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匈奴一戰,對你來說,的确不公平。”王大劍練完一遍,已經走了,偌大的練兵場上隻有君臣二人的時候,劉徹有些歉意的說道。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燕銘索性一翻身,坐在了雙杠上,用雙腳勾着,整個身體繃直,望着天空。
劉徹也學着他的樣子,一翻身,和燕銘并肩坐在了雙杠上。
因為嫣然公主的事兒,王娡對燕銘有看法,這事兒燕銘也知道。怕燕銘誤解,劉徹說道:“這次和母後真的沒關系。朕本想力排衆議,啟用你的,诏書都讓司馬談寫好了。最終卻留中不發!”
說到這,劉徹的拳頭緊緊的握住了。作為皇帝,不能随心所欲,簡直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劉徹的性格還是不錯的,燕銘想着。後來之所以好大喜功,濫殺人臣,估計也是少年時這段經曆所壓抑的悲劇結果。
“有的時候,也不怪太皇太後和太後。這件事兒我沒有上報,私自帶着胡騎校尉軍離開駐紮地,深入匈奴腹地,的确是有過錯。朝中衆臣所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人人都像我這樣胡亂行事,恐怕天下就亂了。”燕銘說道。
劉徹看着他的眼睛一亮,打量了半晌才說道:“你沒說謊,羊公公果真沒看錯你。”
“羊公公?”燕銘疑問了一句。
“武安侯帶着很多人說你是有不臣之心。可隻有羊公公說你不是那種人。朕也覺得你不是,就這樣,太皇太後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沒往下追究。這中間,朕的母後也出了不少力!”劉徹說道。
燕銘笑了,沒有接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有的時候,朕真的覺得,你對這天下似乎并沒有什麼興趣。你的興趣完全都在這弘燕堂。”劉徹說道。
“那是陛下不知道弘燕堂會給大漢帶來多大的改變!”燕銘歎息一聲說道:“若弘燕堂能夠按照我的規劃,建立百年,大漢将會成為這個星球上最為強大的帝國。臣願意為陛下培養強漢的人才,這胡騎校尉軍,臣是不想再帶領了!”燕銘說道。
“行,你不想帶,朕就先收回。不過還是要駐紮在茂陵,就讓韓嫣當主将吧。”劉徹說道。
燕銘點了點頭,沒有了軍銜,就證明今後自己不用再上戰場。和那點兒可憐的權利相比,燕銘更看重的是人命。
他接受不了戰場上,平日裡跟着自己跑步鍛煉的士兵瞬間就頭顱紛飛的景象。燕銘覺得,自己不适合戰場。和戰場比起來,三尺講台就是他的‘戰場’。
“朕想微服出訪一段時間,你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跟着?”劉徹忽然說道。
燕銘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去,我還要在這建造茂陵邑。兵我是不帶了,可城還是要建造的。而且我覺得,邊塞的城市完全可以按照茂陵邑的方式改建。”
劉徹有些不明白,茂陵邑除了建造起來的高樓和所謂的别墅區,還有什麼不同?
燕銘指着操場中間的一個井蓋兒說道:“陛下,還記得茂陵邑高大的可以并行兩輛馬車的下水道麼?”
“當然記得,長安城的許多工匠都因為這個嚼了朕的舌根子呢!”劉徹笑道。
“為何嚼舌根子?”燕銘笑問道。
“他們說皇帝選的建造茂陵邑之人不學無術,就知道滿世界挖坑。還有說你挖斷了大漢龍脈的。不過都被我壓下來了。”劉徹說完這話,有些不淡定的問道:“當真有龍脈麼?”
燕銘笑了笑說道:“陛下還信任鬼神麼?信任煉金術麼?”
劉徹一愣,煉金術是假的,他已經知道。甚至上次的神棍李少君的一些事情,也都傳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尤其是燕銘把陽澄侯和李少君挖坑,故意欺瞞皇帝的事兒上報之後。陽澄侯的家就被抄了,如今李少君也在弘燕堂之中看押着,說是要被燕銘進行一次實驗。
“難道世界上真的沒有鬼神?”劉徹半信半疑的問道。
燕銘說道:“據我所知,沒有。就如同我剛剛說過的,咱們這個星球,是個球體。我們不過是生活在這個球體上的細菌罷了。”
這麼深奧的話,對劉徹來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你說朕生活在一個球上?”劉徹好奇的問道。
“當然,我們就是在一個球上。”燕銘很笃定的說道。
劉徹往四外望了望,緊接着用手拍了拍兇口,笑道:“老天垂憐,讓我們生活在了球的正面!下面的人腦袋朝下,活的一定很辛苦!”
看劉徹虔誠的樣子,燕銘有些想笑,可最終還是忍住了。無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沒有學習意識。
人,一旦看到了世界,就會覺得有許多東西,比王權,比富貴還重要。
此刻的劉徹,十幾歲,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燕銘沒有解釋那群頭朝下的人怎麼生活,而是簡單的說了說所在的這個星球大緻的結構。
“……比如東方朔去的地方,叫做北極。裡面并沒有仙人,也沒有其他的神迹。有的隻是一種叫做北極熊的動物,還有其他給北極熊提供養料的動物。在那裡的天空還會有極光出現,很是美麗……”
燕銘娓娓道來,把自己所知道的,都給劉徹說了一遍。
劉徹聽的如癡如醉。
等到燕銘說完,他也想明白了。一拍大腿說道:“朕終于有去處了。今後朕就在你的弘燕堂,也做個學生。你說的東西有趣,朕要一一驗證。”
燕銘笑道:“陛下現在來倒是可以,可一旦那一天大權在手,就要全心料理國事才對。”
“你放心,朕沒問題。”劉徹說的豪爽,可一想到窦太後,就知道親政的日子還遠着呢。
聽說繡衣尉已經找到了趙绾和王臧的一些犯罪受賄的證據。這兩個人看來是保不住了。
“這事兒也怪不得朕。聽母後說若是我一意孤行,恐怕皇位都要不保。老爹留下的兒子不少,各個王侯的分封着,窦太後随便找一個孫子都可以頂替自己。”劉徹想到。
這種時候,隻能把趙绾王臧二人舍棄出去,甚至劉徹還要故意把田蚡和窦嬰舍掉。
為了這次,他也默默想了許久。
在皇位能保住的前提下,劉徹不介意用點兒手段,清理一下自己身邊的大臣。田蚡和窦嬰就是他要清理的。
雖然窦嬰沒有什麼,可田蚡是在是太讨厭了。朝堂之上都是他的人,這樣下去還得了?
“燕侯,今後沒事兒,朕就會來弘燕堂小住學習一段時間。”劉徹說道。
“你能來當然好,對弘燕堂也是個宣傳。不過臣奉勸一下陛下,多讀讀弟子規。不要和東宮的太皇太後和太後頂嘴。他們畢竟老了!”燕銘說道。
“嗯,是老了……”劉徹也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