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無論是徐光啟是曲來福都在忙碌的處理政務和各項事宜,春耕也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朱由校時不時的提出的各種意見,總能讓兩人眼前一亮。從流民的分散入戶,到春耕時官府給與百姓們的全面扶持,凡此種種不勝枚舉,但又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讓兩人對朱由校的眼光和能力更多了一分認同。
當其他人都忙于政務的時候,朱由校也沒閑着,這幾天來他在城内城外四處轉了轉。
在賈有德的工廠裡,親眼目睹了最基本的加工生産模式。一大堆體格相對健碩的男子在廠子裡熱火朝天的忙碌着。
幾個人輪流的拉着石磨磨着面粉,磨好後的面粉被人用筐背着倒入了大鍋中,然後還有人去屋外的井處打出井水一桶桶的背過來再倒進去,放上各種調料和其他的輔料,點火開煮。
幾個人踩着高梯手裡拿着長棍,在鍋裡面攪拌着,鍋底下有人不停的往裡面添着柴火,扇着風。
放眼望去,何止一個亂子了得,人用的不少但是一點合理的分配都沒有,大多數人都靠着蠻力,幹完這個幹那個,忙着忙着有的人就不知道該幹什麼了,經常一堆人紮在一起,幹着同樣的勞作,等幹完才發現其他的工序沒有人去做,又一堆人跑過去繼續幹另一個工作,就這樣重複低效的忙碌着。
而且這個工廠的通風極差,兩層高的倉庫,第二層隻有了了的幾扇窗戶,大門一直都開着都無法讓燒柴産生的煙塵排出,用不大一會兒的功夫裡面就煙霧缭繞的看不清了。
朱由校站在倉庫門外用手帕捂着嘴看着這亂糟糟的一幕,心裡面各種吐槽啊。
可是一旁的賈有德,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比劃着,滿臉笑容的跟朱由校描繪着這個工廠每天開工可以生産出多少多少的百味餅,廠裡面雇傭了多少無家可歸的流民。
“你知道什麼是工廠嗎?你這叫工廠?你這就是一個小作坊!還是黑作坊!”朱由校放下了手帕黑着臉,暴跳如雷的罵到。
“你知道一個食品廠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啊?”
“是安全!是吃你這個産品顧客的安全!你看看你雇的這些流民,他們一個個穿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也就算了,洗都不洗一下就來做食物?”
“你在看看他們臉上身上,滿頭大汗的後背都浸濕了,煙熏火燎的一個個都跟唱戲的似得,做出來的東西能吃?”朱由校指着這一切對他質問道。
面對着朱由校的怒火,賈有德最開始被吓了一跳,緊接着聽到王爺數落的各種不适,一時間面如死灰,一下子跪在了朱由校的面前。
不停地磕着頭,念叨着“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根本也顧不上了為自己申辯,或許他也想好如何申辯,因為朱由校的這些指責都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看到他惶恐的模樣,朱由校的怒火也消了半分,他也明白自己是發過火了。畢竟現在是大明朝,資本主義和工業生産剛剛發出萌芽,他所說的這些對于一個從未有過任何經驗和前人的對照,剛剛踏入加工業門檻的人來說,根本就是未曾料到的。
這樣說來也怨不得賈有德什麼也不懂,畢竟後世的那些工業體系和生産規範,乃至食品安全的加工準則,都是在這幾百年間,從無數次的失敗和過錯中總結出來的,讓他一開始就建立一個能達到後世那樣規範的食品工廠是不現實的。
消了氣的朱由校讓賈有德叫工人們都停工,然後讓他派人把工人們都帶下去,好好洗個澡,做一套工整的工裝,以後在工廠裡幹活用。而這套工裝由他出錢,難得大方了一回,也算是安慰了剛才被他吓壞了的工人們。
等到工人出去,工廠停産煙霧也散的差不多了,朱由校親自帶着賈有德走進了工廠裡面,給他一處處的指出工廠裡的各種不足。
雖然穿越之前的朱由校也沒去過食品工廠,見過裡面到底什麼樣,但是得益于一個宅男的博學,沒吃過豬肉,他還是見過豬跑的。
至少流水線的生産模式他還是大緻知道的,不過這個概念一說出來在賈有德看來簡直就是驚為天人啊!
賈有德一點也不傻,通過朱由校簡單的一講解,腦子裡一下子就浮現出工人們分工明确,高效高産的大量生産的景象,心裡面微微一算,就知道流水線的生産至少會讓他的這個工廠提高上幾倍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