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聯姻（76）

　　其實，沈君枚又怎麼會真的不知道他們家那位四小姐學的是中醫還是西醫這個件事情了。

　　林兒莞爾，“回夫人的話，您這陣子定是太忙太累了，都把您自個人給累糊塗了，四小姐在西洋學的醫，那自然是西醫了呢！”

　　沈君枚擡手揉着太陽穴，“哎～看來我果真是糊塗了，好，西醫好，西醫好啊！聽說四小姐回來這些日子都在盧家的醫院幫忙，到底是幫忙呢，還是在未來夫虛家的醫院上班呢？這個必須的搞清楚了。”

　　林兒恭敬道，“夫人放心，林兒這就安排弄清楚。”

　　沈君枚扶着頭側靠着沙發，閉目，擺手道，“去吧！”

　　林兒剛走了沒幾步，又聽到沈君枚低低的一聲驚呼，“等等～”

　　林兒頓住腳步，回頭，“夫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沈君枚道，“趕緊先去名揚的公館打聽打聽，他這幾日有沒有回去過霞飛路的公館，在悄悄去打聽打聽大帥這幾日都在忙什麼？看看父子倆最近可否在一起？”

　　沈君枚和張子濤當年的婚姻可謂是轟動了整個上海灘，加上沈君枚一個好端端的大小姐給那張子濤做續弦，還私奔，鬧得全國人民都知道了，婚後的這些年裡，張子濤對她也是唯聽是從，寵愛有加，她也算是如願以償做了上海灘的第一夫人，可到底有些事情，她還是心中有比較，有芥蒂，有了這些東西，自然夫妻間多少就會有個提防。

　　雖然，當年，沈君枚很自信，即使她不是沈家小姐，張子濤也會被她的美貌和才華所折服，但是，冷靜下想一想，她其實錯了，如果她不是沈家的大小姐，美貌或許會有，但是才華和學識、氣質等從何而來？

　　所以，說白了，當年的張子濤不顧世人的眼光，而執意要娶她做續弦，也不能排除她沈君枚是沈家的大小姐。

　　事實上，婚後，做了大帥府夫人的沈君枚明顯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張子濤心目中的分量，同時，她也明白了一個問題，她太高看張子濤了，他并非她所看到，并非她所認為的那個張子濤。

　　他那些個原有的姨太太，并沒有因為她沈君枚的到來而失寵，特别是那位讓她讨厭，嫉妒，現在一看見她的女兒，她都要恨得牙癢癢的四姨太，上官妤，那個女人雖然死了，但是，她讓沈君枚看清楚了現實和自己。

　　翌日，沈君枚帶着他們家四小姐張筱雨去了南京路上的霍氏診所。

　　霍卿卿見張夫人帶着一位年輕小姐來了，便問是她們倆誰不舒服。

　　沈君枚開門見山道，“我們倆呀，都好好的呢！介紹下，這位是我們大帥府的四小姐，張筱雨，她也是學醫的，幾個月前才從美國回來，今兒個她有空，我就帶來三小姐您這裡了，讓她跟着你學學。”

　　都是留過學的，雖然一個留學日本，一個留學美國，但是，到底都是走出過門見過大世面的大小姐，又都是學醫，且是同齡人，倆大小姐很快就聊到一起了。

　　張筱雨很羨慕霍卿卿的勇敢，敢和霍家人對立抗婚，一個人在這上海灘上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她就不行了，别說自己擺脫父親出來自己創業了，就連去醫院上班都不讓，在張大帥和張沈家兩家長輩的眼裡，豪門大小姐就得錦衣玉食的養着，現如今，雖說不用養在深閨了，可也不至于出去謀生，靠微薄的薪水活命吧！那是窮苦人家的女人才做的事情。

　　所以，張筱雨回國快半年了，除了去男朋友盧俊銘的醫院幫忙，大多時候都是在家裡看書，偶爾約上幾個閨中密友出去逛百貨公司，吃口飯，遊玩。

　　張筱雨拉着霍卿卿的手羨慕了許久，可到底是當着他們張家女主母的面兒不能抱怨，隻能将所有的羨慕和不敢放在心底，由衷說了句，“霍小姐真的太了不起了呢！”

