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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與城同殉的總兵

明末虎嘯 遙遠之矢 4939 2024-01-31 01:12

  打掃戰場的行動,立刻開始。∷,

  在半小時之内,戰場打掃完畢。讓李嘯心下無比欣悅的是,這次戰鬥,共斬獲鞑子頭顱2675顆,可以說,這次伏擊戰,是崇祯年間以來,明軍所獲得的最大一次勝利。

  後勤隊長劉揚壯喜孜孜地彙報,虎嘯軍還另外獲得了糧草8000石,銀子10萬兩,盔甲2000多副,戰馬90匹,刀劍弓箭無算。

  而這一戰中,虎嘯軍的傷亡情況為,盾兵65人死亡,125人受傷,槍兵106人死亡,214人受傷,橫行隊15人死亡,34人受傷,突騎5人死亡,12人受傷,哨騎6人死亡,13人受傷,護騎2人死亡,4人受傷。

  李嘯心下暗歎,這些鞑子的戰鬥力,實在是比流寇強太多。在自已以逸待勞準備充分的伏擊作戰情況下,這部3000多人疲憊而來又中了埋伏的鞑子,還能給自已造成600人的傷亡。可以想見,這些鞑子的戰力有多麼強悍。

  李嘯心下暗暗憂慮,卻不知其他幾路鞑子兵力如何,這些久戰精銳戰力強悍的鞑子,加上大量投降過來的孔有德耿仲明火器部隊,自已眼下的兵力,估計實難與其抗衡吧。

  想切實地在與鞑子的交手中穩占上風,還是任重而道遠啊。

  随後,李嘯下令,由鎮撫隊統計将士軍功後,讓虎嘯軍乙部護送後勤隊,帶着斬下的首級和繳獲的糧草、銀兩、盔甲、武器等物質迅速返回停在海岸邊的水師船隊上。

  然後,李嘯帶着虎嘯軍甲部,急急地向旅順城方向奔去。

  在李嘯率軍前往旅順城時,徹底戰敗的豪格,帶着一衆垂頭喪氣的騎兵。在這寒風呼嘯的西下落日中,臉色蒼白地向北撤退。

  恥辱啊恥辱,自甯錦之戰後,大金最大的敗仗,終于由我豪格制造出來了。想到皇宮中父汗那可怕暴怒的神情,豪格心下幾近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已經遠遠地脫離戰場了,隻是卻完全地下意識後撤,具體下一步要怎麼做,頭腦已是一片沮喪與空白的豪格,心裡也不知道。

  一名護衛猶豫着向他建言:“和碩貝勒,現在我軍大敗,須得趕緊去統軍大将軍多爾衮處,禀明軍情,同時與正白旗相彙合。可保安全無虞。”

  他的話語說完,卻見豪格臉色青黑,沒有回答。

  旁邊另一名護衛恨恨地罵道:“你真蠢!我軍這般慘敗,若去投那些正白旗的混蛋們,豈不要被他們笑死。況那多爾衮與主子一向不睦,倘其借機向主子尋罪拿問,又該如何?依奴才之見,還是直回盛京。向大汗禀明情況,再做計較不遲。”

  豪格長歎一口氣。臉色中滿是憤懑與凄楚,他低聲喝令道:“别争了,全軍随我直接返回盛京,我親自向父汗領罪,要殺要剮,由我豪格一人擔了。”

  。。。。。。

  李嘯全軍急行至旅順東門外時。天色剛黑,旅順城頭點起了一盞盞明亮的油燈,城頭兵士們開始接箭傳号,緊張地來回巡邏着。

  黃策縱馬上前,對着城頭大聲喊話:“各位兄弟。我是少主黃策,請禀報我父親,雄唐衛指揮使李嘯大人求見。”

  城頭一陣喧嘩,很快,一個粗豪而熟悉的聲音驚喜響起:“少将軍,你怎麼來了?竟然還是與李指揮使一齊前來?”

  黃策昂然大喊:“李叔,正是策兒。請速開城門,讓李指揮使入城。”

  李嘯心下一動,這個說話的聲音難怪這般熟悉,原來正是黃龍的副手,副将李惟鸾。

  城頭的聲音大答道:“好,好,請李指揮使稍候,某家現在就開城門。”

  很快,随着鉸鍊聲嘩啦作響,城門大開,門口的吊橋緩緩落下,李嘯一揮手,全體虎嘯軍甲部軍兵列隊入城。

  李嘯全軍入城後,城門立刻關閉,重新拉上吊橋。

  頭戴明盔,身着一身山紋甲的李惟鸾,大笑着大步向李嘯走來,随即拱手抱拳道:“真沒想到李指揮使如此仁義,千裡來援,李某心下,感佩之至。”

  李嘯微笑道:“黃總兵為人仁義,又将長子托付李某,足見信任。現今有難,李嘯如何能不來相救。請将軍速帶我去總兵府上,我有緊要之話對黃總兵說。”

