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一抹暗沉一閃而過,洛基長笑一聲,一雙杏眼卻是充滿敵視,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們老了呀!”
洛基看上去也才三十歲出頭,卻在看見頤和輕易的與一隻融洽的相處,便暗自猜測頤和是那一位不出世的隐世高人之後,所以才有這一番看似誇贊頤和的話,而實際上卻是,暗指頤和不要對丁零族動什麼歪腦筋,更不要有恃無恐。
頤和自然聽出了洛基的意思,所以略一思索便有了對應之策。将肩頭耍賴的鼠兒抓下來,頤和淡淡地擡頭,看向洛基,不卑不亢道:“酋長過謙了,頤和一個外族人,以後還要仰仗酋長求生,有什麼做錯的地方,還請酋長海涵。”意思是,不論頤和是否真如洛基所言,她不過隻是一個孩子,本事再大,也鬥不過洛基這棵老姜。
聞言,洛基的眼底這才出現一抹淡淡地笑意,轉頭對夙沙道:“我兒結識一位少年英雄,母親真為你高興。”一旁一言不發的女巫,在這時也微微的點點頭,鵝蛋臉上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洛基繼而對二人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與女巫有要事商議。”
夙沙恭敬的對洛基和琥行禮一禮,拉着頤和退出來,臉上的笑意直達久久化不開。
眼見夙沙的身影消失在殿宇中,洛基便迫不及待的問道:“琥,你可看清了她的命格?”
琥略一遲疑,微皺着細長的眉。搖搖頭,略有些歉意的說:“她的命格被一叢濃霧遮住了,我看不清。”
洛基有些吃驚的看着一臉思索模樣的琥,不安的說:“連你也看不清她的命格?那她的出現與我丁零族來說。是好是壞呢?”丁零族女巫的地位在族中無比崇高,不僅可以以星辰之象判定戰事的勝負,更可以根據嬰孩出世的時辰,判斷他一生的命運,更神奇的是,女巫的每一次演算,都準确無誤的出現了。所以,洛基才會無比擔憂突然出現的頤和,會不會改變丁零族的命運。
琥依舊是一臉沉着,半響也不見有何反應。正在洛基着急時。才淡淡地道:“天機不可洩露。”
這句話實在是有太多的意思來了。但也可以說什麼意思都沒有,洛基一下子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殿中來回走動。猛然擡起頭來,走到女巫的身邊,一陣耳語。
“一切但看酋長的意思。”琥定定的看向洛基,不意外的看見一絲殺氣,微微歎息一聲,出聲規勸道:“世上有因便有果,如果那孩子是丁零的劫,即便你殺了她,也不會變命運齒輪的軌迹。”
“可我不能成為丁零族的罪人。”與高山族皿戰了十多年,丁零族的現狀一日不如一日。洛基心生退意卻已無法抽身,會這樣歇斯底裡也是情有可原。
她害怕上千年曆史的丁零族會在自己的手上覆滅,她不願成為曆史上的罪人,為後世所唾罵,但一想到若是不投降,整個丁零族都會被高山族的殺光,是族稱的覆滅,還是人種的覆滅,近一年來,洛基始終不敢做出選擇。
與高山族一戰到底也是無奈之舉,琥清楚洛基心中的每一個心結,但這是洛基的命格,誰也改變不了,所以,琥選擇了沉默。
回到住所,天已經黑了,一輪圓月攀上星空,沙漠裡的孤狼,對月長嘯。
滿地凄涼,一曲蕭索,好似說不盡的傷心往事。
頤和憑窗遠眺,仔細的聽着狼嘯,沉靜的面龐,不知是悲是喜,及腰長發,随風舞動,若不是那雙明亮的眼眸,她整個人都掩在黑暗之中。
幾天相處下來,頤和從夙沙的口中得知,在三十多年前,有一個同樣自稱為藥師的男子,突然出現漠北十七族,男子自稱姓武名則,來自遙遠的古牧國,他走過森林,穿越了沙漠,橫渡了沼澤,才出現在漠北十七族,後來男子在高山族居住下來,不僅學習了高山族的歌謠,更是宣傳了一種至上的統治策略,使高山族成為十七族中最昌盛的一個,可是好景不長,兩年後,男子不辭而别,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頤和有些震撼,這才明白為什麼師父會變成頑童模樣,原來他被萬有亮打下山崖後,無意間來到了這裡,在這裡修養了兩年,兩種文化相互抵觸,兩種社會地位的差距,才使得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癫。頤和想,漠北十七族中一定有出去的路,而想要最快的找到這條路,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丁零族,發揮全族的力量去尋找。
洛基生性多疑,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并不容易,而如今丁零族被高山族壓制,這可能是一個突破口。
