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十三日還十三年
本子翻開,那十三年的記憶,湧上顧卿九腦海。
所有的小傷痛聚在一起,竟然是錐心之痛!
雖然早已知曉顧家謝家有陰謀,可當真看到這賬本的時候,顧卿九還是驚到了。
原來,那些瑣碎的小事小傷,都是他們的陰謀!如此記錄下來算是什麼!把她當做小白鼠,一邊喂藥,一邊觀察嗎!
不行,她全都要,還回去!
走出茅房,顧卿九原本是直接朝着營地大門走去,走了兩步,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
如此跑出去能幹什麼?報仇?她重生而來,就是給顧卿九報仇的!憑她現在的能力,除了做點惡作劇,還能做什麼?
惡作劇不足以懲罰顧家和謝家人!
顧卿九摸了摸藏在懷中冰涼的賬本,嘴角勾起一絲笑來。
這是夏申給她的,而夏申做事,定然是得了夏侯絕的吩咐。
這夏侯絕什麼意思,給她個賬本,證明自己并未與謝家同流合污?
有意思。
顧卿九鬼使神差地便調轉了方向,去了大營腹地,單獨為夏侯絕開辟出來的院子。
守衛剛想攔住顧卿九,院子裡卻傳來了夏侯絕的聲音。
“讓她進來。”
守衛放行,顧卿九進去便見夏侯絕幽幽坐在石桌旁,喝水。
“這麼熱的天,喝這麼燙的水,也不怕燙死你。”顧卿九白了夏侯絕一眼。
“燙死了,你不是還能起死回生嗎?”夏侯絕竟是擡頭朝着顧卿九無賴地一笑。
顧卿九揉了揉眼睛,再一睜眼,夏侯絕那貨竟然還在笑!
這世界怎麼了?這種小痞子似的笑容,怎麼可以出現在狂拽酷炫的九千歲夏侯絕身上!顧卿九有理由懷疑,這個夏侯絕是假冒僞劣的!
“怎麼?眼睛又不舒服?”夏侯絕說着,又是從懷中摸出一面純白手絹給顧卿九揉眼睛,那柔荑般的手提醒着顧卿九,眼前這人正是夏侯絕,絕對沒錯。
顧卿九一把拉住了夏侯絕的手,給他把脈,然而就是剛剛那一瞬,顧卿九臉色一變。
夏侯絕的脈象,與常人不同。
“你,沒哪裡不舒服吧?”顧卿九試探着問道。
“有,這裡。”夏侯絕将顧卿九的手一把拉進自己的衣襟,放在他的心口。
“流氓!”
顧卿九甩手要跑,反而是被夏侯絕死死抱住。
抱住往房間走,扔到床上,拔掉衣服!
“喂!你幹嘛!不要!啊!”
鬼針亂飛,夏侯絕一一躲過,顧卿九隻好緊緊閉上了眼睛,暗罵自己蠢,她蠢,她真蠢,明知道夏侯絕不是好人,她還傻乎乎的跑過來,想着,就算他是在博取信任,那也不會很快對她不利,利用來報仇倒是不錯!
“為何閉着眼睛,難道是在期待什麼?”夏侯絕的聲音在顧卿九幽幽響起。
顧卿九小心地睜開了一隻眼睛,見夏侯絕拿着賬本,雲淡風輕地坐在一旁,喝水。
顧卿九這才将兩隻眼睛都睜開,一屁股坐起來,将自己的衣服拉好,瞪着夏侯絕,“你是為了搶賬本?”
夏侯絕搖搖頭,“本宮給你了,又怎會去搶?”
“那你剛剛……”
“你剛剛,喂,你幹嘛,不要,啊……你覺得,别人聽上去,像是什麼呢?”夏侯絕眸中浮起一絲邪肆,讓顧卿九不由地覺得自己三觀都不好了!
這是要毀她的清白嗎!還是要證明死變态九千歲夏侯絕就算是個太監也可以讓她不要不要的!
顧卿九氣得拔腿便走,夏侯絕的聲音又在身後幽幽地響起來。
“十三天,如何?”
顧卿九回過頭來,“啥?”tqR1
“若是覺得十三天太短,十三個時辰也行,隻是恐怕,顧家的那群女人,沒一個能活下來。”
“啥啥啥!”顧卿九一屁股坐回了夏侯絕對面,“你說清楚點,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其實是反應過來了,夏侯絕的意思,是要給她報仇,将她十三年受的委屈,全都還回去!
可她就是不敢相信!
“不想報仇嗎?”
“想。”
“不想麻利的報仇嗎?”
“想!”
夏侯絕淡淡一笑,将水杯放下,“這樣,總該相信本宮,與謝家顧家,并不是一路的人了吧?”
“你原本是要跟謝家段家結盟的吧?謝家是雲滿派,而段家又……”
“是今日開始,還是另擇吉日?”
顧卿九還未将自己的顧慮說完,夏侯絕便打斷顧卿九的話。
沒錯,謝家是雲滿派,東冥大部分的大臣都是雲滿派,不為别的,隻是因為整個東冥的大部分男人,都無法忍受兩代皇帝是女人,段家識時務,也是支持雲滿,所以,他夏侯絕一定要與這些人同流?
夏侯絕強硬的态度讓顧卿九第一次被此人的強大所震撼,若不是因為夠強大,又怎會如此決絕地“不結盟”。
“今日。”顧卿九道。
“好。”夏侯絕點點頭,冷聲道:“傳令下去,兩個時辰内,讓全雲京的人都知道,顧卿憶早已不是處子,洛夫人與謝晚楓有染。”
顧卿九瞪大了眼睛,兩個時辰!兩個時辰要散步謠言,得要多少人!
