“魏大人,皇帝已經暫時沒有治罪了。決定調查過後,最終會給将軍一個說法。“
魏斌把桌子拍的山響,“你這話回家騙你媽去,你看你媽信不信!”扭頭氣勢洶洶走了,隻扔下信使在客廳裡讪讪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