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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黑衣人的真正目的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623 2024-01-31 01:12

  用人藏人,是最好的方法,最不易被察覺,就像水融于水,誰也找不到痕迹。

  但魚非池卻否定。

  “不會。”魚非池卻搖頭,似嘲似笑:“因為我們都知道,初止不得商帝喜歡,商帝也根本不會再把任何士兵交到初止手裡,初止是招不到新兵的,如果他突然拉起了一隻隊伍,反而是在欲蓋彌彰地告訴我們,那就是失蹤的人口。”

  蘇于婳将手裡的情報一推,眉頭輕蹙:“總覺得初止沒這腦子才是,提早就挖好地道,而且是通向人口衆多的城郡,這樣滴水不漏的安排,不像是他。”

  “的确不是他。”魚非池說,“是黑衣人。”

  “你覺不覺得,這黑衣人行事手段很熟悉?”蘇于婳道,“未雨綢缪,先人數步,精密計算,這些做事的風格,都與……”

  “與無為山很像,或者說,與我們無為七子很像。”魚非池接住她的話。

  “師妹,這一回,我們怕是遇上最強大的對手了。”

  “我倒是覺得,我們再一次掉入黑衣人的圈套了。”魚非池卻道。

  “什麼意思?”蘇于婳不解。

  “這十萬人是他順手推舟用來吸引我們的目光的而已,他的目的,應該在别處。”

  蘇于婳笑看着魚非池,這樣才思敏捷的魚非池倒有幾分熟悉的樣子,便笑問道:“那依你所想,你覺得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魚非池不說話,她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這個黑衣人行事,特别習慣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用很多五花八門的表面現象來掩蓋其真實目的。

  交手多次,黑衣人都是如此,黑衣人用一件非常重要的,魚非池他們不得不去關注的事,引開衆人目光,然後黑衣人再在暗處給衆人以緻命一擊。tqR1

  上過幾回當之後的魚非池這一次警覺性極高,不再被黑衣人牽着鼻子走。

  隻有走到黑衣人前面,才有可能反制!

  所以魚非池迅速地整理着所有有可能被她忽略了的細節和事件,因為這些都有可能成為黑衣人痛擊大隋的緻命點。

  蘇于婳見她不出聲,便知她在飛速地想着事情,也就不再打擾,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看到石鳳岐站在外頭,她看看裡面又看看外面,把門合上,遮去了石鳳岐的目光。

  “師弟。”蘇于婳笑看着她。

  “你們聊了什麼?”石鳳岐也笑問道。

  “總之是對大隋有利的。”蘇于婳說,“不如我們一起走走吧。”

  “好。”

  兩人走在軍營裡,大隋的軍隊是十分健康的,沒有任何壓抑的情緒在,也不會有過份亢奮的激情,隻有一種靜待雷霆一擊的沉默力量,這種力量充滿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美感。

  蘇于婳極擅軍法謀略之道,見此大軍便歎:“師弟,你若不是生帝王家,做個普通将軍,也是可以名揚天下的。”

  石鳳岐發笑:“生在帝王家也無甚不可。”

  蘇于婳瞧了他一眼,這可了不得了,浪蕩的公子有朝一日也會說出這等高覺悟的話。

  “對了,多謝師姐你,你來以後,非池至少愛說話了些。”石鳳岐答謝道。

  “你知道為什麼她願意跟我說話嗎?”蘇于婳反而問他。

  “為什麼?”

  “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我這樣的人是最好的,不會怕失去,也不會怕身邊人死亡,她羨慕我。”蘇于婳笑道,“她羨慕我可以無情無義,也羨慕我不會有任何情感上的痛苦。”

  石鳳岐聞言低頭輕笑:“原來是這樣啊。”

  “但她不是我。”蘇于婳語氣中那種熟悉的鄙夷與不屑又浮起,“她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我,她如果連她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連原本的自己都要抛棄,這樣的人,沒資格成為我。”

  石鳳岐擡手拂過一匹馬的後背,帶着幾分笑意:“她不會成為你,她隻是她自己。”

  “那你如何解釋,此時的她?”蘇于婳三分不滿七分嫌棄。

  “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你怎能體會,她被命運反複捉弄的痛苦?你有過摯愛嗎?你失去過摯愛嗎?你未曾經曆她所承受的一切,便沒有資格俯瞰于她。縱使她如今深陷泥濘,困于黑暗,她也高于你,終有一日,她會蘇醒。”

  石鳳岐跨上馬,居高臨下,王者之姿看着蘇于婳:“到那一日,你會知道,世間無人可及她。”

  那一日,會來嗎?

  在蘇于婳想着這一天是不是會到來的時候,魚非池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一把抓住蘇于婳的手臂:“我知道黑衣人要做什麼了!”

  蘇于婳奇怪地看了一眼石鳳岐離開的方向,見鬼了吧,石鳳岐剛說魚非池會蘇醒,這麼快魚非池就跑來證實了?