窗外樹叢下,一聲脆響,引起頤和的注意,低頭望去,卻隻見一片低矮的灌木,被夜風吹拂着,打出簌簌聲響。
緩緩睜開眼眸,頤和轉身便回到寝室更衣睡覺,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能傳出了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
而窗外盯梢的人,眼見室内燈火熄滅,這才低低的吐出一口壓抑在兇口的濁氣,剛剛他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枯枝,就差點被她發現,吓得他心髒都差點蹦出來。
三日後的早晨,頤和正在床榻上打坐,外面便傳來夙沙風風火火的叫喊:“頤和,你怎麼還沒起床?今天可是你和高山族的首戰啊!”轉進室内,便見頤和一臉平淡,不由得更急了,“你還在打什麼坐呀,快跟我走吧。”
說罷來着頤和就往外走,丁零族的女子們和古牧族的男兒一樣,豪爽奔放,灑脫不羁,一旦被夙沙認定是朋友的人,她可以為其兩肋插刀,頤和的首戰就好像她自己上戰場一樣,興奮而焦慮。
頤和抽出被她拉着的手,有些好笑的說:“你這般風風火火的,我連戰甲都還沒有穿呢。”
“我這都是急得,太陽都老高了,你打前鋒的還在這裡打坐,我能不急麼。”夙沙狂風一般旋出去,叫來兩個侍女服侍頤和穿戰甲,而被打擾了清夢的鼠兒,哧溜一下從被窩中蹿出來,快速的爬到頤和的懷中,舒适的蹭着腦袋,模樣極其享受。
等在一邊的夙沙見此,恨得有些牙癢癢,這小東西從來都不跟她親近。
頤和從袖中掏出兩顆丹藥,喂鼠兒吃下,才對夙沙道:“鼠兒自從跟了我之後就變得喜歡睡懶覺了,你擾了它的清夢,隻怕往後更難親近它了。”正吃的歡快的鼠兒,好似聽得懂人語,仰起頭便對夙沙一番呲牙咧嘴。
夙沙被引起了強烈的征服欲,正要起身對鼠兒進行一番威吓,卻眼珠一轉,反身坐下,擺擺手道:“眼下敵情危機,不是和它鬥法的時候,你若是穿戴好了,就快跟我走吧,外面的将士都到齊了,就等一人了。”
第一次上戰場便讓所有出戰的人等她一個,這是給夙沙難堪,還是說她頤和真的有兩把刷子,想要在此時給酋長一個下馬威,不得而知。
二人到達城門外,三千丁零士兵已整裝待發,黃沙滾滾中,一眼掃去,見到的卻都是老弱殘兵。
三天前,夙沙轉達了洛基的命令,頤和既然已經答應為丁零族效力,而眼下又是一場硬仗即将開始,所以,為了展現頤和的真誠,酋長特封頤和為先鋒,令其帶領三千兵馬,一舉戰勝高山的雄獅将軍。
三千兵馬,對上一萬高山族強将,一方氣勢低迷,一方野心勃勃,想要取勝,根本就是不可能事。
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夙沙為頤和打氣道:“母親給你三千兵馬,雖然是有點少,不過,我丁零族史上卻是出現過不少以少勝多的戰績,所以,你不必憂心,而且,母親這樣做隻是在試探你是否真誠幫我們,沒有惡意,輸赢沒有關系的。”
一身黑亮的铠甲,包裹着嬌小的身段,長發完成一束馬尾,騎在馬上的頤和,相對于身後就算是老弱病殘的丁零族士兵,也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扭頭沖夙沙微微一笑,坦然道:“三千對上一萬,在你看來也許是必輸無疑,但這是我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所以我不會輕易的認輸的。”
明亮的琉璃色眼眸,高挺了鼻梁,信心十足的臉龐,頤和燦爛的一笑,當真是絕世無雙,對峙的高山族雄獅旌旗下,一名魁梧的壯漢,打馬上前與頤和面對面,長長的笑聲不斷,好似看見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半響才大聲的嘲笑道:“丁零族已經被我雄獅軍打的沒人了嗎?竟然派了這麼一個小娃娃來打仗,哈哈哈哈。”
騎在馬上的頤和,臉色有些蒼白,持着缰繩的手抖個不停,好似被吓得不輕,夙沙半天沒聽到頤和的反擊,便一甩手中的三十六節蛇骨鞭,厲聲回擊道:“你是看不起女人還是怎麼得?你在這兒逞兇回家還不是得挺老婆的話,再說,沒有女人,哪來的你呀?”
雄獅副将巴哈氣的不輕,兇口起起伏伏,一張紫膛臉格外難看,揮起大刀便叫:“小鬼,有種手上見真功夫!”
”來就來……”夙沙正要應戰,卻被頤和一把拉住了手腕,聲音不大,卻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我看那人人高馬大,功夫定然不淺,你若是應戰,啊!"周圍的人當心危險”原來洛基那個老女人,請來的高人原來是個慫包,哈哈哈!"巴哈大笑言情,不忘繼續嘲諷,他身後的一萬雄獅軍,同時發出轟然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