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和溫泉行宮相距不遠。看到這麼多南軍在這裡駐守,燕銘的心感覺安穩了許多。
他一直擔心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魔門。怕他們找上門來。看現在南軍的态勢,應該是窦太皇太後準備常駐下去。
若是這樣,燕家的保障也就多了幾分。畢竟,南軍是皇族的護衛軍,戰力也是極為兇悍的。
“燕銘來了。”在溫泉行宮之中,羊公公沒有用宮廷上的辭令說茂陵侯拜見之類的話,隻是見的說了一句他來了。這就給這次觐見定下了一個基調。
屬于私下的見面,不是那種官方的。
“快讓這小猴子進來,是不是被百家宴撐的都忘記我這個老太太了。”窦太皇太後的聲音雖然蒼老,但是中氣十足。
燕銘還沒進屋,就在外面喊道:“老祖宗,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啊。”
說着,滿面帶笑的疾步走了進去。
窦太皇太後的大殿之中已經沒有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椅子,而是都換成了燕銘給他做的搖椅。
就連一向莊重的王娡都已經躺在了搖椅上,看到燕銘進來,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
燕銘還是按照皇族的規矩,恭恭敬敬的施禮問安。
窦太皇太後笑眯眯的看着他磕頭問安完畢,才說道:“小猴子,在邊關立了那麼大的功勞,沒想到回來還能這樣低調,出息的不錯。”
燕銘笑嘻嘻的說道:“還不是太皇太後和皇太後教導有方。”
王娡噗嗤一下笑道:“你這張嘴就是會說。”
“可不是,剛剛誇獎了你幾句,這小尾巴就夾不住了。”窦太皇太後也笑着說道。
燕銘索性放松了身子,一副憊懶摸樣的往座椅上一栽歪,說道:“老祖宗,皇太後,你們是不知道啊。在外面裝的太辛苦。我發現我就不是個幹大事兒的主兒。可不習慣那些禮儀束縛。隻有到這兒才能放松下來。”
“你這麼說,就不怕哀家給你按照失儀論罪。”王娡笑道。
燕銘嘿嘿一笑說道:“這溫泉行宮之中,就是燕銘的第二個家一樣,太皇太後在我的心中和我祖母一樣重要,而皇太後在我心中,那就是我的親娘。這裡還需要儀态,那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看到燕銘搞笑,兩個天下權勢最盛的惡女人紛紛掩口而笑。
“行啦,你在邊關看樣子過的不錯,男兒的皿腥氣息沒磨練出來,倒是嘴皮子的功夫厲害的很了。”王娡笑道。
窦太皇太後也呵呵笑着,很是開心。
燕銘暗中思量着,自己說窦太皇太後是自己祖母,倒也不過分。說王娡是自己的親娘一樣,絕對是違心的。
不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看上去王娡很受用。
這倒是便宜了自己的老子燕山。若王娡真的是他娘,燕山豈不是和王娡有些不清不楚……
“小猴子,雖然聽說了邊關的戰事,可哀家還是想從你嘴裡聽一聽,給哀家說說看。”窦太皇太後的話打斷了燕銘龌龊的思想。
燕銘一拱手,恭敬的說道:“是這樣的,邊關的戰争……”
這一次,燕銘說的特别詳細。老人家就是喜歡這樣詳細的細節。當聽說燕銘出去和匈奴人單挑,窦太皇太後和王娡都驚訝的看着燕銘。
她們都沒想到,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燕銘竟然能夠出城去單挑。
“不去不行啊,匈奴人侮辱大漢,我若不出去,丢的是大漢的臉。”燕銘表情凝重而莊嚴的說道。
這話讓兩個女人紛紛動容。能把大漢的面子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要,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這孩子,就是太實在。我看你在奏報之中,對自己的功勞隻字未提,倒是把衛青、李廣、程不識三個人大大的說了一通。衛青我不知道,可李廣程不識什麼樣,哀家還是有些明白的。你這樣擡舉他們,自己的功勞都不要了麼?”窦太皇太後說道。
燕銘正色說道:“當的官越大,爵位越是高,責任也越大。燕銘性子頑劣,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若是真的官太大,爵位太高,那責任也越是大,我怕我承受不來呢!所以,還是不要那些功勞了。更何況,若是沒有皇帝給我機會,怎麼會有那些功勞加身?”
窦太皇太後歎息一聲說道:“隻是這樣,皇家對不起你這孩子呢。”
王娡說道:“天下如你這樣想的人,還真是少數。誰不貪戀權位啊!”
燕銘點點頭,說道:“權勢,的确是好東西。可一旦擁有了權勢,也就失去了自由。人人都覺得天下做皇帝的是最好的,因為擁有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利。可誰又看到皇帝所承受的一切了呢?天災人禍,皇帝都要操心。大事小情,都要上報給皇帝,這種事兒,别人羨慕,若是落在我身上一天,我都受不了!”
聽着燕銘說的話,兩個女人倒是深有感觸。
他們兩個都是陪着皇帝走過來的,真正的皇帝到底是有多累,他們心知肚明。隻是人生走到了某個段落之後,真的會被權利迷住雙眼。
否則王娡也不會費盡心思把劉徹推上皇位。
如今聽到燕銘這樣的說辭,一瞬間,王娡都有些懷疑自己當時做的是不是對的。
可是轉念一想,燕銘說的是沒有生在皇家的狀态。
而生在皇族,你不争取當皇帝,那就隻能成為一般的王爺。看看那些王爺,但凡有一點兒能力的,都被當了皇帝的想辦法弄下來,而沒有能力的,也會被皇帝找借口拉下來。
生活環境不同,選擇也就不同。
這一刻,王娡突然覺得,生在帝王家不是什麼好事兒。
窦太皇太後也思索着燕銘的話,對燕銘更深的理解了一層。
沒有了他們擔憂的事兒,兩個人自然更高興。大漢朝有燕銘這樣一個能人,是漢朝的福氣,是劉徹的福氣。
燕銘又說了一些邊地趣事,逗得兩個女人哈哈大笑。
窦太皇太後非常高興,就要留下燕銘,讓他晚上在溫泉行宮吃飯。
一說到吃飯燕銘想起晚上的百家宴,那時候自己可不能不在場,溫泉行宮的這一頓飯看來是不能吃。但是一定要和窦太皇太後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