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的台階足有百多級。
燕銘向上看了一眼,跟着徐甲,拾階而上。
兩個人的速度并不慢,幾乎是一路小跑往上去的。
燕銘在新北城,一直有堅持鍛煉。而徐甲則不然。
兩個人一路急趨着,剛剛二十幾節台階,徐甲就有些撐不住了,大口喘氣說道:“侯爺,侯爺咱們還是慢些吧,這蓬萊台的台階實在是太多了。”
燕銘看着徐甲臉上的汗水嘩嘩流下,搖頭苦笑了一下說道:“都聽您的。”
徐甲連忙拱手說道:“這可折殺小人了。”
燕銘擺了擺手,兩個人放慢了腳步。
徐甲低聲說道:“陛下最近,對求仙很是熱衷。這次叫侯爺上去,恐怕也是因為這事兒呢。”
燕銘眉頭一皺,說道:“陛下本來已經熄滅了求仙的念想,怎麼時至今日,又有了這個想法兒?”
徐甲小聲說道:“侯爺是不知道啊,在陛下來到蓬萊之後,那海上,竟然有仙山顯現,偶爾還能看到行走的人影,人人都說那是仙人啊。”
徐甲說的時候誠惶誠恐,一副深恐驚擾得罪了神仙的樣子。
燕銘看他說的神乎其神,不由得一怔,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蓬萊這些日子發生了海市蜃樓這種奇觀。
古人不知道海市蜃樓是光折射原理,才把這種景象列入了神仙行迹之類。
想來,劉徹那求仙的火焰,是親眼目睹了海市蜃樓之後,才重新燃燒起來的。
二人一邊往上走,一邊說着這些日子劉徹對海市蜃樓的變化。
徐甲看到燕銘聽到海市蜃樓的事兒之後,并不是很驚訝,一副淡然的樣子,知道燕銘定然見過這種景象,也定然知道這種景象産生的原因。
“侯爺,小的鬥膽問一句,這世上,真的有神仙麼?”徐甲戰戰兢兢的問道。
燕銘看了徐甲一眼,咧嘴一笑說道:“這世上,有沒有神仙,我不知道,至少我沒有親眼見過神仙。而且你們所見的仙山和神仙,隻是一些投影罷了,并不是真正的神仙。”
徐甲聽了,連忙笑道:“侯爺說沒有,那定然是沒有。若是有神仙,小的認為,侯爺才是最接近于神仙的那個人。”
燕銘連忙搖手說道:“我也沒有什麼神力,隻不過是懂得的多一些。以徐内侍的聰明才智,若是你到弘燕堂經過系統的學習,能力定然不在任何人之下呢。”
徐甲知道燕銘是誇獎自己,可聽在耳朵裡就是受用,連忙搖頭,口中說着不敢不敢,心中卻想着羊公公告老之後就去了弘燕堂養老,自己是不是也要和這個侯爺搞好關系,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兩個人用了好久的時間,才登上高台。
在高台之上,劉徹正傲然而立,望着東方。
而在劉徹身後,一個一身麻布衣服,看上去十分消瘦的人正小心侍立着。
“忘記告訴侯爺了,這個人叫栾大,說是懂得神仙之事。”徐甲一拍腦袋小聲說道。
燕銘心中一動,栾大,也是個忽悠過漢武帝的人物,把公主都忽悠到自己的床上了。
“茂陵侯燕銘觐見陛下!”徐甲小聲說完了之後,就大聲報告道。
劉徹聽到了燕銘到了,立刻轉身,笑道:“死猴子,你可是讓朕久等了。這百十來級台階竟然讓你走了這麼久?”
徐甲看了燕銘一眼,生怕燕銘說自己脫了後退。
燕銘故意喘了幾口氣說道:“不行了,北方天寒地凍的,不怎麼運動,這身體,哈哈……”
聽到燕銘這樣說,徐甲感激的看了燕銘一眼,劉徹則臉上微微一黯,說道:“北方天氣不好,你還是回來吧。”
燕銘點點頭,說道:“臣一切聽陛下的。”
劉徹笑道:“你這死猴子,什麼時候聽過朕的。”
“陛下這樣說,臣就是有十個腦袋恐怕也不夠砍啦。”燕銘笑道。
劉徹看了一眼栾大,說道:“這位是茂陵侯,燕銘。你把你剛剛跟朕說的事兒,和燕侯再說說。”
栾大連忙雙手放在頭頂,身子九十度大鞠躬,說道:“草民栾大拜見燕侯。燕侯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當他說完了套話之後,擡起頭,燕銘才看清楚這個人。
年紀倒是不大,人長的也清秀,隻是一雙眼睛頗為靈動,一看就不是個穩當的人物。
“久仰。”燕銘一伸手,算是和這人打過招呼,轉臉剛要和劉徹說話。
那邊的栾大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說道:“侯爺,剛剛草民正和陛下說,侯爺的鋼鐵船隻,簡直是巧奪天工。侯爺這鬼斧神工的手段,小的真是由衷的佩服。”
燕銘轉頭看着栾大,眼中閃過一道寒意。
這種招搖撞騙的小人,他最是讨厭。
如今這家夥一上來就盯上了自己的鋼鐵艦船,看樣子是沒安好心。
略一思索,燕銘壓了壓心中的火焰,他不知道栾大和劉徹之間的信任到了什麼程度,所以也沒有冒然得罪這個栾大。
寒意被他壓下去,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這是陛下信任,才有如今這樣的結果。一切,都是陛下天恩。”
劉徹聽了這話,倒是很高興,說道:“栾大說,前幾日的景象,是東海仙山映入人間。隻要循着蹤迹,定然能夠找到神仙。”
栾大連連點頭說道:“陛下,隻要有一艘快船,我們就不愁追不上仙山。如今,燕侯這快船,正好派上用場。”
燕銘一笑,暗想,這家夥終于把話說道了點子上。
看栾大的樣子,一定是早有準備。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船将要到來的。
這個疑問在他心頭轉悠一圈兒,就明白了。
皇帝到蓬萊港等自己,并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恐怕自己造船的事兒,已經普天下都知道了。
就在燕銘要拒絕的瞬間。
外面的所有人忽然大聲歡呼起來。
一瞬間,外面的人都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東方湧去,更有許多人直接跪在地上,狠命的磕頭。
原本還算安靜的馬頭瞬間變得嘈雜起來。
燕銘往東方望去,隻見剛剛還是海天相接的海面上,突然之間仿若起了一層霧水一般。
在那霧水上面,一副模糊的畫面開始緩緩出現,越來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