  李惟鸾側身作了個相迎手勢:“指揮使大人,少将軍,請随我來。”

  不多時,在李惟鸾引着一衆軍兵舉着火把在前面開路,李嘯帶着黃策及一衆護衛緊緊跟随前往總兵府,其他的虎嘯軍兵就地安歇吃飯不提。

  早已得到消息的東江總兵黃龍,引着一衆将領,站在總兵府門口,列隊歡迎李嘯前來。

  黃策與黃龍父子相見,兩人皆是眼含熱淚,互相問候個不停。黃龍見到精神抖擻,一身鋼甲戎裝的兒子,心下莫名欣慰。

  随後,黃龍向李嘯引見一衆将領,一一介紹項作臨、樊化龍、張大祿、尚可義等下屬部将。

  李嘯與衆将略一相聊,正要再說些寒暄話,總兵黃龍急急說道:“李指揮使,軍務緊急,這般客套虛禮就不必了,請速随我入屋談論正事要緊。”

  李嘯答應,便帶着黃策随行,其餘護衛軍兵則另有人引領他處歇息不提。

  很快,李嘯與一衆将領左穿右行之後,進得一間桌上擺了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的軍議室,随即,各人圍着桌子站定。

  黃龍首先發言,他手指地圖,面色沉重地說道:“諸位,這一個多月來,因我軍兵微将寡,現在金州各處要地皆已丢失,隻剩旅順孤城一座。我意以為,我們這最後的金州守軍,唯有憑城堅守,哪怕與城池同殉,亦是盡了我等守将的本分。”

  李惟鸾、項作臨、樊化龍、張大祿、尚可義等人齊齊拱手道:“我等願誓死追随将軍。與城同殉,在所不惜。”

  李嘯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旅順已是死城一座,這般徒然陪死,于國何益。”

  李嘯語音剛落,各名黃龍部将帶着怒意的目光,立刻向李嘯齊齊投射過來。

  黃龍臉色蒼涼。他長歎了一口氣,向李嘯問道:“我軍敗勢已至如此,李指揮使尚有何良策乎?”

  李嘯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下午的埋伏遭遇戰先向衆人講了一遍。

  房間中,除了李嘯與黃策,每個人臉上都是震驚到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是吧?李嘯的部隊竟然這麼厲害,憑着萬把人不到的兵力,竟能伏擊殲滅3000的鑲黃旗鞑子精銳?

  明軍中,竟然還有這麼能戰的部隊?

  黃龍将疑惑的眼神望向黃策。黃策對他點頭說道:“父親,孩兒亦參加了此次戰鬥,我軍共斬得2675顆鞑子首級,現已運到水師船隻用石灰硝制。”

  李惟鸾大一旁驚叫起來:“李指揮使真真好生了得!斬獲這麼多鞑子首級,可謂是自甯錦大捷以來,我大明官軍所取得的最大勝利了。李指揮使真乃我大明不世出之名将也。”

  李嘯微微地笑了下,平靜回答道:“李某此戰,亦有僥幸之份。這部鞑子連日行走山路。皆已疲憊不堪,卻又驕狂不堪。哨探未明便敢進軍,正好中了我軍所設的埋伏,方能有此戰績,而我軍亦有較大傷亡,鞑子之戰力,着實不可小觑。”

  李嘯在心中暗道。其實,我這次戰鬥勝利,更多的是憑依熟知曆史的金手指所緻,不然,我軍現在還在雄唐衛。如何會知道鞑子正好此時來進攻。隻是這些話,永遠不能和這個時代的任何人說。

  身材高瘦,臉有暗紅刀疤的項作臨說道:“李指揮使這般精兵強将,實實讓人欽羨,不若李指揮之精銳軍兵,與我軍一同守城,定可打退鞑子,守住這金州最後的孤城。”

  黃龍擡眼望着李嘯,眼中滿是**的期望。

  讓他失望的是,李嘯緩緩地搖頭歎道:“縱然我軍加入守城,這旅順亦難保住。”

  “李指揮使何出此言?”一直沒說話的樊化龍聲音低沉地問道。

  李嘯臉色冷峻地說道:“黃總兵,我軍雖殲滅鑲黃旗這部分支兵馬,但我料敵軍在其他方向定然還有更多精銳兵力前來。尤其是,今年四月底之際,孔有德耿仲明兩人叛投鞑子,帶去了大批重型火器與工匠,受到了鞑酋皇太極的極大重視,并讓其組建設了烏珍哈超火器營。此次進攻金州,定是以孔有德部為主力,而八旗兵僅是作為監督押陣使用。”

  一旁的張大祿跳将起來,大聲說道:“李指揮說得對,我說怎麼鞑子突然有那麼多遠程火炮呢?正是這些遠程紅夷大炮,讓我金州各地苦心建立的堡寨全部轟塌擊滅,使我軍一路敗退至此。聽李指揮使這般說來,定是孔有德這個漢奸的火器部隊出了大力,此人着實可惡得緊。”

  李嘯緊接其話說道:“張将軍說得極是,現在孔有德部有這麼多遠程火炮可以攻城,我軍縱再堅守下去,這城牆一旦被敵軍轟塌,旅順的淪陷則是必然。黃總兵,軍情緊急,還請速下決斷!愚意以為,将軍需得率全城軍民迅速連夜撤出,随我返回雄唐衛,再圖振作,方是唯一可行之道啊!”

