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好可憐
慕容嘉音看出了夏侯絕的疑慮,便笑道:“九千歲放心,這斷魂草是真的,因為家父曾經喜歡收集綠葉,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将斷魂草采回來,用了家中秘法保持新鮮。”
夏侯絕微微有些遲疑,伸手要将斷魂草拿出來,慕容嘉音的臉色忽然一變,深吸了一口氣。
顧卿九發現了慕容嘉音表情微妙的變化,一把将夏侯絕手中的盒子搶了過來,對夏侯絕道:“最好不要徒手觸碰未知的草藥。”
竟然被這丫頭當着衆人的面給教訓了!
夏侯絕有些尴尬,不過想來這丫頭說得确實是對的,他剛剛大意了。
顧卿九仔細嗅了嗅那斷魂草,是有些藥水浸泡過的味道,應當是用制作标本的方法保存下來的。
要不要吃一點試試有沒有毒?如果一直不嘗試,恐怕拿到斷魂草也沒有用。
顧卿九輕輕掐了一小片葉子下來,吞了下去。
這玩意兒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顧卿九吃得眼睛眯起來,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看得夏侯絕有些緊張。
“喂,不會是毒藥吧!”夜寒看着慕容嘉音冷聲問道。
慕容嘉音有些尴尬,這斷魂草是用了藥水浸泡才保持成現在的樣子,先不說沒人吃過斷魂草,就是那藥水,小時候他父親也不準他用手去碰……
所以,有沒有毒這種事,他不敢保證。
“好像沒毒。”顧卿九總算把那陣奇怪的味道給忍了過去,唯一可能有毒性的就是用來浸泡斷魂草的藥水,不過已經日子久了,揮發了很多,藥王能解。
夏侯絕和夜寒松了一口氣,沒有毒便好。
顧卿九将圖雅拉上了馬車,朝着驿館趕回去。
箫落和慕容嘉音沒有追上來,就算沒有做交易,就是他們真的要來搶圖雅,也是搶不過的。
顧卿九一直拉着圖雅的手,就像她做人質的時候圖雅很照顧她一樣,顧卿九現在也對失戀的人質充滿了人性關懷。
圖雅一路上沒有說話,隻是一直閉着眼睛假寐,可眼淚卻一直流下來。
這才是真的被欺騙的失戀啊,顧卿九想起自己之前假裝失戀的樣子,那演技真是浮誇啊。
顧卿九一遍遍給圖雅抹着眼淚,“你别哭了,不如我兇給你埋啊!”
圖雅一愣,睜開眼睛看了看顧卿九的兇,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别哭啊!我最喜歡埋兇了,主動給你埋你還哭,瞧不起我啊!”顧卿九雙手叉腰,瞪着圖雅,那眼神似乎就是在說:小樣,别給臉不要臉啊!
“你兇好小。”圖雅喃喃道。
顧卿九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兇,發現自己确實很小,她頓時覺得圖雅好可憐,想哭的時候竟然沒有兇埋!
“你好可憐……”顧卿九拉着圖雅的手,感同身受的憋出兩滴眼淚來,“沒有兇埋。”
“是啊,我好可憐啊……”圖雅一下子撲在了顧卿九肩上,一遍遍的大叫,“我好可憐啊!”
霧草,這壓迫感!
顧卿九覺得好難受,轉頭朝自己身邊的兩位男士求救,兩位男士一直看向窗外。
兩位男士覺得,如果圖雅撲在他們身上,他們會更難受。
其實,顧卿九知道圖雅一遍遍叫着自己可憐,哭的不是沒兇埋,而是箫落沒有選她。
今天,她好像是整個世界都颠覆了吧,先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是想要出賣整個人族的人,然後再是發現箫落知道一切,最後選擇了光複南疆,而沒有選擇她。
她甚至為了光複南疆,抛棄了自己的原則,用蠱王在東冥害了那麼多人的性命。
本來就活得很難,現在卻是發現那樣壓制自己的本心去迎合他,換來的卻是他的“不要”。
圖雅一路哭到了驿館,方風發現夏侯絕竟然是将敵方的公主都給綁回來了,又是好一頓溜須拍馬。tqR1
“九千歲真是神機妙算,外出三日,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将敵方公主給綁來了!”
以方風為首的小官,如林森一類,便是跟着附和。
夏侯絕一直皮笑肉不笑的應付着,詢問這些日子的戰況。
顧卿九卻是撇着嘴不以為意,因為這次遇到圖雅完全是運氣好,哪裡是夏侯絕神機妙算!
安排好了公事,方風料想夏侯絕已經累了,早已經備好了酒席給他接風洗塵。
然而顧卿九和夜寒,作為兩個通緝犯,自然是不能出席的,隻能躲在後院裡,吃着絕衛偷偷送來的飯菜。
阿翹卻對顧卿九手裡拿着的小盒子十分有興趣的樣子,吃飯的時候眼睛總往那個盒子瞟。
“阿翹,那盒子裡面裝得毒藥,千萬不能碰。”顧卿九對阿翹道。
阿翹乖巧的哦了一聲,繼續低頭吃飯。
夜寒還不認識阿翹,便打趣道:“這是你和夏侯絕的女兒?”
