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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進入了艱難的作戰時期

帝業 淡看浮華三千 3468 2024-01-31 01:12

  在後蜀全國上下都在戒備着商夷韬轲的進攻時,石鳳岐的南燕戰場,取得了突破性的勝利。

  艱巨無比的戰事耗費了石鳳岐大量的心皿。

  本來天下間,每一個人都認定了南燕會是最容易攻克的國家,最容易被收服的地方,結果這裡,卻成為了天下最難攻克的堡壘。

  這樣的轉變讓人始料未及,更讓石鳳岐的進軍步伐受到了極為強橫的阻擾。

  這一切原本可以避免,蘇于婳一招走錯,使石鳳岐陷入困局。

  好在石鳳岐倒也是個越挫越勇,不服輸不畏難的人,他知道音彌生豁出去了一切要死守着南燕絕不退讓,這已是音彌生的執念,他尊敬音彌生,更敬佩他的狠氣果決,但是不代表着石鳳岐會就此讓步,仁慈地放過南燕。

  沒有仁慈這種說法。

  他所率鐵騎以一種極為殘暴的方式暴力碾壓過南燕的一座座城池,那樣的狠決殘忍讓他成為了與音彌生比肩的暴君。

  他似是把所有的溫柔都送予了魚非池,然後留下了全部的酷厲來面對戰場與天下。

  死亡人數每天都以飙升的速度在沖擊着人們的眼球,南燕的殊死搏殺換來的是慘烈的失敗,沒有哪一場戰事石鳳岐打得如此艱辛,也沒有哪一場戰事讓他殺過這麼多的人。

  音彌生屠城三日,簡盡城民十三萬七。

  石鳳岐戰場屠戮,所斬人頭不低此數。

  甚至,遠遠越出這個數字。

  南燕的人抵抗得越強烈,他們的死亡人數也就更恐怖,石鳳岐不再溫和地勸說,不再對南燕的小橋流水,落英飛花抱有憐惜。

  戰鼓的擂鳴,号角的吹響,“隋”字戰旗的獵獵飒飒,席卷着已經成為了地獄的南燕。

  或許,不用音彌生等到光明的到來了,或許,石鳳岐會成為破開黑暗帶來光明的人。

  但,一切都還是在或許的階段。

  石鳳岐的大軍順利地與笑寒會師。

  兩支沿着不同線路攻南燕的大軍将南燕的西半部徹底打穿,并且拿下,南燕一半國土已經淪陷。

  大軍的背後是累累屍骨,黃土難掩。

  笑寒也算得上身經百戰的人了,在瞿如的帶領之下他已經越來越能自如在戰場上沉着指揮,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南燕這樣瘋狂的人。

  大隋大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并非是他們有心要殺盡所有的燕人,而是燕人根本就是抱着死志要跟他們拼殺到底,不求活下去。

  于是,在南燕整個西部,接近蒼陵的方向,基本上再無活物,溫婉又脆弱的南燕,在烈火戰歌的摧枯拉朽下,化作了廢墟。

  石鳳岐偶爾會站在城樓高處看着後方他已攻下的南燕領土,沉默的神色滿是凝重,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南燕會變得如此難以攻克。

  “公子,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啊。”笑寒站在一邊,面色有些讪讪地問道。

  “什麼?”

  “你覺得,咱們攻下南燕,得多長時間啊?”笑寒臉上的笑容稍顯勉強,似有些迷茫,“我原本以為吧,咱們拿下南燕也就是三五個月的事,可是公子你看,咱們大隋在南燕這事兒上耗費的時間仔細算算,也都有大半年了,大半年了才打南燕中部,而且我覺得,越往後越難,這個音彌生吧,他現在就是個瘋子,完全沒有道理可講,南燕的人也跟瘋了一樣,個個都是瘋狗,咱不怕瘋狗,可是讓瘋狗咬一口也是很疼的,公子……”

  “笑寒。”石鳳岐打斷他的話。

  笑寒不敢擡眼看石鳳岐,隻是低頭,聲音也低下去:“公子你别笑話我,我是真的挺怕的,我以前以為我看多了戰場上的事,覺得死再多人都能受住,再慘的死狀我也都見過,可是公子,南燕的人那死法太可怕了,我打了這麼多場仗我真沒見過少了半邊身子還要沖上來跟我拼命的,腸子都挂在外面呢,皿水直流還要往我身上撲過來,跟地府裡的鬼來索命一樣,這樣的人還不止一個,基本上南燕的人現在都這樣。”

  “公子你想啊,咱們正兒八經來打打仗的大軍七七八八加起來頂破天去,現在也就是個二十三四萬,可是南燕多少人啊,現在南燕全民皆兵,最少最少也是上好幾百萬人呢,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跟我們來玩命,他們三個打一個我們也夠喝一壺的了,公子,我……我我是挺怕的。這兩天我一直在做惡夢,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厲鬼索命。”

