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中睡相不太優雅的葉妖娆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連動作都和她養的那隻寵物一樣,不怪早就醒了的百裡寒冰會用一臉嫌棄的目光看着她。
倒不是百裡寒冰不嗜睡,實在是某人的話太精準,天還沒亮他的頭就開始疼,腦袋也有點發沉。
百裡寒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宇,再朝着葉妖娆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人早就窩進了他的懷裡,不客氣的環着他的腰,中衣因為剛才的動作往上走了幾寸,露出了腹間一段白皙的皮肉,還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點設防都沒有打着小呼。
現在倒是知道讨好他了,百裡寒冰發狠的想要把這人趕出去,到最後始終沒有出聲。
甚至還頭疼欲裂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正打算擁着人再睡會兒的時候,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葉妖娆一個激靈,連帶着睡在地上的那隻貓,同時就躍了起來,一雙眼睛盯着木門,還有點慵懶,卻又不乏警惕。
“師兄,你還在睡嗎?”是慕容飛雪,那聲音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葉妖娆的動作頓了頓,朝着床榻上的男子看了過去。
百裡寒冰的表情到沒有什麼變化,連半點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師兄,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做的不對,浪費了你的一片苦心。”慕容飛雪垂着眸子,連态度都軟了下來。
葉妖娆隻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不喜的很,披上一件袍子,就打算去開門,她實在是沒有興趣在繼續聽兩個人鬧别扭下去。
倒是自己的這個位置還真是尴尬的很,這樣和某殿下躺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葉妖娆按了按額角,聽着慕容飛雪還在外面說着什麼,幹脆直接站了起來,踱步走到房門前,替她開了門。
慕容飛雪那張嬌小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龜裂,甚至在看到葉妖娆的時候,那雙帶淚的眸子直接迸發出了深深的惡毒。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挑眉看着葉妖娆,嘴上說的親熱:“妖娆姐姐怎麼會在這裡?”
“這兒也是我的房間。”葉妖娆一邊說着一邊把外套穿上,她這話說的确實沒錯,這裡确實也是她的房間。
但很明顯,慕容飛雪并不接受這個說辭,反而看了她一眼,已有所指:“我以為妖娆姐姐現在會和那個爵先生在一起,你們看起來似乎很要好呢。”
葉妖娆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飛雪,并沒有說話,返回了房間,大大方方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昨天晚上她也以某種形式拒絕了某殿下。
按照百裡寒冰的性格,她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想必以後也不會在為難她。
她不欠慕容飛雪什麼,也無需尴尬。
現在盡快收拾好東西,給這兩個人讓地方才是正道。
隻是還沒等葉妖娆動作,身邊就閃過了一道黑影。
是暗十,像是遇到了什麼急事,他連禀告都沒有禀告,直接單膝跪在了百裡寒冰的面前。
百裡寒冰就坐在那,手上端着一個茶盞,裘毛大衣随意的披在肩上,嗓子像是有些不說話,連帶着說話都比往要低沉:“何事?”
暗十看了看葉妖娆和慕容飛雪,或許是現在才想起來有外人在,但轉念一想,都是至親的人,便也沒有什麼避諱,隻畢恭畢敬的道:“禀告殿下,城外的官兵似乎有些異動。”
百裡寒冰頓了下喝茶的動作,微微側着臉:“誰的兵?”
“像是巡撫大人帶來的,似乎是打算進洛陽。”暗十說完,又朝着葉妖娆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面想着,王妃這是和主子和好了?
葉妖娆朝他笑了笑,低頭時,卻緊緊的皺起了柳眉,一個文官進個洛陽城,監個考,至于帶兵入境麼,這裡面顯然有貓膩。
百裡寒冰像是也在想這個問題,隻是那張冰冷的臉向來慵懶慣了,如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暗一可有回來?”百裡寒冰喝了一口茶,那樣凝重的氣氛,讓一向喜歡撒嬌的慕容飛雪,都不敢上前。
這麼多年來,慕容飛雪雖然喜歡她這個師兄,但是相對的,每次面對他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眸時,心中又會覺得恐懼。
就像是皇後娘娘說的那樣,百裡寒冰這個人太陰冷,有時候冷的就像是根本不會這個世界上的人。
别說是皇後忌諱他,就連從小和百裡寒冰一起長大的她,有的時候都會感覺到不安……
葉妖娆比起慕容飛雪來,倒是沒有怎麼在乎的百裡寒冰的态度,就是覺得今天某殿下的聲音有些奇怪,又見他伸手按着自己的眉宇,柳眉挑了挑,這家夥該不會是受了風寒吧?
