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堂外傳來一陣喧嘩。
随後,便聽一個聲音喝斥道:“統統滾開!敢擋我們王爺的架,都活膩了?”
陸高傑聞言一愣。擡眼望去,隻見門口的人紛紛讓到了兩邊,中間讓出來的道上,周王兩旁的侍衛護着朱肅,小郡主朱懷玉在一旁攙着他,緩緩步入正堂。
“下官拜見王爺!”
陸高傑急忙走下堂來,迎上來便拜倒唱道。
“陸大人起來吧。”
朱肅手上虛扶,淡淡應承了一句。才說道:“本王聽說陸大人開堂問案,還涉及了謀反一事,便想着過來看看。這可使得?”
“使得、使得!”
陸高傑忙不疊應了聲,這才起身說道:“請王爺上座!”
“不必了,本王陪坐一旁聽審便是。”
朱肅說完,便讓朱懷玉攙着,走到了邊上的位置坐下。
朱懷玉趁機給李修文打了個眼色。李修文這才明白,敢情是小郡主請動了周王過來旁聽。心裡暗暗松了口氣,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現在自己已經坐實了對抗官府的罪名了。
“這世子要殺李修文,王爺這時趕過來是何意?看這意思莫不是想保他?”
陸高傑這才回到堂上坐下,心裡暗自揣摩着朱肅的意思。雖說藩王無權幹涉司法,可王爺畢竟還是王爺,人家是皇族。自己真要給他抓住了什麼把柄,上奏天子的話,這頭上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可現在案子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他也無法再後退半步,隻能是按着計劃進行了。隻是再想要對李修文動刑,就不妥了。
給那還傻站在李修文面前,正等他指示的皂隸打了個眼色,讓他退下後。陸高傑才出聲道:“李修文,既然你要證據,本官就讓你看清楚。到那時,本官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話可說!呈上來!”
陸高傑說完,立即便有差役将“罪證”呈了上來。
李修文擡眼看去,就見托盤上的物件,乃是兩尊金佛,以及一些經卷等物。
“怎麼樣,可清楚了?”陸高傑問道。
“看清楚了。”
李修文點了點頭:“這便是罪證?敢問大人從何處所得?”
“自然是從你李家和王家搜出來的。怎麼?你還打算抵賴不成?”
“在下怎麼不記得,自家裡有這麼些物件?且我還想問問大人,這些證據便可坐實我謀反之罪?”
“李修文!你休要抵賴!”
陸高傑喝到:“這些東西可都是從你家搜出來的,你想否認也不成!這些東西,足以證明你便是那白蓮教首,且還有人證指認,這回,你是逃不了了!”
“哈哈哈哈......”
李修文開懷大笑:“我還道你陸大人真有查案的本領,原來隻不過會使些見不得人的伎倆。可笑、可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膽狂徒!居然敢咆哮公堂!”
陸高傑一拍驚堂木,就準備動刑。瞥見了旁邊的朱肅後忙改了口:“如今人證物證确鑿,此案已有定論。來啊!給我押下去,明日午時,枭首示衆!其餘家小,皆依律逮捕判刑!”
“且慢!”
朱肅聞言皺起了眉頭,出聲說道:“陸大人此舉似有不妥。此等大案,不是該押往京城,交由刑部處置麼?”
“這......”
陸高傑隻想盡快殺了李修文,以減少其中的變數。卻是沒想到朱肅會出言阻止,沉吟了下才說道:“是該如此,倒是下官一時疏忽了。來啊!将人犯帶下去,即日押往京城!”
“你......”
朱懷玉沒想到,她請動了父王出面,卻還是這樣的結果。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朱肅攔了下來。見到朱肅對着她搖了搖頭,朱懷玉冷哼了聲,跺了跺腳,卻也不再開口了。
等到衆人散去後,陸高傑隻是冷冷一笑:“李修文,就看你能不能活着到京城了!”
朱肅的馬車緩緩離開了衙門。
“父王,你怎麼不救他呀?”車廂裡,朱懷玉對朱肅埋怨道。
“你這丫頭,這不是父王不想救他,父王也是無能為力啊!”
朱肅寵溺地摸了摸朱懷玉的頭,卻隻是沉沉歎息:“此案人證物證俱全,就算知道是有人栽贓陷害,父王也是無能為力啊!若他能安全抵達京城,倒也不是沒有翻案的機會。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朱懷玉見他停頓半天,卻不再開口。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
朱肅搖了搖頭,便不再說下去了。
李修文被押回了牢房裡,開始思考起了這樁案子。
他知道,若不是朱肅出面,今天他絕對讨不了好。陸高傑迫不及待地定了他的罪,很顯然是怕出現意外,讓他逃出生天。
朱肅最後出言,讓自己的案子得以移交京城,交由刑部判決。此案漏洞百出,若是京城刑部的官員秉公辦理。那麼,自己也不是沒有翻案的機會。可自己能安全到達京城麼?
李修文可不傻,現在他受困于此,相當于釘在了砧闆上的肉,橫切還是豎砍,不全是陸高傑說了算?在這大牢裡弄死他,到時完全可以說是他畏罪自殺。這樣的事情還少麼?
“修文,事情如何了?”
耳邊傳來王武虛弱的聲音,李修文擡頭看去,見到王武關切的眼神,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搖了搖頭,隻能是輕輕歎息:“是我牽累了你老。”
王武聞言便明白了,出言寬慰道:“你這話咋說的?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腦袋掉了不就碗大個疤麼?”
可一想起自己還有個閨女,王武也是歎息不已。他已經從被抓進來的人裡,聽到了關于他和李修文謀反的事情。
謀反罪可是罪及家小,株連族人的。
如今,隻希望自家閨女能逃出去吧,不管到了哪裡,總好過落到官府的手裡。
“開飯了!”
耳邊傳來獄卒的聲音。随後,每間牢門前都放了一份飯菜。當然,這免費的夥食可好不到哪去。
“嶽丈!”
李修文喚道。待王武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後,他輕輕搖了搖頭。王武便會意過來,沒有去動那飯菜。
那飯菜可能有毒!
李修文知道,對方想要死無對證的話,肯定會殺了他和王武。其他人被抓來的人,他倒是不太擔心。
那獄卒見他們不肯動那飯菜,臉色就變了。喝斥道:“怎麼?還嫌棄不成?來啊,給我塞到他們嘴裡去!”
“這布政使司的大牢,什麼時候逼着犯人用餐了?”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李修文回首望去,卻見大牢門口,快步闖進來一群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人,竟是錦衣缇騎!
那為首之人,正是錦衣衛千戶——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