“呵呵……”顧卿九白了夜寒一眼,“我要是十歲的時候就能生娃了,那這就是我的娃吧……”
“真是天賦異禀,十歲就能生了。”夜寒笑道。
顧卿九一筷子敲在了夜寒的頭上,“别教壞小孩子,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夜寒長長的歎了口氣,“你看誰都可憐。”
“不是我看誰都可憐,而是我遇到的人,都挺可憐的……”顧卿九也歎了口氣。
她身邊的人,背後都有好些心酸故事,隻有這個夜寒,失去了記憶,活得潇灑一些。
“可你有沒有想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夜寒反問道。
“造化弄人罷了。”顧卿九歎了口氣,夾了一筷子蔬菜給夜寒,“吃飯的時候别談這麼沉重的話題,影響食欲。”
顧卿九看了一眼阿翹,從小就沒了父母,這孩子的身世,其實跟圖雅有些像,隻是跟着夏侯絕,不用想着什麼複仇,她肯定不會像圖雅過得難麼苦。
“姐姐,你别看着我,你也吃飯呀!”阿翹說着,也給顧卿九夾了一筷子菜。
似乎她已經很清楚顧卿九吃素的習慣了。
顧卿九累了,沒等夏侯絕回來,已經躺下睡了,可阿翹一直望着那個裝着斷魂草的盒子。
顧卿九好幾次睜開眼睛,都看到阿翹站在桌子前。
她發覺有些不對經,皺着眉頭問道:“阿翹,你在那兒做什麼呢?”
阿翹卻是假裝有些害怕地問道:“姐姐,你為什麼要留着毒藥?”
顧卿九想起自己上次毒啞林珑的時候把阿翹給吓到了,所以,這孩子現在該不會是懷疑自己要毒死她吧?
顧卿九拍了拍額頭,解釋道:“那不是毒藥,是我要吃的藥。”
“姐姐你生病了嗎?”阿翹問道。
顧卿九忽然覺得身邊帶着個好奇寶寶真是麻煩,便敷衍道:“是,我病了。”
“那你快吃藥啊!”阿翹說着就把盒子拿到了顧卿九面前,說着便打開了盒子,伸手去碰斷魂草。
顧卿九急忙拉住了阿翹的手,“不要亂碰!”
“為什麼不能亂碰?”阿翹睜着眼睛,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顧卿九,似乎是在質問,“是不是有毒?”
顧卿九有些不耐煩了,“跟你說沒毒了!”
“沒毒那你吃掉啊,要怎麼吃?熬藥嗎?阿翹去幫你熬!”阿翹說着便拿着斷魂草要走。
“诶!你回來!”顧卿九拉住了阿翹,解釋道,“這藥不是用來熬的。”
“那是怎麼吃的?”阿翹問道。
其實顧卿九也不知道斷魂草應該怎麼吃,不過吃了那一片葉子之後,迷獸一點反應都沒有,所以,直接吃應該不會有效果。
顧卿九垂下眼道:“我也不知道。”
阿翹哦了一聲,這才将斷魂草放下,對顧卿九道:“姐姐,睡吧,我不吵你了。”
顧卿九被阿翹這麼一鬧,哪裡還睡得着。
從前她沒發現這孩子不對勁,今晚卻是覺得她詭異得很,不知怎的,路西雪感覺阿翹明明是個孩子,剛剛說話的樣子卻讓她莫名有股壓迫感。
甚至,感覺她似乎是在哄她吃下斷魂草。
顧卿九忽然覺得斷魂草放在這裡不安全,便趁阿翹睡着了,起身來想把斷魂草放到夏侯絕那裡去。
夏侯絕還沒有回來,這個時辰,就算是應酬應該也應酬完了,大概他還在前方部署吧。
她就這麼趴在夏侯絕的書桌上睡着了,等到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躺在夏侯絕床上,而夏侯絕又已經不見了。
夏申端了水過來給顧卿九洗漱。
“夏申,你家爺呢,這麼早就出去了?”顧卿九問道。
“白老将軍來了,所以爺去跟他商議前方戰事了,您也知道,您現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現在白老将軍眼前。”夏申尴尬地笑了笑,“所以爺讓您最好避一避。”
顧卿九知道白義的性子,按照他那一根筋的邏輯,肯定會把她這個通緝犯給抓回去,到時候夏侯絕還為難。所以顧卿九很識趣的點了點頭。
“夏申,能不能給我單獨安排一個房間?”顧卿九問道。
“哦?怎麼不想跟阿翹縣主一起住了?”夏申笑着問道。
“嗯,小孩子夜裡鬧,我想好好休息。”顧卿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