  黃龍臉色冰冷,沒有說話,他旁邊的尚可義猶豫地說道:“我軍已向遼東各地派了求救信使,若他處官軍齊來,我軍還是尚可與鞑子一戰的。”

  李嘯歎氣搖頭道:“遠水不解近渴!鞑子即将兵臨城下,攻城在即,遼東明軍便是趕來,又如何來得及趕援救!黃總兵,此事當早做決斷,萬萬不可錯失了這最後的出城時機。若旅順被敵軍重兵四面圍定火炮齊轟,縱然孫武重生,諸葛再世,怕亦莫能有為了。”

  軍議室中,良久的沉默。

  一直低頭沉思的黃龍,緩緩擡起頭來,眼神莫名複雜,他聲音低低地對李嘯說道:“李指揮使,本将之性命前程,已與此地捆于一處,再難得脫了。”

  “黃總兵何出此言?”

  “李指揮使有所不知,我黃龍,早年不過袁督師帳下一小校,因累建功勳,被督師賞拔,終于一路升到東江鎮總兵。前些年,督師遭奸臣迫害,淩遲而死。黃某聞之,心痛如刀割,本欲追随督師而去,因當日已答應督師,要誓守東江,保我大明疆土。故這幾年來,黃某作為督師殘餘之親信,雖屢遭奸臣暗算,黃某皆含辱忍垢不與記較。隻是我若率軍棄地而逃,失卻大明最後的遼南土地,這幫早就看我不順眼的朝中奸臣們,必落井下石,大加彈劾。也許,我也将與督師一樣,被淩遲處死于菜市口吧。”

  黃龍長長地歎了口氣,接着說道:“與其背個千古罵名被淩遲處死,不若就在此處同城同殉戰死疆場,如此,我等忠義之氣可保,名聲更能千古傳揚,則餘縱身死,複何憾焉!”

  聽完黃龍的一番長述,李惟鸾、項作臨、樊化龍、張大祿、尚可義等人齊齊拱手道:“将軍決意死戰殉城,我等豈可偷生苟活,定當與将軍一同守城戰死,以報将軍往日之恩!”

  李嘯沒有說話,他臉上的表情,鋼鐵一般的冰冷。

  此時黃策悲從中來,他哽咽地說道:“父親,孩兒陪你一同守城,一同戰死。。。。。。”

  黃龍臉上帶着平靜的笑容,拍着黃策的肩膀說道:“孩子,你是我們黃家最後的骨皿,又已非我金州之軍,實沒必要與父親一并赴死。原本以為上次你離我而去後,我父子再無見面的可能,沒想到這大戰之前還能見到你,父親很欣慰,很知足了。策兒,你還是要好好追随李大人,一則能保全我黃家皿脈,二則你日後定能搏得更大功業。那麼,為父在九泉之下,亦是心安含笑了。”

  黃龍轉過身來,向李嘯長叩一揖,臉色凝重地對李嘯說道:“黃某感謝李指揮使這般為朋友兩脅插刀,急人之困,想來遼東明軍如此之近,尚不來救援,李大人卻從這麼偏遠的雄唐衛趕來此處相救,如何不讓人扼腕而歎,讓黃某不勝感愧之至啊。萬語千言,難于盡述,還望李指揮使多多關照我兒,黃某拜托了。”說畢,又是是長揖而拜。

  李嘯趕緊扶住他,同時回道:“黃總兵不必如此,你既将黃策托付于我,李某定會多加照拂,現在李某已任命黃策為親随護衛隊長,居于我身邊調教指使,黃總兵你就放心吧。”

  黃龍感激地望着李嘯,随即,他聲下令說道:“李副将,本官命令,你選擇我軍中最精銳之一千人馬,護送全城百姓連夜出城離去。隻需留給我守城軍兵所用之三日糧草便可,其餘的糧草,軍械等物盡皆帶出,并贈于李大人。”

  李惟鸾雙眼含淚,他顫聲說道:“卑職謹遵總兵大人軍令。隻是,我若護送完百姓與糧草軍械後,再立刻率領這一千人馬回城守衛吧?”

  “不必了,你帶出這一千人馬,是我東江鎮最後的種子,就不必同死在這座孤城之中了,你們就一同随李大人前往雄唐衛吧。”黃龍聲音凄涼,卻是斬釘截鐵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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