　　霍卿卿搖頭，“哪有，就是看着不錯，其實也沒什麼患者，大多時候一整天都在坐冷闆凳，一個是地方偏，再者，普通人對西醫的接受度還是不高，在他們的心裡，西醫就是穿腸破肚，還很貴，可能夠接受西醫的人吧都去了大醫院，水還會來我這裡看病，所以說啊，四小姐還是不要羨慕我的好。”

　　事實上，霍氏診所的效益和現狀真的不算好，可倒也不至于霍卿卿說的那麼悲觀。

　　霍卿卿又道，“哦對了，四小姐是留學美國的醫學高材生，那應該會去同濟或者教會那樣的醫院任職吧？”

　　張筱雨搖頭，嘟着嘴道，“哪裡有了，你問我母親，我爹簡直就是個大封建，哪裡會允許我去上班了，白學了那麼多年，卿卿最知道我們學醫的有多麼辛苦了，對吧！卿卿。”

　　張夫人笑着道，“你父親這是愛你，他可布舍你受苦。”

　　張筱雨，“上班能有多苦了，母親您是沒看到，學醫的那幾年才叫辛苦，在美國，我們華人本就不受什麼尊重，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可是，咬着牙挺過來了，有什麼用，還不上的天天呆在家裡。”

　　忽然，張夫人話題一拐，看向霍卿卿道，“怕是這三小姐在上海爺待不多久了吧？馬上就要和那位北地大帥訂婚了，婚後，北地大帥怎麼會允許自己唯一的妻子呆在上海開診所，和他兩地分居呢！三小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筱雨爺也聽說了報紙上登的消息了，隻是她向來對那些個留言八卦沒太大興趣就沒有專程找報紙去看，這會兒被自己家的母親提起，她還是看向霍卿卿道，“三小姐，那消息是真的嗎？”這正是張夫人想确定霍卿卿對那樁婚事的态度，隻是被四小姐輕易就問出口了。

　　霍卿卿隻好點頭說，“婚要結，診所也要開，至于婚後怎麼安排，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我還沒想那麼遠。”

　　霍卿卿這句話就有點模棱兩可了，似乎一個隻為愛情飛蛾撲火的少女，隻想眼前事，不想身後事一般。

　　鋪的，張夫人笑眯眯道，“那如果三小姐要忙婚事的時候，這邊人手不夠，可以找我們家小雨過來幫忙，反正她閑着也是閑着，你倆爺談得來。就算是替我們家老太太幫你祖母照顧三小姐了。”

　　霍卿卿笑着道，“首先我的謝謝夫人和四小姐了，可我哪裡敢讓四小姐來這小診所裡幫忙，張大帥知曉了還不我給斃了去。”

　　“她敢。”四小姐接話道，“好了，就按我母親說的，我來你這裡幫忙，不要工錢，管飯吃就行，我明天就來了哦！”

　　霍卿卿笑着道，“明天就來？那四小姐不去你男朋友的醫院幫忙了？”

　　張筱雨道，“去他那裡都是背着我富帥和我哥哥去的，不敢天天去的了，這說不上來哪天我富帥和哥哥就從桐北回來了。”

　　張夫人斂下眉眼笑着，緊繃的精神終于可以松懈一下了，原來，兒子和丈夫都去了桐北了。

　　張夫人不能壞了張大帥該有的原則，女眷不能插手軍中事務，這幾日找不到兒子可是急得沈君枚都上火了，在桐北就好，和他爹在一起就好。

　　至于未來兒媳婦麼，姜雪想都不要想，即使直到此刻沈君枚才明白霍卿卿，這個讓她最滿意的兒媳婦如下已經不可能做她沈君枚的兒媳婦，可那個姜雪也不要白日做夢。

　　霍卿卿回江北訂婚前，霍繼堯讓綠蘿過來坐診、坐鎮，西醫這塊兒便是張家的那位四小姐張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