  “什麼?”蘇于婳問道。

  “糧草!”

  魚非池兩個字一出,蘇于婳立刻明白過來話中含義。

  她奪了馬追上石鳳岐,跟石鳳岐借了三千輕騎。

  魚非池跟在她後面急着喊:“你帶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嘛?你會武功嗎?正面打上了我還得顧着你!”蘇于婳毫不留情地嘲諷。

  “我……”魚非池讓她嗆得沒話說,惱火地瞪着她。

  石鳳岐看着好笑,抱着魚非池上了馬:“師姐真不用我再派幾個副将跟着?”

  “來的人是初止,你派再多人也白搭。好好看着你心尖寶貝吧,别讓她跟來壞事。”蘇于婳白了他們兩人一眼。

  魚非池又氣又惱,拍了一把石鳳岐的大腿兇着蘇于婳:“就你能耐!”

  “比你強。”蘇于婳再一記嘲諷。

  石鳳岐心疼大腿上的肉怕是要紅一塊,倒吸着冷氣,看着這兩人無奈道:“師姐可有把握?”

  “對别人不敢說,初止那雜碎收拾起來卻是綽綽有餘。”蘇于婳翻身上馬,“等我好消息!”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是行軍打仗不變的鐵律。

  石鳳岐跟商帝那場戰事必将持久,瞿如一路行軍而來,所帶辎重之物定然也不是很足,他自己這方的儲糧倒有不少,可是等瞿如他們趕到時,将會加快消耗。

  因此,自武安郡那邊運來的糧食就變得格外重要。

  飯都吃不飽,還打什麼仗?

  所以,黑衣人的目的就可以推測出來了,那十萬人到底會被運往何方無人知曉,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這個黑衣人絕對會利用起這批人手,對大隋運糧部隊進行阻擊破壞。

  從他們藏身的地方,趕去阻截糧草并不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地方離得近,方便前往,時間也對得上。

  等到十月戰事起,糧草若是未到,石鳳岐大軍戰力必将大打折扣,那大隋,也就離失敗不遠了。

  石鳳岐環着魚非池細腰,看着蘇于婳率領輕騎離開,笑道:“這黑衣人挺厲害的,想到的都是我們差點忽略掉了的地方。”

  魚非池擰着眉頭:“我不放心讓蘇師姐一個人去。”

  “你是擔心她會遭遇不測吧?”石鳳岐輕聲道:“你很害怕大家離開你的視線,去面對危險,你,你怕你保護不了他們。”

  魚非池不說話,是的,她就是這樣想的,她是怕。

  她怕任何人離開她身邊,怕目光一擡看不到她,怕他們離自己稍遠一些就不能予以保護。

  她怕再聽到任何壞消息。

  所以,她甯可把這些人都聚攏在自己身旁,看得見,摸得着,也就不必替他們擔憂,萬事來了她自己去扛,隻要他們無事就好。

  她怕得不得了。

  石鳳岐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望着蘇于婳離開的方向,柔軟溫暖的聲音沒入魚非池耳間:“但你要知道,他們是不願意受你保護的,都是些驕傲又狂妄的人,哪裡肯被你庇護在羽翼之下,豈不是要辱沒了他們的尊嚴?”

  魚非池緊了緊手心,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那五千輕騎靠得住嗎?”

  “放心吧,軍中精銳,蒼陵勇士,忠誠無比。”石鳳岐說。

  “現在運送着糧草的人是米娅,走的是沙漠裡的路,這條路旁人不知道,是一條廢棄了很久的商道,隻有我們跟米娅知道怎麼走,那麼,他們應該是安全的吧?”魚非池似是向石鳳岐求着肯定的答案。

  石鳳岐憐惜心疼着魚非池此時的戰戰兢兢,擔驚受怕,她小心翼翼地想把所有的危險都想周全,像是一隻被千刀萬劍所傷過的小獸,聽到風雨聲都怕顫栗發抖。

  她承受得起無數針對她的傷害,卻承受不起任何身邊人受傷。也可以對敵人萬般殘忍不留情,卻做不到用任何身邊人去換勝利。

  大概是因為她真的覺得她虧欠别人太多,太多的歉疚壓在她心頭,她活得太累,太小心,太謹慎。

  “非池,你不要忘了,那是蘇師姐。”石鳳岐擁緊她,說,“那可是蘇于婳。”

  魚非池蜷在他懷中沉默不作聲,她的内心其實知道,蘇于婳此去危險不大,初止能不能找不到米娅的運糧大軍尚是未知之數,再說蘇于婳最擅長便是戰術博弈,初止真不是他的對手。

  就算是黑衣人,也未必能在蘇于婳手下走過幾回合,可是她還是怕。

  當初笑寒,不也是想得萬般周全,想得點滴不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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