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如今北至遼東以北,直達流鬼國。從流鬼國往西,有大片大片的無主之地。但是極為寒冷,除了增加大唐的地緣之外,暫時用處不大。”
“南抵林邑之南,據有馬六甲海峽,并且以林邑國為基礎,正在向四周輻射,用不了多久,就能毗鄰天竺的東線。
往東,至于東瀛道,東瀛道外則是茫茫大海,暫時不須繼續擴張。”
“唯有西邊,雖然西域諸國都以大唐為宗主,但是其心各異。且都是牆頭草,終究還不能算是大唐的國土。”
夏鴻升留了衆人在家中吃飯,夏鴻升家的飯桌上面也無禁忌,衆人邊吃邊說,你一言我一語。這幫好戰分子,是在掰着指頭算大唐近階段還能往哪裡打,好教他們前去立功。
“話說得輕巧。”夏鴻升聽了半天,終于聽不下去了,準備教育教育這些個腦子裡面長滿了肌肉的戰争狂熱分子,于是說道:“那我且問問你們,陛下的一道旨意,從長安傳到鄯州,需得多久?”
“若是官道通暢,又走八百裡加急,須得四五日。飛鴿傳書,也至少得三日罷!”衆人都是軍中效力多年的人,這個問題自然難不住他們。
夏鴻升笑了笑,又問:“不錯。不過,八百裡加急,又不是随時都能用的。若是當地官員又事情要請奏朝廷,怕是走不了八百裡加急。就算是帶得有長安養的飛鴿,用飛鴿傳書,從當地的奏請,到朝廷的回應,這中間什麼都不耽擱,光是路程,一來回就是六天。這才隻是鄯州而已,才隻是傳奏而已。”
衆人聽夏鴻升話中有話,于是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或酒杯,看向了夏鴻升。
夏鴻升卻沒再多言,隻是話鋒一轉,指着自己對面桌子旁邊的一道菜肴,說道:“哎呀,這碗雞湯炖得真夠了火候,隻是……”
夏鴻升伸出手臂來,努力夠了夠,說道:“手臂就這麼短,夠不着了啊!”
“那多簡單,給!”房遺愛一把抄起盆子,就要給夏鴻升遞過去。
旁邊李業诩趕忙拉了房遺愛:“慢着,院正大人這是要訓話啊!”
衆人哄的一笑,卻又問道:“升哥兒的意思是,咱大唐雖然能打得下那麼多地方,卻管不過來?”
夏鴻升笑了笑,說道:“不錯。鄯州尚且如此,更别提再遠的地方了。西域諸國,如今甚至遠不如大唐的一個道,大唐若是想取西域諸國,簡直是易如反掌。為何不取?并非是沒有理由啊!找個由頭多簡單?實在不行,咱們造個由頭,大唐的間諜這些本事還是有的。可一旦打下來呢?是打過就走,還是将其納入大唐版圖?若是打過就走,不出幾年又恢複原樣,等于白打一丈。若是将其納入大唐的版圖,大唐管理起來,可就要十分費事了。朝廷有什麼政令,傳到那裡得幾個月,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朝廷也得需要幾個月才知道。這怎麼管?所以不如先控制着他們,他們既不敢違背大唐,大唐也不去吞并他們。讓他們先自己管着自己。大唐也好騰出手來,專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等到有朝一日這個問題解決了,再随時吞并他們,不過頃刻之間而已。”
“遼東不也那麼遠,不就設了遼東道,派了劉仁軌去麼?”李業诩問道:“西域怎麼就不行?”
“自然不一樣。”夏鴻升說道:“遼東那一片土地上,人口并不複雜,滅了高句麗,也就沒有其他的了。況且雖然距離長安不近,但是一旦有變,從登州或是從東瀛道都能極為迅速的通過水師調兵過去。且,原本高句麗人的文化習性就是跟着中原學的,統治起來也有基礎。可西域諸國不一樣,西域諸國人口複雜,一個區區小國就可能有好些個部落組成,而且若是有變,隻有從陸上派兵過去。那麼遠的地方出兵,這成本可太大了。故而,不是大唐不願取那些小國,也不是大唐沒能力打敗它們,實在是手夠不到啊!大唐現如今,隻能是手指頭點點,想要将那個地方牢牢握住拳頭中,胳膊卻還是短了一些。”
“那……那可得等到個甚麼時候啊!”房遺愛大為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難不成大唐就一直将它們這麼擱着?”
夏鴻升搖了搖頭,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飲下一口,心中暗道,這可就看那些科學家們了啊!
自己本身對于理科就是弱勢科目,懂得的東西真心有限。最多,也隻是指出一個大緻的方向而已。具體其後如何,全靠他們自己去發展。
因而夏鴻升才不遺餘力不惜将自己的全部所有投入到書院當中來,就是希望能夠盡早,盡多的培養出具有這種意識的人才來,基數大了,出現天才的幾率就會大一些,大唐就能夠早日迎來科技的巨變。
大唐的科技,已然到了夏鴻升自己能夠促使其達到的盡頭。餘下的,就要靠這些人了。
“升哥兒為何不說話,在想甚子?”蘇定方見夏鴻升一時間好似走了神,于是問道。
夏鴻升這才收回了思緒,笑了笑,說道:“突然想起來了書院,大唐的手臂能夠伸得多長,要看他們将來的成就了。”
“呵呵,若真有人能作出使得大唐軍隊可以千裡傳音,挪地成寸的法門,怕是也隻有泾陽書院的學子們了。”蘇定方笑道:“隻是不知我輩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了。”
“想那麼多作甚,咱們隻看眼下,就算是這輩子見不到,咱們也為後人們打下根基。”劉仁實笑了笑,很是灑脫的說道:“前段時日同為德兄一道吃酒,聽為德兄說起過一嘴,說泾陽書院正在造個什麼機,若是做出了,真個能一日千裡的。想來,我輩軍伍中人,在戰場舍命厮殺,所為者,不就是他們可以在書院安心研究咋做出來那個什麼機麼!隻要咱們奮勇殺敵,護國守疆,他們能安心去研究,總有一日能做出來!”
“噫!仁實兄此話當浮一大白!”夏鴻升沒想到劉仁實口中能說出這等話來,當即一拍桌子,笑道:“就沖這句話,來,仁實兄,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