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可能、可能是受了些驚吓之故,還沒能……”
陸仁看了看婉兒,忽然探出雙臂把婉兒給扣入了懷中,輕聲歎道:“我的傻老婆哎!之前吓壞了吧?别怕别怕,已經沒事了,而且你老公我在這裡呢!”
婉兒愕然:“老婆?”
陸仁頓了頓,笑道:“算是我故鄉的土話方言吧。夫妻之間,夫呼妻為‘老婆’,妻呼夫為‘老公’。聽上去好像是有些粗俗,但如果各添一字就成了‘老公公,老婆婆’,也是暗祈白頭偕老之意的。不過說真的,我從來就不想當什麼大官重臣,隻要能和自己的家人、親人一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就夠了。”
婉兒睜着一雙妙目,幾乎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凝望了陸仁好一陣子才輕聲道:“主上,我、我……”
“怎麼了?”
婉兒沉默了一下,又望了一眼正在亭外散步的蔡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蔡琰是故意在這個時候遠離了草亭,讓陸仁和婉兒有個空間在草亭中卿卿我我。看到蔡琰如此,婉兒終于還是忍℉,不住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主上,婉兒真的适合留在主上的身邊嗎?”
“……你這丫頭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前前後後的我說過多少次了,你是我在這裡唯一會心中挂念的人。”
婉兒道:“可是我覺得蔡姐姐她……”
陸仁打斷了婉兒的話:“不一樣的。這麼說吧,以文姬的身份和名望,就算是我不在她的身邊,一樣有的是人會關照她,更何況我留了不少的産業給她,她可以過得四平八穩。可是你呢?僅以身份而論身份,你隻是一介侍女出身,要是我不在你的身邊。在這個鬼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明目張膽的欺負你,到時候我又哪裡能安得下心來?”
話到這裡陸仁頓了頓,重重的歎了口氣之後接着道:“再說得清楚一點,你蔡姐姐畢竟是蔡中郎之女,像曹公、袁紹這樣的諸候,但凡是要點面子的都會照顧她一下,在我離開之後,哪怕是退一萬步來說,他們都會再給你蔡姐姐找一個不錯的夫君,所以你蔡姐姐日後之事無憂。
“但是你呢?你覺得曹公、袁紹他們會去管你一個尋常侍女的死活嗎?這話說出來有點難聽。所以我一直都不肯說出來,因為我怕傷着你。可是現在吧,我覺得還是說出來好點。我的傻婉兒哎!要是沒了我,你在這個鬼地方就什麼都不是啊!”
婉兒沒有回應,而是默默的低下了頭去。她是很單純而善良,但要說她一點小女兒家的私心都沒有,卻也實在是說不過去,再者婉兒雖然有那麼些呆萌呆萌的,但卻絕對不傻。正是因為這樣。她很清楚陸仁剛才說的那些雖然刺耳難聽,但卻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而出于小女兒家的那點私心,她又何嘗不想一直守在陸仁的身邊?
确切的說,婉兒就是典型的有點私心。卻又不是那麼自私。因為私心,她會期望着能和陸仁一起離開;卻又因為不那麼自私,才會希望跟在陸仁身邊的人,是像蔡琰那樣能幫得上陸仁忙。不給陸仁添什麼麻煩的人。這種心态看上去好像很矛盾,但實際上任何人的一生之中的矛盾從來就不會少,婉兒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又哪裡能夠例外?
因為這些矛盾之故,婉兒在那裡久久的都說不出一句話,而陸仁也沒說什麼,就是抱住了婉兒而已,因為陸仁覺得婉兒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安慰,同時也可以讓婉兒别再那麼胡思亂想的。
不過按說這很溫馨的場面,卻忽然被一個很令人尴尬的“叽咕”之聲給破壞了。而婉兒是靠在陸仁的懷中,這個聲音聽得最為清晰,當下就訝然的掙開陸仁的雙手,指着陸仁的肚皮道:“我都忘了,主上你還……”
陸仁尴尬無比的伸手揉腹,苦笑道:“是哦!今天一回來就忙東忙西的沒來得及吃飯,好不容易你們來給我送飯,卻又碰上了黃書的這檔子事,害得我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正好我現在的心情很不爽,就讓我化悲憤為食欲!”
