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之所以被下獄,起因正是在陝西一事上與楊嗣昌意見不合,才被楊嗣昌進了讒言。
李修文正是算準了這點,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自然就能輕易地說服他。
孫傳庭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李修文可不會認為,自己從大牢裡将他救出來,就能夠挾恩圖報,讓他從此效忠于自己。
隻不過,有了這層恩情在裡邊,今後想要将此人收為己用,應該會更容易一些。
要救出孫傳庭其實是很難的,李修文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他已經想到了個損招,要讓朱由檢難受一回。
早在年前,他便遣人往山東送去了消息,讓白蓮教盡快起事。
白蓮教有了李修文财力上的支持,再加上湯永貞那層關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了,在山東一帶發展十分迅速,如今教衆已經接近了一萬人。
湯永貞倒是不知道白蓮教的事情,隻是有了布政使司左參政的名頭,平時在各府碰上了官府的人,隻要身份沒有徹底暴露,都能夠很輕易地脫身。
現在起事雖然還早了些,可如今的朝廷早已經焦頭爛額,根本就無力去對付多股勢力。
先前,楊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計劃,再次加征了軍饷,百姓們早已苦不堪言。
說起來,大明朝的賦稅定額其實是不高的,隻是在這戰亂之年,時不時征收軍饷,加上各地的士紳吞并土地嚴重,各種稅收自然就全攤到了老百姓的身上,不鬧得民怨沸騰才是怪事。
要說楊嗣昌的剿匪,以及暫時和清朝議和的政策,李修文心裡還是比較認可的。畢竟,兩邊用兵耗費的錢糧實在是太多了些,暫時議和是十分可取的。
可對于楊嗣昌的人品,李修文就不太認同了。因為政見不和,你就不擇手段地打壓同僚,排除異己,這種内耗行為簡直就是禍國殃民。
等到能打仗的将領都一個個的讓你給害死了,誰來為國家打仗?
出了刑部大牢,李修文就見到一名小太監正在候着,這太監都來請過他好幾回了,早就認識了。
果然,隻見那小太監上來笑着說道:“李大人,公主請您入宮一趟。”
李修文一陣無語,這小丫頭又要聽故事了,看來自己還真有當說書先生的天賦。等到以後老了,倒也算是一門營生。
“你去請個大夫,進牢裡給孫大人看看耳疾,就和牢頭兒說是我的吩咐。”
對孫名文吩咐了一句,李修文便跟着那小太監入宮去了。好在這回剛出去打了一場仗,倒也不愁沒有故事可講了。
雖說如今和朱由檢的關系發生了變化,但他并不會因此而遷怒到公主身上。
李修文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一碼歸一碼,朱媺娖畢竟曾經為自己求過情,救過自己一命。
到了宮門口時,恰好碰上了剛從裡邊出來的楊嗣昌,李修文假惺惺地和他客套了一句,便沒再理他了。
“呵呵——”
楊嗣昌看着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在原地站了許久,方才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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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紹烥幾兄弟最近閑得很,在這繁華熱鬧的京城裡,能供他們玩樂的地方是很多的,久了自然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
轉眼間,在這京城裡已經住了一年多了,他們也時常能聽到一些京城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這幾年來,李修文可以說是京城裡的風流人物,身邊佳人環繞不說,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整個京城裡都在傳着一些他的事迹。
像朱紹烥這樣的閑人,跟京城裡其他的閑人自然是能聊得來的。待的時間久了之後,便認識了一些驸馬之類的人物。
這些驸馬都當不了官,靠着朝廷的俸祿養着,和上門女婿也沒什麼差别,就是有個皇親國戚的背景,消息靈通的很。
平日裡閑聊時,朱紹烥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了不少關于李修文的事情。
起初,他也沒有太過在意,可後來卻發現有些不對了。李修文似乎在王府複三衛時出了不少力,後來還因此被下過诏獄,這可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李修文和自家二哥有交情,這朱紹烥是知道的,不應該說是有交情,而是交情頗深。在開封時,李修文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他都是十分了解的,還自己親身經曆過。
朱紹烥心裡很清楚,自己那二哥能夠當上世子,李修文功不可沒。
當時,李修文被自己大哥打壓時,他就曾向對方抛出過橄榄枝,對方卻沒有領情。後來他才知道,人家是攀上了自己二哥那條線。
李修文的能力,他後來也是見識過的,那可是真正的生了一張巧嘴,智計過人啊!
可惜,這樣的人看不上自己。
從朱紹炯死後,朱紹烥就再也沒有動過别的心思了,或者可以說,是把那點心思藏得很好。他很了解朱紹烨,知道自己很難鬥得過這位二哥,也就沒敢動歪心思。
要說這世子的位置,還是蠻吸引人的。要知道,現在朱家的子孫遍及天下,除了世子能襲封王爵以外,别的兒子待遇都不怎麼好。
朱紹炯死了,朱紹烥如今算是排行老二,按規矩隻能襲封一個郡王。
可如今國庫空虛,朱家的子孫又繁衍過快,人數衆多,早就不像以前那樣,早早就能被分封出去了。現在一般都要等父王百年之後,世子襲了爵,其餘諸子才能跟着分封出去的。
這隻是其中的一點,其實最深層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和朱紹烨之間,有着不可調和的嫌隙。
那件事情,除了朱紹烥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甚至就連朱紹烨也不例外。
那是朱紹烥深藏心底的秘密,沒對任何一個人說起過。
今天,朱紹烥在勾欄之地喝了些酒,帶着些許的醉意從外邊回來,正打算進門時,耳邊卻傳來了一道聲音:“二王子,我家主子邀請你上車一叙。”
朱紹烥回過頭來,就見身後站着一個小厮,不遠處停着一駕車子。這車子普普通通的,停在這大街上絲毫不顯得惹眼。
他笑了笑,眼前這場景,和自己當初邀請李修文時何其相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