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的變化,帶給北地邊民最大的切身利益就是生活的穩定和生存環境的改善。
曾經的他們,聽到匈奴入侵的風聲,就會四處躲藏奔逃。而如今,一旦匈奴前來進犯,竟然還有許多邊民會和守軍一起在城頭上擊殺匈奴人。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不會需要邊民擊殺匈奴人,可多年來遭受匈奴的襲擾,邊民們很樂意上城頭擊殺匈奴人。
能上城頭的,都是雲中城的老人,絕對根正苗紅。
燕銘當初離開雲中城的時候就和衛青說過,能夠攻破雲中城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出了内奸。否則以匈奴的武器和手段,根本無法從外面攻破雲中城。
雲中城的人民,都感念燕銘的恩德。
如今,燕銘回到雲中城,雲中城的百姓見到他都你會客氣的喊一聲燕侯,然後深深施禮。
人心,自古都是最深的。人心,自古也都是最淺的。
說它深,是因為你永遠都摸不透人心的變化規律。說它淺,是因為一點點小恩惠就能讓它滿足。
人就是這樣多變而且善變。
面對邊地百姓的感恩之意,燕銘禮貌而謙卑的回敬着。
到了雲中城郡守府,燕銘感動了。
因為他發現那郡守府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桌上擺放的物品,都是自己離開時候的樣子。上面沒有灰塵,顯然是有人每日打掃,但卻不曾有人入住郡守府。
“三哥,你為何沒有入住這裡。”燕銘感歎着,眼角濕潤。
衛青笑道:“我是将軍,職責是守城。每日在城頭和官兵們一起吃喝拉撒睡。這郡守府,還是給你留着。”
回到雲中城,燕銘先去了大老陳的鐵匠營。
在鐵匠營外面,就聽到了叮叮咣咣的聲音,還有大老陳粗豪的叫罵聲:“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來。孫老七,你都他娘的造了五百根槍管,還沒有點兒經驗麼?劉二虎,掌握好火候兒……”
聽到大老陳熟悉的叫罵聲,燕銘的眼角放射出笑意。
“大老陳,這幾個月,你進度不錯啊!”燕銘站在門口高聲說道。
“侯爺――”大老陳頭都沒回,卻聽出了燕銘的聲音,一轉身就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侯爺,大老陳打造槍管還可以,隻是那蒸汽機,是在是沒有太大進展。”
燕銘一把拉起了大老陳笑道:“沒事兒,那就是我的一個想法兒,咱們可以慢慢解決。在這邊地,槍管打造的好,就是大功一件。就憑這一手,你他娘的也快封關内侯了。”
大老陳聽到燕銘熟悉的罵人聲,撓着腦袋笑了笑,指着擺放整齊的槍管說道:“侯爺,這些槍管做工比之前的要精良許多。”
燕銘走過去,拿了一根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單眼掉線的瞄了一下說道:“就是這麼回事兒。東西隻有越做越精的,這槍管做的有些意思了。”
聽到燕銘的誇獎,所有的鐵匠都高興起來。
叮叮咣咣的聲音更加密集。
走完了鐵匠營,自然要去最重要的火藥廠。那裡臨着運河城的一個内湖,按照燕銘的設計,所有儲存火藥的地方都是臨湖而建造,中間都用巨大的高牆分割開來,每一處地方都要架上水龍,随時都可以吸水滅火。
在火藥廠的每個地方,燕銘都看到了一個猙獰的骷髅頭下面帶着一團火苗。顯然是禁止煙火的标志。
火藥是燧發槍和火雷最大的秘密。所用的人都是經過千查萬考的。
在火藥廠周圍,還有重兵把守。
燕銘讓韓嫣調動一百特種兵,在火藥廠周圍便衣把守。
對匈奴的戰争從春天開始,如今已經到了夏末。若不出意外,恐怕匈奴人的細作早就把雲中城的大體情況摸的差不多。
這裡放上明面的守衛固然有震懾之力。可放上特種兵隐藏在周圍的話,就能更好的保護火藥廠。
從火藥廠離開,衛青帶着燕銘到了城牆之下。
在城牆下面,老徐已經建造了一溜倉房。倉房之中,擺放着一盒盒的燧發槍彈藥,也擺放着一箱箱的火雷。
“這些火器,足夠應付匈奴許久的了。”衛青說這話的時候,略帶感歎。
燕銘笑道:“感歎什麼?”
“感歎我們隻能固守,不能主動出擊啊!”衛青說道。
燕銘搖了搖頭,說道:“三哥,若是不主動出擊,我來雲中城做什麼?”
“怎麼?陛下同意主動出擊匈奴?”衛青立刻興奮了起來。
雖然司馬修的事兒是衛青上報的,但幾十年來對匈奴的妥協讓衛青覺得這種主動請戰的事兒,很難通過那些腦袋陳腐的官員決議。
“司馬修在哪裡?讓我見見。”燕銘說道。
衛青點點頭,帶着燕銘離開了倉房,往雲中城的大牢走去,邊走邊說:“為了讓假象更真實,我把司馬修關入了雲中城的大牢之中。”
燕銘點點頭,越來越覺得後世文人寫的什麼‘衛青不敗由天幸’純屬是扯犢子。衛青這樣心細、膽大,若是戰敗才是不幸。
雲中城的大牢黑暗潮濕。
司馬修在其中一間。這個時間是白天,獄卒都在外面看守,裡面倒是沒有外人。
燕銘拾階而下,一眼就看到了那風流倜傥的司馬修。隻是他在大牢之中,已經不再風流倜傥的樣子,倒是一頭烏發披散開來,有一種落魄的感覺。
“這做的也太真了。”燕銘吐了吐舌頭。
衛青小聲說道:“是司馬修自己要求的。他說越是真實,越能保護他在匈奴一方的行動。”
燕銘雙目一凝,對司馬修不由得更是高看一眼。
不論他的報複方式有多**,被多少人瞧不起。但燕銘對司馬修的印象始終是好的。
“司馬兄,咱們又見面了。”燕銘站在監牢外面,大聲說道。
“狗屁的司馬兄,枉我把你做兄弟,你竟然懷疑我。還下我入大牢。”司馬修仿佛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喋喋不休的絮叨了許多。
外面的牢頭獄卒都聽得清楚。他們不知道司馬修是假的囚犯,紛紛冷笑,希望燕銘懲治司馬修。
“你這是何必呢!”燕銘大罵了幾句之後,小聲問司馬修。
司馬修扯着脖子對外罵了一通,臉上卻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