“……”
婉兒對此也隻能很不知所謂的笑笑。而此時的陸仁因為覺得身心俱疲,有點不太想動,就索性讓婉兒把食盒取來,在這裡和婉兒、蔡琰玩起了野炊,也算是放松一下心情。
而嘴裡吃着東西,陸仁的心裡卻又忍不住在想今天的事。想了許久之後,陸仁在暗中搖了搖頭,心中暗道:“這個事,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至少我今天有了這麼個動作,也算是向老曹有了個交待。
“再說劉備借兵逃離許昌的這場事,除了我之外也有的是人會去向曹操建言,我把該說的話向老曹說清楚,以老曹的脾氣不會怪我才對。而且在原有的曆史進程裡,張遼和許褚帶了兵去追都尚且追不回來,我隻是耍了個這樣的花招想攔住劉備卻沒能攔住,你老曹也沒什麼理由來怪罪于我才對。
“反過來在劉備那裡吧……哼,我這也算是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劉備是個聰明人,不會笨到把我這檔子事給捅出去,因為那樣對他沒好處,畢竟他需要皿衣诏上的人當他在許昌這裡的内應。而這個事,他要是捅出來對他沒好處,不捅出來還有點希望,所以以劉備的聰明,是不會捅出來的,再說就算是他吃飽了沒事給捅出來,對我也沒什麼證據可言。
“嗯……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然後劉備顧忌着我的這層關系,相信不會去為難糜貞。就是不知道劉備舉兵的時候,糜貞手邊的人和錢物,又會被劉備給抽調走多少。算了,顧不上的事我再顧着也沒用,還是先顧好自己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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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仁結束了這頓野炊,回到許昌城中的時候,已是夕陽時分。在城門那裡解散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陸仁就帶着婉兒和蔡琰回府休息。再順便問了一下相關人員,亦得知曹操出城射獵,這會兒都還沒回來……那個時代,有錢人家出城射獵的時候在外面住上個兩、三天的事,實在是平常得很,陸仁最初來到許昌的時候,寄住的都還是曹操的射獵行園别墅。
回到府中在書房坐下,一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就有門人來報,說有人自稱是陸仁的故人,想求見陸仁。陸仁一聽就覺得好笑,心說我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這麼多的故人?之前被罷去了官職呆在萌村的時候,怎麼就沒一個故人來找自己的?連帶着的陸仁還想起了算是自己故人的華陀,還不是為了得到舉薦才來找自己?
有心想說不見,再一想覺得那樣又似乎不太好。到現在為止,陸仁好歹也混了六年多,前前後後碰上的人可不在少數,沒準還真是什麼時候碰上過的人也說不定。這要是萬一碰上了某個用了化名的家夥,回過頭來這個家夥在市井之間給陸仁潑點髒水,那豈不煩人?陸仁再堅持個大半年的時間就能穿回去了,再加上今天和劉備之間鬧出來的這場事,也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不小心得罪到些什麼小人,進而給自己增添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就揮揮手道:“請進來吧。”
不大會兒的功夫,門人領着一個相貌、着裝什麼的都很平常的人來到了陸仁的面前。幾句客套話一說,陸仁就覺得這個人自己應該不認識,至少也是見過但不記得。而這樣的情況,對今時今日的陸仁來說也是一點都不意外,到也沒怎麼留心。
又聊了幾句,這人就從懷中取出了一卷信帛,畢恭畢敬的遞給了陸仁:“我家家主有信送上,請陸仆射細觀。”
“你家家主?”
陸仁大感好奇。話說這個時候的陸仁是認得不少的宗族家主,但要麼就是沒什麼往來,要麼就是如荀彧、郭嘉這樣有話見面說就行了的人,貌似也沒誰會這樣用書信往來的。帶着這幾分的好奇之心,陸仁就展開了信帛檢看。不過僅僅看了幾眼,陸仁就吓了一跳,險些沒把手裡的這卷字帛給扔了出去。
“尼瑪!開什麼玩笑?這封信居然是袁紹寫給我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仁就想把手裡的信帛扔了,然後喊人進來把這個袁紹派來的信使拿下。但當他的手都揚了起來、話都到了嘴邊的時候,陸仁卻又猛然停住。帶着很猶豫的心情,陸仁看了看眼前這位神色自若的信使,接着又展開信帛看了一陣,這才命人領信使去客房休息,同時讓侍從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了對方。
袁紹會寫信給自己,這對陸仁來說是既意外卻又并不意外。袁紹之前的那道乞調陸仁去河北的表文,陸仁其實早就知道了。畢竟這種有着公開性的朝庭表文是不可能隐瞞住的,即便是曹操想隐瞞,袁紹也不可能會讓曹操隐瞞掉。當然了,陸仁可沒有去袁紹那裡的想法,反過來曹操也不可能會讓陸仁去,那這表文瞞不瞞着陸仁也沒什麼意義……(未完待續。。)