暗影也沒有注意到這些,隻關注着百裡寒冰的問題,隔着搖了搖頭。
百裡寒冰沒有在說話,側臉看着窗外。
葉妖娆見到這幅場景,倒是有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原本以為這些做暗影的,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百裡寒冰的不對勁來,沒想到誰都不知道他有受了風寒的趨勢。
大概是百裡寒冰不輕易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弱點來,所以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在不舒服。
葉妖娆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給某殿下要個姜湯,反正她留下來也沒有什麼事做,除了被慕容飛雪用一臉怨念的目光看着之外,幫不上任何的忙。
隻是葉妖娆剛擡起步子來,百裡寒冰冰冷的目光就跟了過來,聲音也淡漠的很:“你去哪?”
“去幫你要個姜湯。”葉妖娆知道一般像這樣的男人生起病來都是蠻不講理的。
很顯然百裡寒冰就是把這種特質發揚到了極緻,一雙眸子看着葉妖娆,明顯有些不悅:“要姜湯做什麼。”
“殿下,您現在受了風寒,受了風寒當然要喝姜湯。”葉妖娆難得收斂了平日撓人的态度,溫和了不少。
百裡寒冰一愣,接着冷哼了一聲。
葉妖娆真心覺得這男人太讓人捉摸不透了,比那隻老虎都難養。
慕容飛雪聽了葉妖娆的話,手指攥着,輕笑的出了聲:“我也剛想去給師兄要個姜湯呢,倒是被姐姐先說出來了。”
葉妖娆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起來,淡淡道:“是麼,那你去吧,剛好我還有别的事做。”
百裡寒冰端着茶杯的手一緊,看着葉妖娆離開的背影,那張臉明顯冷了下來。
暗十還在那擔心呢:“殿下,您生病了?您真的受了風寒?暗一現在不在,屬下也是可以靠的住,屬……屬下現在就去找大夫!”
“隻不過是個小風寒。”百裡寒冰一句話就讓暗十安靜了下來。
不是因為别的,是因為就在剛剛,主子他……他捏碎了一個茶杯。
暗十瞬間收了聲。
百裡寒冰卻又開了,嗓音淡淡,像是剛才捏碎茶杯的人并不是他:“下去吧,暗一來了,讓他立刻來。”
“是!”暗十應了聲,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百裡寒冰連看都沒有看慕容飛雪一眼,單手系着自己的裘毛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風寒的原因,他的那張臉比平時看上去更加的沒有溫度,就像是碎了的鑽石,奢華又刺人。
慕容飛雪咬着薄唇,想要開口,去發現百裡寒冰的眸子裡寫滿了警告。
那一刻,慕容飛雪的心像是墜入了底層,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以往累積的恐懼在此刻變得十分的明顯。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步兵的跑步聲。
那響動太大了,想忽視都難。
就連剛剛走到了樓下的葉妖娆,也聽到了這不同尋常的響動。
“這是怎麼回事?”葉妖娆拉住了一個從外面跑進來的同窗,低聲問着。
那考生搖了搖頭,一臉迷茫:“是知府,知府帶着兵來了。”
知府?
葉妖娆的念頭還沒有轉過來,就見李壕玉和他老子揚武揚威的走了進來,身後還帶着一群官兵。
正在讀書的爵決擡起了眸分分鐘間就和葉妖娆交換了一個視線。
不怪爵決會有這樣的表現,因為每次李壕玉出現,都是為了給爵決找麻煩。
所以,不僅僅是爵決,就連葉妖娆也認為這次李壕玉出現是為了他們。
可出人意料的是,李壕玉并沒有把目光放在他們身上,而是帶着官兵把那些走出客棧的書生都趕了回來。
店家是做生意的,見了這番景象,就迎了上去:“大人,不知這是怎麼了?“
知府看了他一眼,不平不淡道:“案子還存在着疑問,本官需要繼續調查,以防止真正的兇手逃走,所有人都留在客棧裡,等到案子告一段路了,自會讓你們出去。”
他在說謊!
爵決朝着葉妖娆看了一眼,接着壓低了嗓音:“有問題。”
葉妖娆沒有立刻作聲,而是等着爵決繼續說。
“他剛剛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向着左上方看,在肢體學上,這是明顯的撒謊表現。”爵決轉着手指上的紙牌,笑的溫潤,卻又精明。
葉妖娆勾了下薄唇:“爵老大,你不該去做魔術師,該去做偵探。”
“想要成為一個成功的魔術師第一件事就是要多多研究人的心裡,否則怎麼去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爵決倒是有些漫不經心。
葉妖娆卻隐隐意識到了有什麼危險。
明明已經結了的案子,非的說要繼續調查,讓他們誰都别出客棧。
這哪裡是在查案子,分明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葉妖娆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想不通他們這是想做什麼。
不過直覺性的她不認為會是什麼好事。
因為一切都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