夏侯絕看着顧卿九那吃驚的樣子,不由失笑,“怎麼,想見識一下?”
顧卿九點點頭。
“正巧,本宮也還未用膳,聽聞雲京新開了一家酒樓,你請。”夏侯絕起身道。
“我沒錢。”顧卿九尴尬地笑笑。
“欠着。”夏侯絕也淡淡一笑。
欠他錢,欠他情,總之,欠他越多越好,欠到她隻能用一輩子來還。
就這樣,顧卿九被夏侯絕拉着又出了大營。
話說,她這個關系戶最近日子過得有些過分美好,别的隊員訓練三個月内,除了後兩個月執行任務可以請假外出,三月内是不能無故外出的。她倒好,都是第二次被帶出去吃好吃的了。
新開的酒樓名為天下味,也是段家的産業,主打泉州特色菜,菜名都新鮮得顧卿九不認識。
“你點吧。”顧卿九将菜單遞給夏侯絕。
“你請客,自然你點。”
顧卿九卻是對着菜單許久都不敢開口,一旁的小二似乎是看出了顧卿九的心思,笑道:“姑娘,本店開業酬賓,所有菜品都半價,要是不知什麼菜好吃,就多點幾樣,不過本店,什麼菜都好吃。”
都好吃?那她就都點一下!
“清炖紫河車,這名字聽上去挺詩意的,好像童話裡的小水車,我要吃這個;還有這個,火辣牛歡喜?哈哈哈,是牛死得時候很歡喜還是人吃了很歡喜?聽着挺有意思的,這個也要;紅鹵羊繡球……”
将菜單裡她沒見過的菜名都點了一通,顧卿九心情有點美好,轉頭對夏侯絕笑道:“昨天懷疑你了,不好意思啊……”
夏侯絕淡淡地搖搖頭,開了包廂的窗戶,示意顧卿九聽外間的說書聲。
“話說,這顧家有九女,每一個都是如花似玉,要說美貌,當屬顧家排行第一的老大,顧卿憶最為美麗。顧卿憶,年方十八,正是青春貌美,身材婀娜,讓男人們見了都皿脈噴張。可這顧卿憶,不過年方十八,怎生有如此風韻?”
說書先生在次刻意停留,喝了一口茶,吊足了聽衆們的胃口。
“要說着顧卿憶為何有如此風韻,便不得不說,顧卿憶的生母,洛夫人了!洛夫人如今雖已是半老徐娘,卻也是風韻猶存。當年的雲京第一美人洛玉兒,外出表演,在客棧中遇上了當時的兩大青年才俊,一位是年紀輕輕便戰功顯赫的顧風流顧将軍,一位是二十出頭便成為東冥首席戰隊醫師的謝晚楓。洛玉兒對這兩名男子都有意,便讓丫環,給顧風流和謝晚楓分别送了兩個香囊。這香囊裡裝的,不是别的,而是她的……三根毛!”
說書先生又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
“你這說話先生,怎麼說書的呢?青絲懂不懂?說毛多不文雅?”大堂裡有人唱起了反調。
“你的青絲是彎的?”說書先生輕描淡寫地将這個問題給糊弄過去,但在場的人們卻都懂了。
畢竟都是成年人。
“喂,這人不會是你找的吧?”顧卿九推了夏侯絕一下,強忍着笑,這說書的口味,未免有些重了。
“繼續聽,精彩的還在後面。”夏侯絕朝着顧卿九寵溺地一笑。
“顧風流和謝晚楓兩人同時收到了香囊,反應卻是各不相同。顧風流拿着香囊,想了半天,也不知香囊有何用,問了随從,随從隻說,洛玉兒對你有意。有意是何意?顧風流當初到底是年輕,不懂。可謝晚楓不同,他是醫師,又早已娶妻,什麼沒見過,當時便明白了洛玉兒的意思。”
“喂,什麼意思!你不說清楚,我們怎麼明白!”又有人打斷了說書先生的話。
“不明白就别聽說書!”說書先生狠狠瞪了那打岔的人一眼,折扇一揮,“這話本子,還沒到最精彩的時候呢,大家接着聽!”
“好!快說快說!”
“那一夜,謝晚楓到了洛玉兒門外,敲門三下,對應着那三根毛。隻聽房間裡洛玉兒嬌滴滴地問道,何事?謝晚楓便拱手回答,治病。洛玉兒急忙開了門,兩人這一治,便是到了天亮,待到洛玉兒醒來,便是第二日了,而謝晚楓卻已不知去向。洛玉兒正疑惑之時,外間敲門聲又響了三聲。洛玉兒這次也不問了,急忙将門打開,卻見是謝晚楓的小厮,端着一碗藥。洛玉兒混迹風塵,怎會不知這碗藥是何意思,一怒之下,将藥碗打碎!衣衫不整沖到了謝晚楓房間,誰知謝晚楓早已不在。洛玉兒無奈之下,隻能在客棧中痛哭。後來顧風流碰見了,以為是自己收了香囊不曾回應惹惱了洛玉兒,前去道歉。那洛玉兒看當初的顧風流,人長得俊朗,為人又老實,便問,你可願意娶我?顧風流傻呵呵地樂了,他正愁娶不到媳婦兒,便八擡大轎,将洛玉兒給娶了回去。可誰知,顧風流的母親,不喜洛玉兒出身風塵,隻肯讓她做妾。顧風流為了洛玉兒,與母親怄氣,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一走,便是半年。半年後,顧卿憶出世,顧風流才回到雲京,可這次回來,他又帶了一個女人。”說書先生說了這麼一大段,中間沒有被任何人打斷,到了這裡,他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問道,“欲知後事如何,顧卿憶是否顧風流親生,顧卿憶又是否沾染了其母的風塵習氣,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