  “我真不怕打仗,我也不怕死,我更不怕殺人,我就是覺得……我就是覺得吧,我們現在打進南燕這腹地,跟進了地獄差不多,四周都惡鬼,閻王好說,小鬼難纏啊,公子。死倒沒什麼,誰還能不死一次呀?就是……就是……”

  笑寒一個人悶着頭說了很多,不知是說給石鳳岐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也真不是害怕與膽怯,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如此話唠,絮絮叨叨說上這些,他自己也不明白。

  石鳳岐手掌搭在笑寒肩上,笑寒擡起頭來看着石鳳岐,眼神有些閃躲,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他也是軍中大将,竟然會說這些軟弱無能的話,實在是不可取。

  “你在替大隋擔心。”石鳳岐說,“你擔心大隋在南燕這裡要吃大虧,因為南燕真的沒那麼好攻下,越往後越難,大隋不會再有高歌猛進的時候了,你不是怕死,也不是怕南燕的人,你是怕大隋輸,怕我輸。”

  笑寒鼻頭一酸,連忙吸了吸鼻子,咧着嘴笑:“公子你别見怪啊,我……”

  “不怪你,就算是我,我現在也不敢說,大隋一定能把南燕怎麼樣,換任何人來,就算是商夷國,也不敢拍着兇脯打着保票說一定能攻克南燕。這裡已經不需要智慧了,這裡隻有蠻力與鐵皿,我能理解你的擔心。”

  石鳳岐輕輕長出一口氣,看着籠罩着濃煙下的南燕城池,越往長甯的方向,越見蕭索與凄涼,南燕再不複以往,笑寒的這些擔心也不安,實在是正常。

  “公子,那你想過怎麼辦嗎?我們要不要調兵過來,人手多一些,總是容易一些吧?”笑寒說道。

  石鳳岐笑了笑,遠眺着他方群峰疊巒,聲音飄然:“若是是勝利是靠數量堆出來的,主宰這天下的,就是螞蟻。”

  笑寒的緊張與不安傳達了一個信号,如果連身經百戰的笑寒都對眼前形式有這樣微妙的情緒,那麼說明,軍中有更多的人有着無力感。

  面對陡然強悍的南燕,蒼陵人再也不能輕蔑地說一聲,中原人都是些軟骨頭,沒用的玩意兒。tqR1

  中原人發起狠來,讓世人側目。

  石鳳岐急需幾場大勝,以定軍心。

  可是如今大勝極為不易得,南燕是在用命來消磨石鳳岐的大軍戰鬥力,酣暢淋漓地勝利根本不再可能。

  除了南燕之外,石鳳岐還面臨着一個更加嚴峻的挑戰,他的時間不夠用,十年之期越逼越緊,他不能在南燕這裡耗費太多的時間與精力,他必須趕緊解決了這裡。

  萬萬想不到,使他停滞不前的,竟然是南燕。

  就在石鳳岐想着方法要解決眼前困境的時候,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襲來,更是将他的處境推入了危機之中。

  四千白袍騎士的身影在他眼前一縱而過,像是一道道白色的閃電,急掠過大地,收割着人命。

  石鳳岐曾經笑話過,音彌生大概是在向無為學院宣戰,世人皆知無為學院的弟子身着白袍,世稱白袍客。

  許是音彌生為了嘲諷無為學院,故意讓他最可怕的一把利刃換上白衣,成為白袍騎士,借此羞辱那個擺弄天下蒼生性命的學院。

  四千白袍騎士神出鬼沒,戰力驚人,卡在石鳳岐前進的道路,時不時發起的夜間突襲與騷亂讓石鳳岐的大軍夜不能寐,精神萎靡。

  他們又組織起城中的百姓,進行有組織有規模的抗敵,不再如同以前那隻是散兵單人作戰,更加加劇了石鳳岐的困頓。

  與此同時,商夷國韬轲正式發兵後蜀,果不其然如魚非池所料那般,他們水陸兩路齊下,直奔偃都。

  超出魚非池所料的事情是,他們陸地進攻的大軍并不是走的平坦大道,而是通過戰船運送。

  初止先前與後蜀的水戰果然隻是個幌子,真實目的是悄無聲息的運送大軍,書谷與卿白衣的安排駐守在邊關的大軍變成了一堆廢物,毫無用處,真正的商夷大軍,已經直接從海岸線登陸,準備攻城。

  遲歸手忙腳亂着幫卿白衣想盡了主意要抵擋住商夷的進攻,魚非池沉穩地注目着後蜀的一舉一動,偶爾她一回頭,看到石鳳岐也正望着她,兩人眼底都有些了然神色,卻躲不過過于沉重的陰霾灰色。

  連他們兩個,都沒有了再戲說天下的心情與勇氣。

  天下四處狼煙起,每個人都在傾盡一生智慧為己為國謀利。

  群豪争雄,亂世長歌,再也無分誰是主場,誰是客人,每一個,都是這個波瀾壯闊的曆史舞台上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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